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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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沅君答应简宗颐要回娘家了, 但她人还没回,林夫人就遣人来叫还是头一次。

    因为梁沅君随时都可以回侯府, 所以林夫人很少这么特意的派人叫她,这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帮你换衣裳,寒星,去把静夜叫来, 让她陪我回去。”

    梁沅君才到二院门口, 就见鲁嬷嬷已经等着了, “大姐,老夫人了, 你回来之后只管先去夫人那里,不必过去请安。”

    “可是出了什么事?”梁沅君一直把薛老夫人当最粗的大腿抱着, 薛老夫人也最疼爱她, 怎么会不让她去请安?

    鲁嬷嬷忙笑着解释, “老夫人没事, 只是今天的是夫人娘家的事, 老夫人不好过问太多, 您先去吧, 等事情完了再过去也不晚。”

    林家的事?林家出什么事了?

    这几年林家舅舅混的还挺得意, 做着两淮巡盐使的肥差,林家的银子跟河水一样往家里淌,看得梁沅君都眼热,连简家因着这个, 对她也更加看重几分。

    梁沅君没到林夫人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哭嚎,不用问,她就知道是田嬷嬷了,梁沅君不急着往屋里进,驻足倾听:

    “夫人啊,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就是就是,”

    田嬷嬷不停抽泣着,却不出一句整话,她没想到她劫扣齐家财物的事居然闹到了薛老夫人跟前,那老太太可不像林夫人那么好糊弄,她发了话,今天的事可不会轻易揭过了,“奴婢女儿不在了,齐秀才没多久就又后娶了一个,奴婢觉得心寒,才只当没有这个女婿,至于齐锐,齐锐,”

    田嬷嬷又抽泣开了,半天才又找了个借口,“不是奴婢不想疼他,他叫那两口子教坏了,从就不认我这个外祖母,老奴被弄的心寒,才心一狠,想着既是齐家的种,就让齐家养去,老奴也不管了。”

    林夫人管了一辈子家了,并不是个糊涂人,之前是因为相信田嬷嬷,现在田嬷嬷这些话可哄不了她,“霜叶死后一年,齐秀才续的弦,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按规矩齐秀才再娶并不算早,而且他还拖着个吃奶的孩子,再娶也是应该的,我是一出月子,就叫你给齐家送地契去,你为什么要把那些田产私吞了?”

    如果田嬷嬷私扣了田产,把齐锐接到田家教养,也能的过去,林夫人越想越气,“这些年你的话全是在骗我,田嬷嬷,亏我这么信你!你当林家的家法是摆设么?”

    她恨恨地瞪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田嬷嬷,“就算是放你们一家出去,主子也照样是你的主子,能赐你富贵,也能收回来,就像现在。”

    田嬷嬷这才想起来,自己随林夫人嫁进京城几十年,已经忘了自己在山东林家,还是有许多亲友的,她们一家人脱了藉,但他们都没有,包括她的娘家弟弟,“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回去,把东西都还给齐家,全还了,加倍还!”

    “晚了,”林夫人想起齐锐的话,对田嬷嬷更恨上一分,林家是山东大族不错,家里也出过不少官员,但这些人都一直在地方上辗转,连一个能入京任职的都没有,当初林家把她许给梁勇,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梁怀乾是永元帝潜邸旧人,林家希望通过这门姻亲,开进京的路。

    但自从梁怀乾去世之后,梁勇毫无其父当年之勇,能在管着五城兵马司,也是因为梁怀乾的余威,林家虽然还在地方上,但她的两位哥哥还算争气,一个做了巡盐使,一个做了陇西布政使,尤其是大哥,进京是指日可待的事。

    这样一来,林家跟梁家,倒有些守望相助的意思了,儿子梁锟之所以早早就投了安王,也是希望能先人一步,把祖父挣来的爵位给延续下来,不至于在外家落了声势。

    这种时候梁家是万万不能树敌的,可因为田嬷嬷的缘故,他们跟齐锐结了仇,一个齐锐算不得什么,但齐锐已经简在帝心,还是云有道的学生,跟苏栩相交莫逆,他身后的这些势力,对梁家的影响太大了。

    但跟田嬷嬷这样的老奴才这些有什么用?林夫人见梁沅君挑帘进来,“你回来了,快过来坐。”

    梁沅君在外头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田嬷嬷私扣赏赐的事她是知道的,如果齐家是聪明人,借着霜叶的死,完全可以甩开田嬷嬷攀上侯府,结果齐秀才根本没有这么做,确切的,他就没有想起来还可以这么做。

    死了老婆,结果什么补偿也没有得到,还一点儿委屈都不喊,就算是自己的亲爹,梁沅君对齐秀才也挺失望的,梁沅君的人生信条里,从来不同情那些弱者,在她看来,弱者之所以被人欺,软弱就是最重要的诱因。

    如果不是齐秀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田嬷嬷怎么敢借着霜叶的名义到梁家来讨要各种好处?

