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要开始了。

    莫东和夏乐挥挥手, 出了后台，回到班级。

    整个高中部都来了,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坐在一起, 高三的学生分到了最前面、视野最好的位置。

    三（1）班里, 何浩然和暗韦帮他留好了位置。莫东走到何浩然旁边坐下。

    天色暗沉下来，夜幕降临, 只有舞台上的灯光闪烁移动，主持人正在调整话筒, “喂喂喂”的声音在回荡。

    班主任来回走动，点点人数, 问问谁还没来。

    学生们兴奋的吵吵闹闹, 但很快，灯光一灭，话声不由消失了, 四周安静下来。

    “噔！”

    照射灯亮起, 四位主持人面带微笑徐徐走上舞台, 站定后着贯来的开场白：“各位来宾，各位领导,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欢迎……”

    莫东低着头, 手里手机的屏幕微微发亮，他把页面调整到录像就关上了手机屏幕。

    夏乐的表演在正数第三个，他等一下想录下来。

    开场的表演是街舞, 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们在舞台上尽情的舞动着，引起了台下同学们阵阵欢呼。街舞结束后的表演是跆拳道社团的表演，干脆利落的劈开了一块块木板，尽显帅气。

    在跆拳道社团表演的尾声，莫东就解锁了手机，手机摄像页面对着舞台。

    主持人上台，夸奖了上一个表演之后，开始介绍下一个表演：“……接下来，是由三（1）班的夏乐同学为我们带来的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有请！让我们一起沉浸在优美的音乐之中吧！掌声欢迎！”

    “夏乐？我们学校最好看的那个夏乐？”台下有人声讨论着。

    “高三三（1）班的，不就是那一个夏乐嘛。”

    “哇！一直听过，还没见过呢！现在要好好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的那么帅！”

    这次的鼓掌格外热烈，还掺杂着一道大胆女生的口哨声。

    掌声之后，一道身影走上了舞台。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体态修长，当他坐在钢琴旁，一双略微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琴键上，灯光才完全照亮了他的面容。

    极其俊美，带着温和。

    他坐在那里，脊背笔直，体态优美，带着难以言的优雅，透着一份学生们现在还没拥有的成熟。

    “哇！”有人感叹一声。

    夏乐比想象中更加好看，许多人不自觉掏出手机，点开了照相机。

    众多的手机里显示着同一个画面，画面中，俊美的人开始弹奏，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

    《梦中的婚礼》，一首基本上大家都听过的钢琴曲，因为听过了甚至听多了，没有什么值得引起大家注意的地方。

    但因为弹奏者自身的光辉，这耳熟能详、了然无味的曲子仿佛也焕发了新的光彩。

    台下的观众的想法，夏乐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他沉浸在这首曲子中，用所有的心神去弹奏，是他从未有过的热情。

    选这首曲子的时候，夏乐根本没有考虑炫技或者拿第一名的事情，他只是……想弹给莫东听。

    《梦中的婚礼》。

    优美的旋律诉着爱情的美好。

    可那悠远缥缈的曲调，又在诠释着“梦中”两个字。

    到底是美好的期望，还是残酷的妄想？

    这是夏乐翻找了很多乐谱后，选定下这首曲子的原因。

    在高三的最后一年，在高中最后一个元旦晚会，夏乐对着莫东弹奏了这首曲子。

    很快，再过几个月，就是高考了。

    高考结束后，就是夏乐问莫东的时候了。

    那是夏乐对莫东独有的、克制的温柔。

    夏乐会问莫东：你确定了吗？

    确定永远和他在一起，待在夏乐身边，再也没有一丝离开的可能。

    即使夏乐自己都觉得，这样去问莫东，对于他而言困难得像一个笑话，他怎么可能舍得。

    可他想把这个笑话实现。

    夏乐想要让莫东选，让长大了的、成熟一些的莫东去选。

    现在，他对着莫东弹奏着一首这样的曲子，用尽心神地去弹奏。

    《梦中的婚礼》。

    是把现在变成一场虚妄的梦中婚礼？

    还是日后拉着莫东的手回想过去时的一个笑谈？

    举着手机的莫东忘记按下了录制键，他专注地看着弹奏着的夏乐。

    莫名其妙的，莫东觉得四周只剩下了他和夏乐两个人，一人在台下倾听，一个台上演奏。

    莫东觉得，这首曲子，好像是送给他的。

    他专注地听着，专注地看着夏乐，忘记了手里的手机，也忘记了要录视频这件事。

    只是看着夏乐。

    音乐总是带着人的情感，即使是一摸一样的曲子，不同的人、不同时期的人弹奏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人啊，总是一种对感情特别敏感的生物。

