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是或不是选择题, 钟意选出了第三种答案。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钟意还是陈瑶？”

    “我是钟意, 我知道我是钟意，但是感情上是有些混乱。”她语无伦次紧张爆了，“而且我知道你是秦深不是何东……怎么，我受的影响太大，你别来扰我调整好不好？”

    秦深摸摸她的头, 再一次把进度往前推了一节：“知道自己是钟意，我是秦深，这不就结了。感情是怎样的，就顺从它, 点头答应跟我谈个恋爱, 何必让自己那么痛苦。”

    他又提了一遍。

    啊, 他干嘛又提一遍！

    “可是你明明……”

    “是，我喜欢的人脑癌。”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迫使可怜的钟意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地, “脑癌是个形容词，形容有的人笨得跟猪一样，我暗示了百遍千遍她都明白不了我喜欢她。”

    什么意思？

    钟意紧张地抠着自己的包包, 用了三秒去读懂他的意思。那……不可能……早在演何东之前, 他就……她要死了，她心脏要跳出来了！

    她想躲开，可是老狗的手牢牢抓着她的下巴。丝毫没有放过她，给她喘息一分钟的意思, 很快他继续往下，声音低低的。

    “不敢明，怕错了连朋友都没得做。这很懦夫，我承认，因为实在怕失去。”他平静地着，眉心紧紧皱起来，“如果昨天没有那句被撤回的话，我依然不敢把喜欢出口。你是公主，我是穷子……你从接受贵族教育，英语日语法语得流利，会提琴会钢琴，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虽然家庭不复富裕，但从内到外的涵养普通人辈子都追不上。而我，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演员，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又怎么配得上。”

    “不是！”钟意脱口而出否认掉他的自我否认，心眼里不希望看到他这么颓，“你会做菜啊，你……你做公益啊，你、你特别会照顾人。”

    他摇摇头，松开手：“这不够，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但我今天还是出口了，追在你后面跑马拉松我实在跑不动了。接受或是判我死刑，对你而言只是点头或是摇头那么简单。”

    不，这不简单。

    老狗突然告诉她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她承认她的心狂跳不止，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不你很优秀，感情的事从来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可是她不能不负责，她根本就还理不清楚这份感情究竟源自陈瑶还是自己。如果在一起了，相处之后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再分开的话伤害是最大化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糟糕到那个地步，那对她来才是不能承受的结果。

    所以她点不了头，也摇不了头。她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秦深用了这一辈子的勇气把话出来，得到了两次相同的答案。她不知道，心硬还是嘴硬？管不着了，反正勇气一股脑用完就没有了，他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站起身，揉揉自己满是沟壑的眉心，走到床沿坐下，终于发话放她走：“想不清楚就回去想想，我等你明天的答案。”

    “哦。”钟意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状态，闻言大松一口气，抓起自己都快被抠烂的包泥鳅一样溜了。

    坐电梯从十二层返回七层，回到自己房间，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是做梦吧，是吧？显然不是，老狗的每一句话都戳得她真实心疼。

    不知道这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他竟然他跑了个马拉松。这太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兄妹快二十年啊，怎么突然就……

    先是自己脑子犯浑，再是他捅破内心，完了完了，她根本就不清楚明天该对他些什么。

    “叮——”手机有讯息。

    她掏出来看。

    【秦深：“答应的话明天早上九点前来我房间，九点没来我会离开。为了避免彼此尴尬，放心，我会搬离你家的。不要再躲，你爸妈想你了，回去吧。”】

    这个人……真是步步紧逼不给她喘息之机啊。

    现在想想，他卖房子给她四百万解约，他会做饭还家里好歹有一个人会做，他为了她的安全气得大晚上去干架，钱就放她那里免得挪来挪去，他一而再再而三溜她，还感情源自何东……

    左伊阳得对，她是猪脑袋，她该把核桃当主食补补脑子。左伊阳还秦深在润物细无声，在套路她，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的确不太逃得出去。秦老狗就是个骗子，一点点给她好处，让她一点点习以为常，然后用把好处收回去这招来威胁她答应在一起。如果秦深搬走了，他不再联系她了，她会疯掉的。

