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传染
虽然楼谴有过河拆桥的不义之举在先,但阿婉到底不忍心看他死于非命。
她斟酌再三,还是朝白裔问了一句:“你既猜出楼谴才是对方图谋的真正目标,可有试着提醒过他?”
“我干嘛要提醒他?”白裔耸一耸肩,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我不仅不是圣人,还是睚眦必报、爱记仇的小人。不还他一报已是客气的了,还提醒他?”
“他不也没把你怎么着吗?再说,我们现在还身在南俱卢,出了动荡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阿婉不服气,但迫于白裔多年来形成的威压,只好小声嗫嚅几句。
“那怕什么?别说是出了什么动荡了,就是发生战乱,我和陶歆也能护你周全!”白裔虽然不该口风,但心里的气其实已差不多消了。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阿婉懒怠和他争执,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套出白裔的推论,好给楼谴通风报信,所以这页揭过之后又重新提了一个问题,“那据你的观察,可有嫌疑人选?”
“我统共在那儿待的时间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来客都没认全,又怎能找出投毒之人……”白裔说的理直气壮。
“那所中的毒呢?你可知道是什么名字?”阿婉不气馁的退而求其次再问。
“这……”白裔一阵咬舌。他自知在这点儿上存在失误,正想着怎么为自己辩解,却听门外一小厮通传:“右使大人,魔尊请您到建章宫一叙;若您两位爱徒也在,还烦请一起过去……”
吁——白裔松一口气,坦然看着阿婉道:“现在好了,你不是对这案子还有诸多疑问吗?趁此机会过去看看吧?”
“说得也是!”阿婉抬脚就走,但还没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陶歆,满眼的讨好和歉疚。
“走吧!”陶歆被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打动,终于点头答应。
但他们三个还未走出呈光殿,就又见一小厮匆匆而来。
“右……右使大人,大……大事不……不好啦!”他面如土色,见到阿婉,更是急地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怎么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魔……魔尊……”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阿婉心里便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把抓住小厮的胳膊比他还焦急道:“楼谴怎么了?!”
“魔尊……魔尊也中毒了!胡侍从和毒侍从……束手……束手无策,叫小的来……来催您呢!”
楼谴也中毒了?连毒念央也没有办法?那会是什么毒?阿婉的脑子发懵,也顾不上埋怨白裔便直奔向建章宫。
……
建章宫的内殿里,只有毒念央和胡赛花两个在门口守着。他们看见阿婉他们到来,一个箭步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中毒的不是舒老和细丫吗?楼谴好好的又怎么会跟着中毒?”
“都怪我才疏学浅……”毒念央回想当时的情景不由追悔莫及,“当时魔尊叫我为舒老和细丫诊治,我却用尽所学也查不出他们所中之毒的毒性。魔尊救治心切,捻了他们吐出的鲜血查看……然后……他就……”
连血液都这么霸道?阿婉几步走到屋里,一眼便看见楼谴遍身血迹斑驳、面若金纸的憔悴模样。
她忘记了毒念央的话语,伸手就想擦去他唇角的血渍。
“不要碰!”陶昕眼疾手快拉住阿婉,而后颇为吃味儿的狠狠瞪她一眼,“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我不过一时心急,忘记了而已……”阿婉讪讪的收回了手,神情无比的尴尬。她说完了这句,见陶昕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这才扭头看向白裔道,“掌柜的,你能看出楼谴中的什么毒吗?”
白裔羞惭的摇一摇头。他当时没看出来,还可以给自己找借口说是没有仔细观察,但现在没了阻挡,病人又近在眼前,他终于找不出辩解的理由了。
连白裔都不知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阿婉不由犯起愁来。
“你不是可以入魄么……”白裔想要补救自己在阿婉心目全知全能的形象,忍不住贱兮兮的开口给她支招,但他的话才说出一半,就被陶昕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入魄?阿婉想起无忧洞主那次的花毒,不由重新振奋起精神来,“对呀……”
“不可以!”陶昕想都不想的干脆拒绝,“万一入魄也有我们没有察觉的危险呢?你不能冒这个风险!”
“大哥~中毒的是魔体,又不是灵魄,能有什么危险呢?你就叫我试试好不好?”阿婉双手合十央求道。
“不可以!”陶昕不改傲娇本色,但更多的还是对她安危的担忧。
“不可以?”阿婉跳脚远离他一步,不待陶昕反应过来,一缕神魂已钻入楼谴的灵魄。
关键时刻只能先斩后奏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事儿吗?阿婉的本体促狭的朝陶昕眨一眨眼睛。
胡闹!陶昕很想现在就把阿婉拖出去一通教训,但为着她的能安心应对楼谴,他只能暂时忍下各种情绪。
阿婉见陶昕无奈接受了现实,这才专心的感受起分出的那缕神魂来。
楼谴的灵魄是一座耸入天际的高塔,因为守备的虚空,她的神魂轻而易举便到得高塔的底部。
也不知这塔里有什么……要不要先略过这里,去查看一下他的记忆海?
阿婉仰头望向看不到的塔尖,心里正犹豫着,突然听到一阵霹雳乓啷的兵器碰撞声。
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难道楼谴也和以前的自己一般,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分裂的神魂?还是说这里的楼谴一点事儿没有,只是憋闷的太久了,自己在主动的舞刀弄棒?
阿婉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这才摇晃一下脑袋。
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到那个楼谴再说吧!她这么琢磨着,终于开始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爬塔。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她一口气爬了九十八层,但那乒乒乓乓的声响依旧没有变得更加清楚。这特么到底是在哪一层打呢?她再次仰头看向塔顶,那无限靠近圆心的螺旋状圈层只叫她看得一阵阵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