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道果然，少年会对这些竹子这么执着很大概率是因为钱，不过这价格还是让他有些吃惊，继而又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来砍？”

    拉着这么多的竹子，牛车走得更慢了，等走到大道上，羽凉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法力砍不了，我们这边的所有人都砍不了，不然这么贵的东西早就被砍光了。”

    秦逍一怔，将他的话再脑中回味了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这边也有有法力的人？”

    羽凉本就已经猜到了他外来者的身份，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防范，听到他这么问也不奇怪，耐心地解释道，“有，有灵根的人可以修炼法术成为修士，不过我们这边的村庄里剩下的人都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之后的路上，听羽凉慢慢叙述关于这个世界普通人和修士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修行法术算是比较普遍的一件事，甚至还有各种修士的门派和世家，他们每隔几年就会各地招收有灵根的弟子。一般人家中若出了一个有灵根的孩子，这家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因为被门派或者世家接收的弟子会有丰厚的月俸，只要拿出的一部分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

    “只要每次到了世家门派收弟子的时候，每户人家都会将自家孩子带去检测灵根。”

    秦逍被靠着后面的竹子若有所思问，“这些人修行是为了什么，飞升做神仙？”

    羽凉摇摇头，“从很多年以前起就无法飞升了。”

    秦逍一顿，这话的意思以前是可以飞升的？飞升上去的那个世界是天界吗？和陵哥他们的那个天界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

    “为什么？”

    羽凉没什么情绪地道，“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起过，几万年前的人偶尔会看到一些老祖渡劫飞升去天界做神仙。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渡劫的那些老祖们全都失败了，再也没人渡劫成功过，渐渐地也就没人再去尝试了。”

    万年前？秦逍想起之前和神荼有聊到天罚的事情，万年前天界因为人数过多超过天界承载的极限，天道降下天罚消灭了天界所有的仙神，那这个世界无法飞升应该也是受天罚影响。

    这么来，很有可能这个世界连接的天界和陵哥他们所在的天界是同一个地方，那这里会不会也连通冥界？如果自己能找到鬼门是不是就能和驻守在这个世界的鬼差取得联系？

    这么一想，秦逍突然就来了精神，他兴奋侧头看向少年，“那你知道鬼门吗？”

    羽凉不解道，“鬼门是什么？”

    “就是这里连通冥界的入口，”秦逍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兴致去了一半，“你没有听过吗？”

    少年摇摇头，见秦逍有些失落，他想了想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去问修士的话也许他们可能会知道。”

    有了方向，秦逍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那修士要去哪里找？”

    “从我们这往南两天路程可以到达南山派，不过你就这么找上门去他们是不会理会你的，除非你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这了等于没，他一个外星人怎么会有熟人这种东西？

    “还有一个办法，”羽凉认真地道，“三个月后就是南山派派人下山收徒的时间，如果你通过他们的测验就能被收去做弟子，到时候也许就能见到修为比较高的老祖，不定他们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三个月后？！要等这么久？！

    “这附近还有其他门派吗？”

    羽凉很干脆地摇头道，“去另外一个离这里近一些的门派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那个门派去年已经收过弟子，这两年不会再收了。”

    这么来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秦逍有些颓废。这么一来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三个月，而且前提还是得保证他能通过检测。

    羽凉驾着牛车去了昨天那个村子所在的集市，听他这里的村民都姓林，所以这个村子也叫林村。

    集市还是和昨天来的时候差不多，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十分热闹。羽凉没有将牛车停在昨天的那个位置而是沿着最边上的那条路往前赶，秦逍注意到路上不时有人将视线转移到那些竹子上，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惊讶和羡慕，更有认识少年的摊主直接大声叫了起来。

    “啊呀，凉哥儿这是发大财了啊，哪里找的郎君，忒有本事！”

    “凉哥儿今年都不用卖草料了，这一车的灵竹可够一年的嚼用了。”

    当然也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声音，秦逍稍微听了一下，大概都是酸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竹子，被发现要挨之类的话。