    “这是怎么了?”梁沅君由静夜扶着款款走到林夫人跟前,心的坐了,“还不快去把你祖母扶起来?”

    田嬷嬷看见梁沅君,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姐,大姐你救救老奴吧!”

    梁沅君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田嬷嬷跟静夜,当初她是怎么拿自己的身世威胁自己的?是怎么逼着自己把静夜讨到身边当了贴身丫鬟,之后还要自己亲手把她送到了简宗颐床上?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但她也不敢真的把田嬷嬷给逼急了,“嬷嬷这是做什么?你做错了事,母亲要罚你,难道你还心怀不满么?”

    田嬷嬷拼命摇头,“不,没有,奴婢不敢。”

    梁沅君看够戏了,才转头向林夫人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齐家那边就算是转圜,只怕也是用不上田嬷嬷了,但这样的奴婢,如果不罚了他们,以后底下人有样学样就不好了,而且只有罚了田家人,咱们才在齐锐跟前好话。”

    简宗颐对齐锐志在必得,梁沅君除了配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毕竟这里是古代,女人想做什么事,还得靠男人的支持才行。

    她这番话其实是解释给田嬷嬷听的,为的是先把人安抚住了,省得她狗急跳墙再出什么不该的话来。

    林夫人尤不足意,“今天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你回去再挑两个管事上来,把田定山的差使接下来,”她看着已经神情巨变的田嬷嬷,心里痛快了些,“这些年你们田家也颇有家业,我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见田嬷嬷还要话,梁沅君先冷了脸,“怎么?嬷嬷还不服么?嬷嬷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这些年田家攒下的积蓄,还不能保你们衣食无忧?还有你那个孙子是叫良玉吧,今年举人落第,但嬷嬷也要为他想想日后……”

    被梁沅君拿住儿孙威胁,再看看跪在自己身边的孙女,田嬷嬷不敢再什么,只是不停的垂泪叩头,她奶大的孩子她知道,这会儿除了讨饶绝不能再跟林夫人对着来了。

    ……

    叫人撵走田嬷嬷,林夫人便带着梁沅君往瑞福堂去,“不是我心狠,是这些杀材把我瞒的太很了,这样的奴婢留在什么,以后会咬主子的。”

    林夫人怕梁沅君会对田嬷嬷心软,路上声给她讲其中的利害,“就算不为着那个齐锐,田家也留不得了。”

    梁沅君点点头,她当然也希望能赶紧把田家人赶走,而且是越远越好,但田家人哪会这么轻易的放手,“母亲的是,这些年田家要地有地,要宅有宅,比乡下的地主过的都好,田良玉还中了秀才,这些都是托谁的福才有的?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知恩,给母亲闯下这样的大祸,如果姑息了,外头人岂不是以为咱们梁府人人可欺了?”

    “就是这个理儿,”林夫人满意的握着梁沅君的手,“就算是发了他们,我心里这口气也是咽不下的,偏齐家那子那么争气,又入了你祖母的眼,唉,”有薛老夫人在,她也不好做什么,“真是不识好歹。”

    梁沅君一笑,“母亲想开些,如今殿下正是用人之际,齐锐又得了殿下的青眼,”她声在林夫人耳边嘀咕了一句,“如何?”

    “薛新桐?”林夫人瞬间明白了梁沅君的用意,与梁沅君一样,薛新桐同样是林夫人的心腹大患,要是她就这么一直拖着不嫁,没准儿简家就真的会抬个贵妾入门,到时候女儿才是遇到劲敌了。

    “好,就这么办,只要这事成了,我给她添妆!”

    ……

    瑞福堂里薛老夫人正跟鲁嬷嬷声话,“你看见没,那齐锐怎么生的跟齐秀才一点儿也不像?霜叶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

    鲁嬷嬷点头道,“齐秀才人生的不错,但瘦的很还不算高,哪有齐锐那样挺拔?霜叶也是个秀气的长相,”她歪头回忆着霜叶的样子,“霜叶是一双杏子眼,眼皮儿薄的很,水灵灵的,奴婢记得她手脚很勤快,话不怎么多……”

    但一个老实的有些木讷的男人,跟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怎么能生养出那么个气宇轩昂的儿子?难道真的是文曲星下凡,给齐家改了门风?