    真的要在一起吗，万一只是受《脱身》影响的呢。钟意最终也得不出个结论，总之不管怎么选择，她的最终目的都是不能伤害到他。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想着他们这近二十年来的种种。他们在片场的初遇，他们一路走来的斗嘴，他们互相为对方抱不平，他们在干爸去世的时候抱在一起哭……世界上，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能够取代彼此在心中的位置了吧。

    很晚才睡着，第二天睁开眼已经是八点半。她头昏脑胀地坐起来，想起身上还有一个不得不赴的约便觉得沉重。她塞上拖鞋，走到镜子前面，发现自己黑眼圈有点重，皮肤状态也因为昨晚的疲惫有些欠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整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搞不清楚要干嘛，待会儿去还是不去，去的话该怎么。她刷了牙洗了脸，手抠着洗脸面盆感觉因为紧张而发起了抖，腹部自然收缩抖动，脖子僵硬比上断头台还绷得直。

    最终她放弃治疗，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泼了半分钟冷水。等擦干净脸出去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已经九点零五分了！

    手机差点没拿稳。

    老狗是不是走了？

    啊，他不会真的走了吧！

    八点半起床，她现在才清醒。

    仿佛有一把刀架在钟意脖子上，她现在还不去的话，这把刀就划拉下去了。她要死，她要为自己的缩头行为买单，她以后都见不到老狗了！

    呼吸当场停顿，她拽着手机抽了房卡，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就冲出门去。可那个电梯存心要弄死她，两个都在八层以上还在往上爬中，她绝望地只好冲向楼梯。

    从七层爬到十二层，爬得她气喘吁吁。1203，在长廊的尽头，这么长的距离简直就是她走过的最长的路。她本来就还没有梳过的头发被跑得乱七八糟，酒店一点都不好走的拖鞋跑到快要坏掉。

    “砰砰砰……”钟意终于敲响了秦深的房门。

    现在时刻是九点十分，如果老狗足够洒脱，应该在九点整的时候就离开了。她急得想撞墙，不会房间里没人吧，已经十秒过去了还不来开门。

    她掏出手机想老狗电话。

    正在紧张的解锁中，咔嚓一声，房门开了。秦深站在门口，已经换下睡衣穿着T恤，证明他其实时刻准备走掉。

    看到他的脸，钟意的心脏一下子得到了救赎。

    男人站在门口，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九点十分，超时了。如果想拒绝的话，同时又想劝我不要搬走，最好别。”他勾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眼底的青黑很明显，“我是男人，我也要面子。”

    钟意突然怪力上身，一把将他推进门去，反手把门关上，自己往门上一靠，脱口而出：“那就试试吧，试试！”

    秦深看着她，没有接话。

    她喘着气，有一点慌乱：“就试试。昨天龙海枫不是求我试试交往吗，你问了同样的问题……好，我答应，就试一试。就……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没捋清楚，但是我觉得他的方案不错，试用期，如果你接受的话……”

    话的时候，她偷偷瞄了眼房间里面。床边已经放着他整理好的行李箱，而秦深脚上穿的是板鞋，随时拎包就可以走。她很庆幸自己赶过来了，也许晚一分钟，她和老狗就正式宣布擦身而过进入疏远阶段。

    “试一试？”他问，终于有了表情。

    “嗯。”

    “你当是招工？”

    “我不管！我不要你走。”

    他看起来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有些不耐烦：“究竟是答应了，还是缓兵之计而已。钟意，你不要溜我。”

    她就挡在门口绝不让步，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谁会拿这个当缓兵之计啊，我喜欢你，我就想跟你试试怎么了。是，陈瑶还在我的脑袋里，但是我TM的也不想放过你，我不想看到我们就这样完蛋。”

    “所以只是不想我走？”他不依不饶，偏要问出个深层答案。

    “如果你非要我回答‘我爱你’，那我现在办不到，我不可以随便话。我试一试，是给彼此一个机会，万一呢，万一就彻彻底底爱上你这辈子都跟你走下去呢。”

    “你得还挺诱人。”

    “但是在确定要约定一辈子在一起前，总得有个适应期，对，就是试用期，特别是我这种压根儿没理明白感情的白痴异常需要这个阶段。我也是担心闹出大的动静，毕竟CP党天天在吼着求发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我们。如果随随便便宣布在一起，最后却又分开，对谁来都是伤害。”

