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柔没一会儿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卧室内，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她下意识地想起身出去看看。

    她刚坐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池以柔诧异地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赵把手中那杯水端着递到池以柔嘴边。

    “太太，这是我刚煮的糖水，您先喝点儿吧。”

    池以柔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真知道自己撑不住的时候，绝不逞一点儿强。

    赵把温糖水递过来了，她就伸手接着，一口一口喝了半杯。

    这半杯水喝完，池以柔也不再问什么了。

    她明明知道答案的，刚才只不过是迫切地想从赵口中得到确认。

    可确不确认又有什么必要？

    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过来？

    就算是保安给她电话，那也得先知道自己手机的密码不是？

    何况……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那个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赵从池以柔手中接过水杯。

    “太太，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个……您家里什么都没有，这糖还是之前保安帮忙去买的。先生去买做饭用的器具、食材了，一会儿回来我就能给您做吃的了，您这样总在外面吃是不行的，身体要垮的。”

    赵声劝着。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池以柔的这个公寓。

    上回来的时候，她只是在外面的客厅坐着。

    刚刚她来了，撸起袖子本算先给池以柔熬点儿热粥喝。

    可一进厨房，她就呆住了。

    别了米了，连个碗都没有啊……

    厨房干干净净的，要不是接了燃气，她还以为这是刚交工的精装房……

    真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赵的好心劝慰，池以柔安静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着：“你怎么还叫我太太……”

    赵一脸茫然，不知道池以柔为什么突然会这句话。

    那不叫太太，还能叫什么？

    她看着池以柔，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

    难不成先生和太太已经……

    赵摇摇头。

    看这样子怎么可能……

    池以柔看着茫然的赵，微微笑道：“我们已经分开了，先生没跟你吗？”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赵怔在那儿，半晌才道：“没有……太太……不是……这……”

    她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好。

    直觉告诉她池以柔没有骗她，可……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赵得到解救般与池以柔了一句：“太太，哦不是，那个……”

    赵猛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池以柔，只得越过去，直接：“我去给先生开个门……”

    完，她就跑着出了卧室。

    池以柔笑笑，这姑娘还真是傻的可爱。

    都告诉她没有关系了，她还这么毫无顾忌地去给沈钦从开门。

    池以柔知道，尽管明确告诉赵两人没关系了，但赵已经习惯她和沈钦从在一起，潜意识里还是不会避讳这些的。

    听声音，房门外明显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看样子是帮忙送锅碗餐碟和食材的。

    等外面没有的喧嚷声，卧室门被轻敲了一下。

    进来的是赵。

    她脸上带着笑：“您想吃什么，先生买了好多吃的，我给您炖个鸡汤？”

    赵就是这点好，什么烦心事转瞬就忘，每天笑盈盈的，连带着看到她的人心情都莫名好转。

    池以柔笑了一下：“谢谢了，你随便做吧，不过我不太想喝鸡汤。”

    赵点点头，了句“好呀”，笑盈盈地转身又出去了。

    池以柔突然发现自己知道沈钦从与她就隔一扇门的时候，心里不似往常一样暗流涌动，而是真的很平静。

    或许当下午她和母亲半开玩笑地了喜欢沈钦从之后，他便不再是心里那根不愿让人触碰的针了。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放下了”？

    池以柔抱膝坐着，手机一亮，是太后大人。

    “柔柔啊，你多大个人了，怎么手机还能丢了？”

    手机丢了？

    池以柔不解，不过也没直接问。

    “你要是不喜欢那个文艺导演就算了，你喜欢的那个禁欲医生，还有那个眼古装片的演员，我给你问了。那会儿给你电话的时候，准备跟你细，结果是你们院里保安接的，你手机丢了……”

    池以柔下午就是随口一，没想到老妈还真的上了心。

    池以柔无心听这些，想了想，道：“赵回来了，刚给我做好吃的，我现在有点累，不然回头再？”

    太后大人：“那也行，等明后天的吧。”

    挂断太后大人的电话，没两分钟，赵就进来了。

    “我把吃的给您拿进来，还是您出来吃？”

    池以柔慢慢挪到床边，趿拉着拖鞋站起身。

    “出去吃吧。”

    池以柔走到餐厅，往厨房一瞥，就看见沈钦从在做着清淡菜。

    这个男人，连做菜的样子都很好看。

    以往她采过血后，沈钦从也会为她下厨，做一些清淡可口的菜。

    如今再看到这一幕，恍如隔世。

    “做一点就够了，进来吃吧。”

    听到池以柔的声音，沈钦从一回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在池以柔刚坐下沈钦从还没过来的时候，就飞快地吃完饭，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就迅速地蹬上鞋子出了门。

    沈钦从那边做好那道菜，连带之前做好的那一盘一起端了进来放在桌子上。

    他拉开椅子，也坐下。

    池以柔微微抬头一看，才发现另一盘是她喜欢吃的海螺丝，微辣的。

    她低头慢慢吃着东西，沈钦从拿着竹签挑着海螺丝肉。

    他挑了一碟出来，放在池以柔跟前。

    池以柔看了一会儿，伸筷子慢慢夹着吃。

    她开口，是真正的平和。

    “我一不舒服，你就紧张，其实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沈钦从没话。

    半晌才：“你多吃点儿。”

    池以柔低头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她努力吃着，只是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沈钦从。”

    “嗯。”

    池以柔没再什么。

    餐厅陷入了沉寂。

    “沈钦从。”

    “嗯。”

    “沈钦从，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几位女士要的香水，我配制了样品。”

    接下去的话，沈钦从不，池以柔也懂。

    配制了样品，拿来让她给同事拿过去，恰巧碰见了刚才那一幕。

    池以柔一笑。

    “沈钦从，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挺无聊的。”

    “至少三年前那事儿，做的就挺无聊的。”

    “现在回头想想，我其实也没得到什么，何必白白耽误你三年。”

    池以柔慢慢着话。

    她的鼻子有些酸，胸口发胀。

    她略一顿，把这种难言的感觉努力压了下去，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香水成品做好了就拿到‘未济’吧，别送我这儿了。虽然我是个喜欢向前看的人，可没准儿哪天想到以前，”她故作轻松地调侃，“你也不希望再跟我起什么瓜葛吧？”

    沈钦从沉默着，帮她剥出最后一颗海螺丝肉，放到碟子里。

    他拿纸巾慢慢擦着手，“嗯，你照顾好自己，赵很快会回来，我就先走了。”

    池以柔就坐在那里，看着那碟海螺丝肉发呆。

    直至听到关门声，她才微颤着肩膀伏在桌子上。

    从那日起，日子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

    池以柔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晚上也不熬夜不拼了，公司的人都暗暗松口气儿。

    赵那几天就留在池以柔那里照顾着她，池以柔也没拒绝。

    一周后，池以柔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

    回家时，她叫过赵，和她：“我已经没事儿了，你回沈先生那儿吧。”

    赵站在那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先生他……回欧洲了，让我以后就在您这儿……”

    本来以为再提起他时，心中不会再有波动。

    可痛感却那么的清晰。

    去欧洲了……

    真好。

    这三年的荒唐，终于……

    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