    羽凉对于这些或诋毁或艳羡的话都没什么想法，甚至连表情都欠奉，一路驾着牛车到集市最后方，这里是一排收购的摊子，将牛车停到其中一个摊子前，他跳下车对摊位上已经站起身的摊主道，“林伯，你这还收灵竹吗？”

    被他叫林伯的人看起来五十上下，身材中等脸色和善，他走到车后仔细地看了看这些灵竹的品质，有些惊喜地道，“这么多！大品质都很不错。”

    一番简单的交涉之后，林伯将钱款付给羽凉，撇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逍，笑眯眯地道，“凉哥儿，下次还有这么好的灵竹，你直接拉我这来，我一定给你最高的价格。”

    羽凉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欣喜。秦逍见他眼神亮得惊人，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吧，毕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能这么沉稳已经算很难得了。

    昨天卖一车的草料只有几枚像是用铜做的长条形钱币，今天收获了整整一布袋，看分量还挺重，不过这点分量对于羽凉来应该是幸福的烦恼吧。

    回去的路上，秦逍见他脸色红润不少，好奇地问，“那个人收这些竹子过去做什么用？”

    看在钱的份上，羽凉难得对秦逍露出了一抹淡笑，“他是替门派里收的，修士们平日需要吸纳灵气，而这灵竹中灵气含量很高，他们就收购这些竹子用来做家具。”

    灵气？就是他之前感受到自然之气吗？所以那个山林里的灵气会这么浓郁是因为有那片的灵竹？

    秦逍又有些不解地问：“这些灵竹很难种植吗？”

    如果是用来做家具的材料，那就算是生活必须品了，为什么会要在普通人手里收购？

    羽凉知道他的疑惑，道，“这种灵竹必须要在神树旁边才能种活，那个山林的树全都是神树，像这样的山林不多，整个斜阳世界只有五个。”

    “那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人，你们以往都用没办法砍竹子？”

    到这里，羽凉的表情冷淡了下来，“被收去做门派弟子的那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回家一次，几乎每次都会来这里砍一些竹子回去补贴家用。”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人看到这一车灵竹的时候并没有多稀奇，更多的是对羽凉会拥有这么多灵竹这件事上感到意外。

    “那你家有家人被收走了吗？”

    其实不用问，秦逍也从少年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些情况，见他垂眸沉默，想来是被他猜中了。

    因为家中没有出一个有灵根的孩子，他们家过得比较艰苦，又碰上家中主要劳动力受伤卧床，这一来一回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那个集市去了两次，秦逍却没有见到过一个跟羽凉差不多大的少年，大多都是三五十岁的中年人。想来这边的生活不上多好，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让家中的孩子出来干活赚钱，而羽凉却是例外的那一个。

    两人又去了一次神树林将剩余的灵竹搬运上车，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羽凉点好钱币就驾着牛车出了林村，过了一段路之后羽凉将这次收到的一袋钱币递给秦逍。

    “给我？”

    秦逍有些意外，这个见钱眼开的鬼竟然会把这么大一袋钱拿出来和他分？

    羽凉抿抿唇，眼神非常不舍地从钱袋上移开，“这些是你砍的，我分走一半已经很不厚道了。”

    ……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的啊，秦逍有些好笑，接过这重重的一袋钱，开瞄了一眼，取出几枚拿在手心翻看。

    看款式有点像古时候的刀币，但是要巧许多，将这几枚留着，剩下的还给羽凉。

    正肉疼的羽凉突然感觉到腿上的分量，低头一看眼神闪烁了一下，对上秦逍的目光，要开口的时候被后者抬手阻止。

    “这些不是送给你的，当做是我接下来几个月住在你家的费用怎么样？”

    羽凉犹豫片刻道，“你拿着这些钱可以买下一间很好的屋子了。”

    秦逍笑了笑，“我又不在这里长住买什么房子，再我跟你挺投缘，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还不如待在你家呢。”

    羽凉沉默片刻后还是将那袋钱收了回去，秦逍注意到他放进木盒子里之前十分心地将袋子系紧，生怕会漏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