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洗冤
金色的软榻之上,云齐安静的背对他们躺着,任由宦璃怎么喊他,也不把头扭转过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宦璃顾不上礼节,几步走到云齐跟前。
“公子?”他用力想掰正云齐的身体,未曾想,触手的却是坚硬却又轻飘飘的怪异感。
这是?他甚至来不及向旻芥看一眼求证,就见云齐的身子散作小小的点点,眨眼间消融在空气里。
“公子?!”旻芥被眼前的一幕震骇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连那些点点都未抓到一颗。
从云齐的仙体消散,到现在的寂静无声,时间似乎变作无涯,只剩下旻芥和宦璃没有任何内容的对视和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见过伞尾白狐真身的宦璃最先回过神来,他拍一拍旻芥的肩膀,苦笑道:“看来侍书大人的赔礼道歉已经没有必要了!”
旻芥对云齐之事了解的并不多,闻言恍惚看一眼宦璃,而后又走到床边捡起云齐的衣服道:“走吧?出了这般大事,咱们可能得亲自到玉帝那里说明一下情况了!”
……
陵霄宫里,碎的玉碗、溅开的茶水扑了满地。玉帝低头抚.摸着云齐的衣衫,整个肩膀抖动个不停。不远处跪着的宦璃和旻芥,此刻都如锯了嘴儿的葫芦,一句委屈、辩解都不敢往外倒。
好半天过去,眼中的泪水终于渗回眼眶,玉帝这才重新抬起头来:“说说吧,两位卿家怎么聚在了云儿的翠景楼,又怎么见证了他的仙逝?”
“禀玉帝……”宦璃自问身正不怕影子歪,正要开口辩解,却被玉帝一句话堵上。
“先叫旻芥来说!”
好吧,玉帝执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了!宦璃朝旻芥耸一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旻芥知道宦璃的意思,从容站起身来为玉帝解释道:“玉帝明鉴,旻芥此去紫府只不过是为自己些许私事,听闻云齐公子也在那里居住修养,这才心起求见的念头。
宦璃上仙当时才从翠景楼回来,得知我求见的一番心意,这才主动为我递信儿、带话,甚至还一路通行引导。
我们到了公子寝殿,当时他已经凝成一具干
硬的尸体了,宦璃上仙察觉不对,连忙去掰他的肩膀查看,就那一瞬间,公子的仙体……仙体灰飞烟灭了……”
“你们胡说!本尊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玉帝的脸颊憋的通红,极力忍耐着内心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痛苦。
和着,我就是那坏人呗!宦璃听出玉帝的弦外之音,一时觉得羞辱无比。他正想站起身来进行辩解,却被旻芥一个眼神制止。
“玉帝是在怀疑我们两个吗?”旻芥安抚了宦璃又接着道:“您怎么不想想,若此事真是我们中的某个蓄意所为,我们该怎么选择时间才算合适?
从仙逝到灰飞烟灭,这么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怎么做才能保证没有旁的小厮或旁人进来发觉?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把这么一个谁都比之不及的案发现场留给自己?”
玉帝被旻芥的话问的张口结舌,这才幡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口不择言。他有些懊悔的看向宦璃,长叹一口气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尊何尝不知你们的无辜……只是如此噩耗降临,本尊……本尊实在是接受不了……一时拿你们俩撒气作筏子,还请你们原谅……”
“玉帝说哪里话,天孙云齐乃宦某和旻芥上仙看着长大的,别说是您,就是我们看到这种情景,心里也是万般难过……所以,您的悲伤、痛苦我们都能理解……”
宦璃看着玉帝一时间突然衰老许多的容颜,心里的怨气消散许多,再加上那般态度伏低的道歉,他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旻芥见此事已了,就主动拉着宦璃从凌霄宫里退了出来。一路上,他见宦璃魂不守舍,不由觉得纳罕不已。
眼见得再走就出了玄洲,宦璃终于开腔:“啊呀,糟糕!刚刚我忘记把七翎锦冠芝的事告诉玉帝了……要不您先走一步,我再回去一趟?”
“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旻芥不知宦璃打的什么算盘,但想到阿婉还藏在紫府,也乐得甩开宦璃便宜行事。
“上仙请!”宦璃躬身送走旻芥,这才急匆匆的往凌霄宫里走。
原来,刚刚他一直在琢磨水魂软玉晶的事。
要把云齐死亡的真相告诉给玉帝吗?告诉,他就必须把水魂软玉晶献给玉帝,那样,白瑕他就不能再把她随时带在身边。不告诉,白瑕是安全了,但他就错失了一次绝好的挑起征魔之战的机会。
如今,没有阿婉确凿的复活讯息,要想再重启御心惑术,他只能掀起新的战争,重新打开妄难世界。
所以,琢磨再三,他只能把云齐死亡的真相告之玉帝,并把水魂软玉晶一并献上。
路过阿婉曾经开过的烟火灶,他四下里瞅了几眼,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才闪身进去。
和白瑕分离,以前在长洲时他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把她置于一个完全不属于他辖下的地方,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在他的左眼里,清晰的可以看见白瑕还在沉睡。她如今,睡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他真担心,哪一天,她会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这种内心深处的畏惧,他终于痛下决定,把怀里的书帛放在了落灰的多宝阁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瑕妹,你安心在这儿睡着,不需要多久,璃哥哥就会过来接你!”他喃喃着一句,忍痛转身离开,却不知,只此一次离别,竟变作永远的决别。
他前脚刚走,一个身影就闪身进到烟火灶里。
“嘶——这老小子好端端跑阿婉的地盘干嘛?一定没按好心!”
那身影毛手毛脚的在烟火灶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任何宦璃留下的痕迹。他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撒手放开,眼睛却不经意间瞟过多宝阁架。
在那架子的一角,隐隐有什么擦拭过的痕迹。
“呜?那是什么?”那人凑过去一看,正见一捆包扎紧实的书帛卷轴稳稳的躺在架子底部。
难道,那老小子想拿这东西栽赃给阿婉么?可她已经是整个仙界的敌人啦!
啧,还真是麻烦,先代那小丫头拿上再说吧!那人一挥手,卷帛随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