    薛老夫人攥着手里的佛珠,将这两天一直压在心里的念头轻声了出来,“你当日两人同时难产,会不会……”

    鲁嬷嬷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谁敢啊,老夫人可不能乱讲的。”

    “咱们一家子个头都高,他祖父,勇儿,还有锟儿往那儿一站,”薛老夫人坐直身子,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出去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儿,你看沅君那相貌,真的像我?我的眼睛可没她生的好,我鼻梁骨也不高,时候我记得我娘过,嫌我鼻子塌,成天给我捏呢!”

    薛老夫人相貌并不出众,当年嫁给梁怀乾之后,时常被人调侃家里男人生的比媳妇都要好,但梁怀乾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对薛老夫人十分敬重,两人融洽了一辈子,便是她生下梁勇之后伤了身子,梁怀乾也没有因此纳妾,反正贵精不贵多,只有一个就好好养育,照样可以光耀门楣。

    鲁嬷嬷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梁沅君生的很漂亮,但她身上既找不到梁家也找不到林家的影子,后来大家都她生的像老夫人,周围人自然凑趣,也都这么传了,但鲁嬷嬷跟了薛老夫人一辈子了,她年轻那会儿的样貌鲁嬷嬷能不清楚?梁沅君像薛老夫人,她都觉得违心,“老夫人,你千万别乱想。”

    这是同意自己的法了?薛老夫人沉吟片刻,“你去跟老鲁头,叫他仔细听听当年庄子上的事,不着急,慢慢儿来。”

    梁沅君一进瑞福堂,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她换上灿烂的笑脸,倚在薛老夫人身前把林夫人对田嬷嬷的处置了,“我回去就着手从下头提两个管事上来,想想也是,自家的生意怎么也不能交到外人手里,尤其还是那样的人,”

    她轻叹一声,“我原想着田嬷嬷是最忠心不过的,毕竟这些年她对我挺用心的。”梁沅君怕被人误会,所以替田嬷嬷好话,也是点到为止,并不肯真的为她求情。

    薛老夫人果然冷笑一声,“用心?你跟你娘都是这些年赏了她多少?就你那些嫁妆铺子,旁的不,我给你的六间,原本的掌柜哪个不是勤勤恳恳的?你换上田定山,生意就真的好了?”

    梁沅君没想到薛老夫人居然记着这样的事,吓得起身就要跪下,“祖母误会孙女了,”她万没想到薛老夫人东西都给她了,还在计较自己换了她之前用的掌柜,如果不换掉薛老夫人的人,那些铺子怎么能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梁沅君并不肯这么讲,她推过静夜要扶她的手,艰难的曲膝,唬的林夫人也起身托住她,“母亲,沅君不过是被田家人骗了,并不是不放心您的人!”

    薛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垂首而立的静夜身上,见她留了妇人头,扮也比大丫鬟华丽些,“你是田家送来的丫鬟?被沅君给了简世子?”

    静夜木然的在薛老夫人跟前跪了,“见过老夫人,”她没想到自家做的事败露的这么快,更没想到林夫人对田家这么的不留情面,“田嬷嬷是奴婢祖母。”

    薛老夫人仔细量着静夜,“跟霜叶倒有几分相像,”她看向鲁嬷嬷,“你觉得呢?”

    “要是奴婢记的没错,静夜姑娘的眼睛生的挺像霜叶的,”鲁嬷嬷赔笑道,“起来霜叶也是个安静温柔的姑娘,侄女像姑妈,老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薛老夫人一个眼风过去,便有丫鬟捧了只荷包过来送到静夜手里,薛老夫人看着给她磕头的静夜,“你既投身到沅君身边,就要学你姑母,不要学你祖母,好好跟着你们姐,将来给你一个造化。”

    静夜以头抵地,紧紧攥着手里的荷包,“奴婢记下了。”她早就没了初到护国公府的雄心壮志,什么造化,跟着这样的主子,她能安生的在简宗颐的后宅活下来,就是大造化了。

    梁沅君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林夫人处置了田嬷嬷,薛老夫人转头会赏静夜,“祖母的是,我就是看中了静夜的性子,才将她给了世子的,有她在世子身边服侍,我也放心一些。”

    薛老夫人笑着点头,“你想的对,我瞧你月份也不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还是少出来走动,回来看你母亲也不在这一时,真的想她了,叫她过去也就是了,这时候万不能有一点儿差池。”

    见薛老夫人又恢复了惯常的神情,梁沅君的心才算放下来,“孙女也知道的,可孙女不是想祖母了嘛!”

