第93章

A+A-

    酒算是清, 不热闹。

    下午人不多, 零零散散的坐在角落里。沙发陷得很深, 灯光不甚明亮, 人影也都看不太真切。

    李宓和老板聊的不多,多容易露馅。

    她并不想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

    两人聊些有的没的, 最后, 话题还是绕到了“李宓”这几年为什么没来上面。

    李宓:“出国读书了。”

    这已经算比较**的话题,两人聊起来都很心。

    老板笑的不好意思:“你突然不来,这几年我脑子里什么都想过。”

    “我去你学校找过。”

    这事过去太久, 现在提及没多大意义, 权当是闲聊。

    李宓没话,有些话不应该她先开口。

    “也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个学校。”

    老板失神, 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

    李宓:“然后呢?”

    起这个,老板掩了一下面。

    大约是觉得自己年轻时挺无知:“到了你学校, 我才想起来,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是不是挺蠢的。”

    李宓静静地看着他:“不是。”

    老板:“不知道你的名字, 就在你学校里转悠。”

    “毕竟不是拍电影,我转了大半个月都没见到你。”

    李宓:“那事后,我已经毕业了。”

    老板点头:“后来无意中在学校海报上看到你。”

    语气失落:“才知道,原来你毕业了。”

    老板的语气有点遗憾, 李宓:“那时候,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老板摇头:“没道别也好。”

    “道别了,我就肯定没勇气把店又撑四年多。”

    李宓觉得这个男人,很沉静, 像一潭湖水。

    无论你折射给他什么,他都能呈现给你一捧清澈澈的感情。

    这个感情不叫爱情,单纯的惦记。

    心里心心念念地惦记一个人。

    虽然四年前两人不一样有什么结果,但那个时候告别的话,他也不会多惦念四年。

    李宓特别特别想告诉他,灰衣服女孩是喜欢你的。

    但老板所有的谈话里,没有一句情爱。

    纯洁的就像老朋友一样。

    李宓又觉得这样很好。

    爱情在普通人生活里,只占很一部分,对普通人来,除了爱,还有生活,还有尊严。

    爱情不是必需品,当成奢侈品的话,拥有一次就会觉得很幸福。

    就像就把老板心目中的灰衣服女孩一样。

    他遇到灰衣服女孩,遇到了一次爱情,足够回味很多年。

    珍藏之后,还是要为生计奔波。

    这就是普通人的爱情。

    李宓:“酒挺好的,你要是想转,考虑转给我?”

    老板抬头,很诧异她会提这个要求。

    李宓有私心,灰衣服女孩留下的东西太少。

    这个酒,几乎承载了她所有的快乐。

    老板犹豫了一会儿:“好。”

    下面的话也聊不下去了,李宓算回去。

    应嵘进来时,李宓正抱着一捧干花,笑着和老板再见。

    应嵘这种心眼的男人,根本没看到两人谈什么,一进来就看到李宓的笑容,吃味儿了。

    高又硬的身板直直地走过去。

    夏知好坐着离李宓不远的地方正玩儿,见着应嵘过来。

    赶紧站起来,跟李宓通风报信。

    “应嵘来了。”

    酒不大,有一百多个平。

    李宓往门口望去时,正好看着他背着光往这边走,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你怎么来了?”

    应嵘哪怕心里再澎湃,再不安,再觉得愤怒。

    面上还是从容的:“听你喝酒了,我过来开车接你回去。”

    这个理由确实挑不出毛病。

    老板第一次见应嵘,除了有点吃惊,挺礼貌。

    “算给你叫代驾,看来不用了。”

    应嵘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量了一下。

    “你是?”

    老板穿上西装,盖住纹身倒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人。

    “我是这家酒的老板。”

    应嵘想听的不是这个:“朋友?”

