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七颗蜡丸
白裔既和老者达成了共识,便接手捧过所有的蜡丸放在膝上。
老者把油灯朝白裔方向推推,然后带着鼠姑娘离开。“我们就在门外,您看完了喊我们一声就可以了。”
白裔颔首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迫不及待的捏开一粒蜡丸。
那蜡丸碎作几瓣,最中间团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布帛,隐隐可见黑色蚊足般的字迹。
就算写的字迹再小,这么片布上又能写上几个字来?白裔蹙眉拈起布帛,这时才有些后悔许给暗铃门的报酬太丰厚了。虽然区区几枚药丹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被人拿着当傻子耍,那感觉还是不怎么的好。
不过就在他严重的自我怀疑时,手上的布帛突然在空气里展开了。那布帛就像是用最细的蛛丝织成的,薄的近乎透明,全部张开之后竟然有三尺见方。
透过灯光看去,上边清晰可见的记载着西洛的生平。
西洛,紫府仙洲少主。身长八尺二寸,广额深颐,俊眉修目;性阔朗,好交际,多谋略,擅演天数,为帝所喜。
昊天玄穹廿年,洛得启玄洲异象,数奏玉帝拜请固防。不日,魔族发兵,叛乱起。
昊天玄穹三十八年,玉帝天劫逾期数载,辗转人世不能得脱。诸仙惶恐问计,唯洛贺之以喜,日日洒扫以待。后果见玉帝尘结归来,福泽增至天数,寿与释尊同齐。
……
昊天玄穹四十九年,洛与散仙宦璃交好,惜其不世之功,结为异姓兄弟,邀之紫府,举荐贤能,同跻四御之选,传为佳话。
昊天玄穹六十年,仙魔之战骤起。仙有西洛为谋,又有乙诀为战,几次交兵皆反掌而胜。后诡出,战局急转直下。魔兵有如天助,数破妄难之界,兵临仙荒边锤。
玉帝屡召洛而责之,却无改既定败局。逢此危难之际,璃检而出,举书证以洛叛。初疑不信,复奏之。是夜长洲洛被捉,魔族左使巫颜爆亡。
不日,魔族再现败局,果无力扭转,遂败终。
原来这西洛之事还有宦璃横插一杠呐?还有,洛魔勾结,怎么就定在长洲的地盘上?难道这事儿真的和阿婉的娘亲也有关系?白裔看完此帛沉吟一刻,虽然心中有几个个疑问未解,但此刻也顾不得细究。
他把看完的蛛丝细帛小心的平摊置一旁,然后又捏开一个新的蜡丸。
第二张布帛上抄誊的是一封西洛的书信,内容居然是他对诸类女子的品鉴。什么目宜圆、眉宜弯,肤宜透、手宜软,还尤其强调了女子的品性要贞静纯柔……
切!一个毛头小子对女人能有什么深刻认知,还敢口出狂言如此细加描摹?!他摇着头不甚感兴趣的把那页揭过,又重新捏开第三粒蜡丸。
第三粒蜡丸看着明显要比前两粒要大的多。他用力捏开,也没感觉到之前的柔软腻滑。
拨开碎蜡之后方才发现,原来这个蜡丸里包的不是蛛丝帛,而是一张涂抹废弃的黄色皮笺。那上边本来写着亢龙火焚、寒冰噬魂锥的极刑,但又被朱红笔迹涂抹掉。除此之外,还依稀可见恣幽花的铲除、宦璃、紫府等字迹。
这种天宫中的废物也不知暗铃门是怎么得来的。偏偏还留得物尽其用,叫它得以遇见自己这位伯乐!白裔赞叹一句老者他们的有心,紧抿的嘴角终于松开,裂出一个浅浅弧度。
从表面上看,好像这页皮笺也没多少有用的信息。但细究起来,里边可以玩味的地方就多了去啦。
西洛虽然没有被处以仙界极刑,但从玉帝选用的处刑手段还有截至今日依旧干净的效果看,玉帝是对西洛的背叛是深恶痛绝的。
一个被玉帝厌弃的人,就不可能再转世为人积累福泽,更不能重新修行、问道成仙。
那么剩下的成魔和囚徒,哪个才更可能成为西洛的最终归宿呢?成魔?恐怕西洛的推演之术会成为玉帝放心不下的噩梦吧?第二次仙魔之战时,也没见玉帝对魔界有何忌惮……
那就是说关在天牢的某个地方,才是西洛最可能的归宿!
白裔眼前一亮,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剩下的四粒蜡丸上。
他不再捏开一粒看一粒,而是一鼓作气把全部的蜡丸都捏开。
四张蛛丝帛布上分别记载了西洛落难当年的几个天牢人头进项和变动。
看来暗铃门的祖宗也和自己想到了一块!白裔这般想着,又急忙对着灯光继续照看其上的内容。
玄洲的亢龙渊在那一年没有增加一个犯人,祖洲的思悔塔增加了两个犯人,元洲的折罪崖增加了一个犯人,流洲的迷雾森林增加了五个犯人……
从蛛丝帛上的描述来看,玄洲的亢龙渊是监管最为严酷的所在,但那里并没有增加一位犯人。而且从之前的消息他也得知西洛并未在亢龙渊处以极刑。
仅次于亢龙渊的是祖洲的思悔塔,可是思悔塔当年却增加了两个凡人。如果这两个犯人中一个是西洛,那另一个又是谁?当年并没有听说谁犯的罪过和他相当……
剩下的迷雾森林和折罪崖呢?无论在刑具的配备还是入狱的人数上也不怎么合适……
白裔的思维一时陷入到死胡同里。到底是哪一座牢狱呢?难道玉帝用了什么障眼法?
这个随意的想法一出,他的脑海里霎时一道白光闪过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呼之欲出,可等他想要细究时,又全部消失不见……
这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之前好像也经历过,那一次是什么时候?他想破脑袋也抓不住那道灵光,只好竭力放空大脑,回想起上一次这种感觉出现的情景。
漏刻嘀嗒嘀嗒的想着,他一刻不停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拣着:是什么时候自己产生的这种感觉?是哪里叫自己觉得怪怪的?……
他无意识的翻动着手上的蛛丝布帛,当目光再次无意识的投放在西洛的女子鉴赏“谬论”时,他心里闪过的那道亮光终于直通眼底,把他的迷茫烦躁驱散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