    ……

    家一搬好,齐秀才便带着孟氏跟巧蕊她们回了清水村,只留下两口并金娃在京城,齐锐忙完家事,到吏部领了牙牌官服,跟莫思恒林远声一起到翰林院报道。

    三人一起去拜见了掌院学生葛有耜,听过他的训导跟鼓励,才又跟着导引官往各自办公之处去。

    齐锐林远声跟莫思恒并不在一处公干,状元莫思恒被授正六品侍读,是讲官,以后可以为天子经筵进讲,而林远声跟齐锐,则是从六品的修撰,待莫思恒随着导引官走了,齐锐才跟林远声一起,往自己的检讨厅去。

    活了两辈子,齐锐终于混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桌,想想觉得也挺好玩的,他跟林远声都是头一天上任,并没有被安排太多的工作,而是以熟习检讨厅最基础的工作,见自己手下的“办事员”为主。

    就这么忙忙碌碌,等到下职的时候,齐锐闭目回想,感觉自己已经把今天一天的任务都完成了,才随着大家一起出了翰林院,各自家去。

    齐锐才一出翰林院,就看见苏栩在等着自己,他有些惊喜的冲苏栩拱拱手,“维宽兄挺早的。”

    苏栩是庶吉士,被分到六部观政,期间由翰林院中学士们对这些庶吉士教习督导,三年散馆的时候,视考核成绩决定会不会留到翰林成为编修或检讨,并不像齐锐这三位一甲进士那样,直接留馆上岗。

    “怎么样?”苏栩头上有苏新德在,日子过的自然逍遥,也不必担心三年后的考核,他是肯定要留馆的,但他有些担心齐锐,毕竟树大招风,全京城都知道,今年最风光的不是状元榜眼而是探花郎。

    齐锐灿然一笑,“挺好的,同僚们都很和气,我们已经约好明日聚了。”

    苏栩点点头,“你做事我放心,”凤鸣楼戏散之后,他回去将几位王爷的事仔细跟苏新德讲了,最终被苏新德称赞的便是齐锐了,甚至苏新德还笑问,即便当时苏栩想到了请静王殿下出头平息两王之争,但他有没有胆子去呢?

    苏栩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没有那分急智的,在他心里对静王是不看好的,根本不认为静王是可以相托之人,他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跟苏新德讲了,结果却被祖父上了一课,想到祖父对静王的分析,苏栩心里沉沉的,两王相争已经够乱了,难道还要加进来一位静王?

    这样的乱局之中,苏家可以自保,但齐锐呢?

    他越想越提齐锐担心,虽然苏新德告诫过他,不许把他的话告诉任何人,但苏栩还是觉得,自己委婉的提醒齐锐一下比较好,毕竟齐锐能走到今日不容易,千万不能因为急功近利,在夺嫡之事上出现闪失毁了一生。

    ……

    因为苏栩有要事,齐锐干脆就把苏栩请到家里去了,他是真把苏栩当朋友的,自己搬家请好朋友认认门儿,叫李娇鸾过来拜见一下,也算是通家之好了。

    苏栩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宅子里做客,颇有些事事新奇,足足围着院子里的枣树转了三圈儿,“诶我,这树能结果子么?”

    齐锐摇摇头,他也不懂这个啊,“反正房东能结,但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娇鸾还等结了枣子泡酒呢,”他对李娇鸾的枣酒并不抱什么希望,反正他也不怎么喝酒,就当给她发时间了。

    苏栩拿起树下摆着的簸箩里一本话本子,“这是弟妹看的?你给她看这些?”

    齐锐点点头,“她长日无聊,买些话本给她发时光。”

    苏栩满眼的不以为然,“女人怎么可以看这些,会移了性情的,”这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最不能让女人们看了。

    齐锐一笑,“她又不是孩子,性情已定,而且她又不是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要是信了话本子里的故事,那就是脑子有问题,”李娇鸾这种三观已定的,看这些,可以是连看连喷,时不时的在齐锐跟前挑一挑这些话本故事里的毛病。

    有时候还得齐锐告诉她,别跟这些话本计较,就像他的那个《太真外传》,不过都是YY之作罢了。

    苏栩喟然道,“你这样的男人真少见,可惜你已经成亲了,不然我家的表妹们随你挑,”长的好前途好,对妻子又没有那么多约束,就算是他这个男人,也自愧不如。

    到自己表妹,苏栩看厨房看了一眼,声道,“就没有人过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