    老板犹豫了两秒,回道:“不是,见她是明星,趁机过来句话。”

    应嵘大概是把他当成那种喜欢搭讪的男人了。

    “我是她老公。”

    老板笑笑:“知道。”

    一句话就够了,我是他老公,你离我老婆远点。

    李宓觉得应嵘这咄咄逼人的语气,会弄得人难堪。

    对着应嵘,低声:“走了。”

    要走,应嵘当然求之不得。

    她回头冲酒老板招招手:“走了。”

    这一走,大概真的是走了。

    李宓转身时,没有看到老板眼中的隐隐的泪光。

    回去路上,李宓抱着花,低头出神。

    应嵘尽力表现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但心里在意的要死:“他是你朋友?”

    李宓:“不算是,以前知道,今天第一次见。”

    这关系,把应嵘绕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谈的这么高兴?还喝酒?

    真是好样的。

    心里生气,但知道发火这招对李宓没用,应嵘要是敢朝她发火。

    她恐怕会立刻自己下车走回去。

    应嵘告诉自己,那样不安全,还是等到回家再。

    看着怀里的花,李宓突然间想生个女儿。

    生个软乎乎,粉面面的女儿,像花一样。

    喜欢鲜花,话声奶萌萌的,喜欢粉色,爱黏着她。

    或许也会喜欢满天星。

    如果生了个女儿,她看到满天星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也开心好几天?

    想到这些,李宓笑了笑。

    应嵘从后视镜里,看着李宓对着被人送给她的花笑。

    心里那个滋味,吃饺子都不用蘸醋。

    “喜欢满天星?”

    李宓心情不错:“嗯,女孩子都会喜欢。”

    车兀地地停在一个花店门口。

    李宓:“嗯?”

    “下车,买花。”

    好好地,买什么花?

    这是抽哪门子风。

    “我不想买花了。”李宓拒绝。

    应嵘觉得李宓一直在试探,一个男人如何会觉得自己被绿了的底线。

    在他眼里,不就是一个花?你要一个陌生男人的花,也不要我的?

    好声好气,风平浪静的好日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应嵘直截了当:“我不喜欢你拿别的男人送给你的花。”

    “你不高兴?”

    “对,我不仅不高兴,分分钟想把这束花扔了。”

    应嵘以前也吃醋,但从来没吃的这么坦诚不做作。

    或者是失去了一贯张弛有度,非常无厘头的。

    李宓觉得他现在无理取闹的样子,很得奶包的真传:“您这醋吃的,还能再任性点。”

    李宓的调笑,在应嵘眼里就变成满不在乎了。

    “你搬出去住,我不敢有意见。”

    完,义愤难平。

    语气隐忍:“你去酒玩,我也同意。”

    “你怎么能……”

    李宓笑:“我怎么了?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应嵘被她气的心口疼:“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接受别的男人的花?”

    还有一句没,一路上都抱着不撒手,是有多喜欢,多在乎?

    李宓看应嵘一副生气还不敢大声控诉的样子。

    “那是他女儿的花,顺便拿给了我。”

    什么,有女儿了?

    咬牙:“谁知道他是不是借口。”

    李宓看他:“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会骗我。”

    一句话堵得应嵘闭了嘴。

    抿着嘴唇不话,过了会儿,忍不住问:“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意思是,你要分开住我也同意了,你去酒我也没怎么管着你,就连你差点绿了我,我都不敢多一句话。

    真正委屈到家了。

    李宓去做这些,本不是故意想刺激应嵘。

    她冷冷静静的问:“你以为我在故意气你?”

    “我有那么闲?”

    她开车门,自顾下车,走进花店,应嵘跟在后面。

    花店是应嵘在路边随便停的,不算大,店里不见客人。

    李宓一进门,就听到门口的风铃声。

    往里面随便走了走,见到年轻的老板娘在前台辅导女儿写作业。

    看到李宓时:“有什么需要吗?”

    李宓看了眼姑娘,生的很漂亮。

    “我自己看看,你陪女儿。”

    老板娘点点头,“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

    应嵘进来之后,走了一圈,才看见李宓蹲在一处。

    正看着一捧huangse的雏菊。

    “喜欢这个?”

    李宓以前不喜欢,就是刚才路过时,看着这簇拥用的一团,长得又巧可爱。

    移不开眼,问应嵘:“可爱吗?”