    台下，越来越多人忘记了录制拍照，他们沉浸在音乐之中。

    明明只是《梦中的婚礼》而已，即使再优美动听，也早已因为听过无数遍而变得不稀奇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元旦晚会现场，听得完全沉浸了进去。

    美好的、梦幻的爱情，甜美得好像蜜糖。

    若有若无的悲伤，飘渺在某一个节点，隐匿其形。

    好像，干枯戈壁中唯一一朵玫瑰花，在骄阳下绽放，却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枯焦成灰。

    可即便枯焦，也要绽放，在梦幻之中永远存储。

    梦中的婚礼，甜蜜在尾音上缠绕，探入了虚无的未来。

    可能是美好，也可能是绝望的未来。

    一曲结束，有人擦了擦有点痒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什么嘛……”有人抱怨着，眼眶红红地擦揉眼睛。

    “夏乐学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也有人声地问。

    “好希望，夏乐学长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啊。”有人祝福道。

    台下很安静，只有一些声的话声，大家还沉浸在音乐中，没从那种情绪脱离出来。

    夏乐起身，走到舞台中央，鞠躬行礼。直起身时，他看向莫东，眼眸微弯，唇边带着温柔的笑。

    莫东和他对视着，心跳从之前的缓慢中慢慢恢复，还越来越快，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动着。

    两人对视着，一个人笑得温柔，另一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主持人上台了，断了这场对视，夏乐再鞠一躬退场了。

    台下如梦初醒，开始热烈地鼓掌！

    莫东猛地站起来，挤过人群，然后往后台跑去。

    他跑得又快又急，一路上还撞到了几个人。

    “对不起。”莫东甚至来不及看清撞到了谁，把人拉好别摔了就继续往后台跑。

    虽然知道夏乐表演结束会回到他们班，可是莫东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跑进了后台，一眼就看到了刚下台不久的夏乐。

    莫东停住了，就站在后台门口看着夏乐。

    夏乐还没注意到他，正冷漠地看着前来挑衅的金海。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是莫东从没见过的冷漠。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东只在意着夏乐。

    “乐乐！”莫东喊了一声。

    夏乐转过头来看他，冷漠散去，唇边带上了笑意。

    “走吧！”莫东笑着向夏乐伸出手。

    莫东没有去哪里，夏乐也没问，他上前拉住莫东的手，跟着莫东走。

    被留在背后的金海看着他们拉着的手，皱着眉点了点头，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

    莫东拉着夏乐往外走，不是去晚会班级的方向，而是去校门的方向。

    大家都去看晚会了，所以校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保安。

    莫东拉着夏乐去到离保安亭比较远的一个角落。

    “我们出去吧。”

    莫东带着夏乐翻围栏出学校了。

    翻围栏这件事，对于两个高个子的男生来不难，莫东先翻过去了。夏乐为了方便，先把西装外套脱了扔过去，然后助跑几步翻了过去。

    出了校门，莫东就拉着夏乐去出租车。

    起来，从刚刚开始，莫东就一直拉着夏乐的手，一点也不避讳害羞了。

    夏乐垂眸注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没有什么。

    手拉手上了出租车，手拉手来到商业街，莫东拉着夏乐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仔细挑选着花。

    花店温暖的灯光照耀在他脸上，旁边一个蓝色吉祥物的蓝光也映在他脸上，形成冷暖交织的光影。

    夏乐安静的看着他。

    终于，莫东选好了一捧花。给老板娘微信转账后，莫东抱起那捧花，转身面对着夏乐。

    “咳。”有点局促的，莫东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对夏乐，“我们今天结婚吧！”

    连早恋关系都没定下来的人，已经一跳跳到结婚的步骤去了。

    夏乐眼瞳收缩着，明明指尖微微的颤抖，却还是维持着冷静看着莫东。

    莫东抿了抿唇，然后加大了声音：“我们今天结婚吧！”

    声音大到往店里走的老板娘都回过头了。

    夏乐静静地注视着莫东，细细的，一寸一缕的把现在的莫东刻进自己脑海里。

    一辆车“嘀嘀”两声驶过，带起了风，遮掩了路人的视线。

    等车辆驶过后，其中一个人正抱着另一个人亲吻，那拥抱和亲吻都太过紧，满怀的花被挤压着掉落花瓣，柔软的花瓣，轻轻落在了两人脚边。

    作者有话要：　　天使们，对不起！（T △ T）

    今天只有双更了，明天有事情要做，我再摸一章要滚去睡了。

    我以为我今天可以日万的……我错了，我忘记了事情会有变化的。

    去码字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