    “你的意思是，就算在一起，也是悄悄在一起。”

    钟意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这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但不得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即便是在爸妈面前也不能牵手？

    她得对，不止CP党，许多人都在看着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夸张一点，他们两个人的国民度高到不可估量，看似粉丝没多少，但如果恋爱的事实公开只怕微博当场瘫痪。假如后面再闹出分手，对各自的名誉和事业来并不是好事，对喜爱狗粮的吃瓜大众来也是件沮丧的事。

    所以，在约定好去民政局之前，只怕都不是公开的好机会。

    她是事业脑，不是恋爱脑，这一点竟然考虑得很全面。秦深被她服了，事实上他哪会有什么不满意。

    “好。”他，脸色终于缓和些许，“我可以不走，你做我的试用女朋友。”

    钟意摆摆手指，嘿嘿笑着纠正他的话：“不，我是你的正式女朋友，你要当女王大人捧着的，你是我的试用男朋友，我可以颐指气使的！”

    “你觉得公平？”

    “太公平了！”

    你是我的，而我不一定是你的，她就是这么有创造力，就是这样公主病。

    “行，随你高兴。”他终于笑了，慢慢靠上来，穷追猛赶追着问，“试用期从什么时候生效？”

    “现在啊。”因为他的靠近，钟意不自觉地往后退。然而背后却是门，没一厘米的空间给她退。

    “那么试用期男朋友是不是不可以对女朋友做某些事，比如牵手。”在他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爪子就已经不自觉地摸上来了，“也不可以随便亲你，不可以随便抱你。”

    “是、是啊……上下级的关系嘛，对，我就是不要脸。”

    他终于又活了，挑挑眉毛，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九点十八分零五秒，试用期九点二十生效吧。在此之前，我想做点试用期不能做的事。”

    “？？？”

    “放肆一下，敢不敢？”

    他在什么？

    “？？？”

    秦深用手捧住她的脸：“别管你的感情属于陈瑶还是钟意，做你想做的。”

    在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之前，她的嘴唇就被堵住了，这个男人欺身上来吻住她，顺势将她的脑袋瓜子压在门板上。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三时的热吻，但这一次她只是钟意，他只是秦深，他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

    她也一样，她想吻他，别管这感情属于谁，只管去吻想吻的人。没有过一点点的拒绝，她环住男人的脖子，张开嘴用最热情的方式接受他的爱。

    这一刻整个世界消声，只剩下两个面对本心的人，他们在做着恋人该做的事——接吻。渐渐的脸红心跳呼吸急促，衣料的摩挲声意外地在房间内响起。

    直到钟意的手机铃声乍然响彻房间，这一对在试用期前过于放肆的男女才结束这次绵长的亲吻。好的九点二十试用期正式开启，他们却严重超时。

    九点二十五了。

    而他的手，已经探到了衣服里去。

    过于忘情，过于放纵，过于脸。

    钟意推走他，整张脸红得好像喝了酒，嘴唇晶亮晶亮的，唇的一周泛着浅浅的红。秦深被她推开，笑得毫无节操。她懊恼地踩了他一脚，看了眼电话，是左伊阳来的。

    左伊阳：“喂，亲爱的，你不在房间吗？”

    钟意：“呃，不在……”

    左伊阳：“你声音不对劲啊？在哪儿？我专门请了一天假陪我最亲爱的闺蜜过生日”突然的停顿，“咦，突然想起来，昨天深哥问我你住哪儿，他难道已经在了？”

    钟意看看此时此刻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嗯，我在他房间。他也真是的，居然还来给我过生日，呵呵呵呵……”

    左伊阳：“那怎么办，我假都请了，难道要我去当电灯泡？”

    钟意：“电灯泡你个鬼，老子跟他清清白白！一起啊，你们两个一起给我过生日，寿星公表示今天爽歪歪！”

    挂了电话她就了个寒噤，抬头，看见她的试用男朋友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有着来自“试用期”的浓浓怨念。

    呵，神TM的清清白白。

    作者有话要：　　嗷呜~~~~~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