    “嗯。”

    “那就买这束。”

    跟老板娘了一声,她过来剪枝。

    老板娘的女儿和奶包一般大,长得粉雕玉琢,攥着她妈妈的衣服,紧紧的跟过来。

    老板娘坐在凳子上剪枝,在旁边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吹气。

    李宓好奇:“你吹它干什么呀?”

    姑娘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李宓:“我吹吹,妈妈剪他们就不痛了。”

    李宓一瞬间,心里软得很。

    抱着一大捧雏菊回去,两人一起去接奶包放学。

    两人暂时分居的事情,奶包还不知道。

    李宓昨晚半夜走的,今天早上没见着她,奶包也没多疑。

    学校门口,早就有记者在蹲守。

    昨天有记者拍到李宓深夜离开家,燃起网友八卦之心。

    今天周五,记者们早早地就等着他俩谁来接奶包,再爆实锤。

    但是发现夫妻俩一起来的。

    李宓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两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原本想拍夫妻交恶,分道扬镳,没想到又被一家三口秀了一波恩爱。

    晚上回去,李宓做饭,应嵘陪着奶包画画。

    老师留了作业,要画家庭图,周一交上去比赛。

    这种比赛的作业,心照不宣都是留给家长做的。

    刚上学那会儿,老师布置什么作业,李宓都是让奶包自己完成。

    但老是得最后一名,拿不到红花和笑脸。

    为此,李宓还特地送他去学了画画,好歹不做倒数了。

    后她才知道,孩的画画,书法作业都是家长完成的。

    特别是评比的时候,有的孩的画,一拿出来甚至是大师水平。

    时间长了,为了不击奶包上学积极性,都是应嵘给他画底子,然后让奶包上色。

    从没得过什么奖,好歹不做倒数。

    画完了一家三口,奶包古灵精怪。

    自然地套路起应嵘来。

    “粑粑,如果我手里的笔是神笔马良的笔,我画在纸上的画会不会都能实现?”

    这么幼稚的问题,换成李宓的话,肯定不愿意搭理他。

    但是应嵘脾气好,对奶包更是一等一的耐心,并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会。”

    奶包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真的吗?”

    应嵘点头:“你可以试试。”

    奶包低头,攥着笔,然后在旁边添了一个扎羊角辫,带着蝴蝶结的女孩。

    画完,再精心地用彩笔图上色。

    花完之后,拿给应嵘看。

    “我画了个妹妹。”

    应嵘暗戳戳:“特别好,去拿给你妈妈看。”

    李宓在炒菜,看着奶包趴在玻璃门外面。

    把门开:“画好了吗?”

    奶包把画举起来:“你看。”

    李宓看了一眼:“怎么四个人?”

    奶包:“妹妹是我许的愿望,跟神笔马良许的。”

    李宓:“.……”

    吃完饭,应嵘刷碗去。

    李宓本想哄着奶包睡觉,然后回公寓。

    奶包今天格外亢奋,和李钺疯玩了好久,又看了一会儿动画片。

    李宓讲了故事。

    临近九点,他丝毫没有睡意。

    看动画片时,李宓接了个电话。

    是吴玉山来的。

    李宓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应嵘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

    吴玉山的声音:“李宓姐考虑好了吗?”

    李宓:“嗯,祝叔一路顺风。”

    吴玉山那头寂静了两秒:“你可要想清楚。”

    李宓:“考虑清楚了。”

    吴玉山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晚的飞机,你来送送先生。”

    李宓:“几点?”

    应嵘从外面进来时,只听到“十一点”几个字。

    他拎着喷水壶过来,若无其事地给花浇水:“晚上有事?”

    李宓:“嗯。”

    李晟兴这一走,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应嵘这人凡事都喜欢操纵大局,偏偏李宓每次都是他大局之外的那个意外。

    “去哪?”

    李宓见那人着浇花,花洒里的水却一滴未流出来。

    “机场。”

    应嵘没问李宓还回不回来这种话题。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让李宓去。

    “不许去。”

    李宓:“你在命令我?”

    应嵘语气软下来:“不是,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