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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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盆冰水从头直浇到脚,阿婉的整个身子都麻木了;除了身体的寒冷僵硬,她的心脏、脑子也全部停止了转动。

    白裔说修复太一残魂、重振妖族,是九尾狐族妖神血脉的宿命;不是她就是她的娘亲,必须要充做储魂坛的灯引。

    可做灯引又能怎么样呢?

    万焰噬心、历尽苦楚、魂飞魄散陶歆说她是他从小养大的,他舍不得……

    这怎么可能呢?阿婉在门外张张嘴巴,想告诉他们这个捉弄人的手法一点儿都不好笑,可是她的嘴巴像堵了一团棉花,一点儿也发不出声。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可是白裔和陶歆的对话却还在继续,字字句句无不符合逻辑……

    原来是这样吗?许多的画面在她脑袋里急速盘旋而过:白裔主动招她进调鼎坊、给她填鸭式喂食;陶歆帮她闯妄难世界、关注她娘亲的各种消息;白裔仙魄里那张泛旧九尾狐画像和批注;陶歆因为她对他用御心惑术而暴揍她屁.股……

    虽然在她记忆里的那些迷茫都有了合理解释,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坐视先前的千般好、百般甜,在这个措手不及的时刻变做锥心痛、蚀骨毒!

    “好了,你也忙了一日一夜了,赶紧安歇了吧!今日若能长好伤口,晚上恐怕还有的忙活呢……”白裔说着又看一眼陶歆安睡的容颜,他疲惫的闭一闭眼又睁开既然是他选择的路,就算再难走,哪怕是用爬的,他也要爬过去!

    嘎吱门开了,露出白裔半张恢复了冷清的脸颊。

    阿婉往后退一步,让他先一步从陶歆的房间出来。明明没有流泪,清晨的阳光也不刺眼,可她就是看不清白裔的脸颊。

    “掌柜的,借一步说话!”她声音不知怎么从喉咙干巴巴的挤出,却记得不打扰陶歆,压得极低极低……

    她果真不甘心,没有直接就走;她果然仁义,还叫他一声掌柜的……白裔低头望向阿婉抓着他手腕的手,一声不吭的随她又往外紧走几步。

    “方才,你和陶哥哥在房间里说什么?我怎么听说开蒙金丹什么的?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阿婉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盯死着白裔,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眼神,叫她冤枉了白裔、陶歆。

    “你刚才都听到了?”白裔看着阿婉,对她的问话是假,关心却是真的。亲手去摧毁一颗单纯信任的心,他也于心不忍。可是箭在弦上,由不得他不继续下去:“你既然已经都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我们是买卖人,你何时见过我们做赔本买卖?再说了,无论是做人,做神或者做妖,总得讲点良心吧?要不是我们,你早饿死山中了?哪里还有你的今天?更不要说你的飞升了!所以,你欠我们的账,也是时候偿还了!”

    “你……你们又从没对我说过这件事,也没征求过我的意见!怎么就讨起债来!再说,再说我现在才是三位灵狐了,又怎么点燃九根灯芯?”阿婉又后退几步,眼睛里满是惊惧不定。

    “我管你那么多!你听了不该听的话,你觉得你还能逃得走?”白裔说着,就要扼住阿婉的喉咙。

    阿婉尖叫着闪身躲开,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流离失所的哀痛,可即便如此,她还残留着不舍哀求,只在距离白裔不远处停下,小心的观望着。

    “哎呦,我的刀和绳子呢?”白裔见阿婉像只困兽,可怜又走投无路的样子,心头不由一阵疼痛。他尽量的放慢行动的速度,可依旧等不到她的机灵离开,他只能作势要捆绑她,再进一步吓她离开。

    眼看着白裔折身回到陶歆的房间,阿婉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绷断了,她胡乱擦一把脸,快步走到前边的大堂。

    大堂里,大春儿正在厨房里收拾炊具,而帕鲁则兢兢业业的伏在桌下吃着地上的骨头、碎壳之类的东西。

    在这里的一切,也只有帕鲁真正是属于她的吧!她抱起帕鲁,一阵风般冲出调鼎坊,在大春儿进到大堂之前,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可是她却第一次觉得这白天比黑夜还要危险。该去向哪里呢?她抱着帕鲁,举目四望,苍茫的天地之间竟然没有一处可供它安身的地方!她的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两行无助的泪珠终于从脸颊上滚落。

    “你怎么啦,阿婉?”帕鲁被阿婉抱在怀里,一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它感应到阿婉发肝肠寸断、绝望失落时,她们已经奔至荒山野岭间。

    阿婉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一路狼狈的奔逃。一路上她什么都不想,只凭着本能躲避着白裔的“抓捕”。帕鲁突然的关切发声,惊醒了恍惚迷茫的阿婉,第一次叫她深刻认识到:

    那两个曾经比帕鲁对她关爱尤甚的人没有了!她从小当家看待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昨夜她还踌躇满志的为调鼎坊挣取更多的魂力,今日就得知那些魂力就是要熬干她的灯油!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对她饱含恶意!

    “啊”她再承受不住这种歹毒的恶意,无助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帕鲁今日算是见着了。它目瞪口呆的看着阿婉涕泪横流,眼睛弯弯的两端就像是两个斗檐,如瀑的泪水随之倾泻而下。

    帕鲁听着阿婉哭声,就像是有什么在钻它的脑瓜壳,突突的剧烈疼痛,简直能把它逼疯。

    “有事说事儿啊,姑奶奶!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只是哭啊,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帕鲁一只前爪按住它扁圆的脑袋,一只爪去摇晃阿婉,“再说了,气大伤身,像你这般哭法,哭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帕鲁的话原本没有恶意,可是没曾想,那些字句竟成了灵验的诅咒。

    它的话音才刚落地,阿婉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诶,这就对了嘛!”帕鲁的心里才松一口气,就见阿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