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皇子棋康
在一旁的柳如颜与陈皇后无不觉得心冷。
玄亦只是看起来薄情, 实际上他总会记得一个人的好,尹淑妃的确做过糊涂事, 可是罪不至死,而且她此番凶险都是为了绵延子嗣, 他怎可这时放弃她。
“如若真有个什么,大人要紧。”玄亦冷静道。
柳如颜虽心中早已认定他非薄情的人,但当这话亲口从玄亦口中出时,柳如颜却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她默默望向玄亦,只觉得他眼角眉梢无不透露着疲惫。
徽锦在一旁疯狂的用力磕头:“谢谢皇上,太后娘娘恩典!”
玄亦与陈太后此刻哪有心思理会徽锦, 陈皇后对徽锦的忠心护主十分不屑, 唯有柳如颜,突然间敬佩起徽锦来,在这偌大残酷的后宫, 竟还有这般真情实意。
柳如颜默不作声的上前扶起了徽锦,徽锦想开口道谢,柳如颜向她摇了摇头, 她这才作罢,仍胆战心惊的立在一旁焦急等待。
不知又过了多久,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玄亦与陈太后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随即接生嬷嬷抱着一个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应该是因为太不容易, 接生嬷嬷哭着道:“皇上,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这胎真的不易,皇子身子孱弱,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天仿佛晴了。
殿内的各人都松了口气,便是陈皇后都隐隐为之高兴,她亦是一个做母亲的,还是个没了一个儿子的母亲,她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母子分离的悲痛场景。
陈太后看着皇子,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
玄亦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五皇子,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险些天人两隔的事,心中也后怕得很,他似有顿悟,喃喃道:“尹淑妃生产有功,赏,至于朕的五皇子,赐字棋康,朕别无他愿,只望棋康一生能够平安康健。”
陈太后点点头附和道:“哀家日后也要为孙儿祈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玄亦你也不必担忧。”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后,众人自然是各自回了各自的寝宫休息,玄亦虽怜惜尹淑妃,却也没有要多关心尹淑妃的意思。
大体因为一个人的底线在那里,而底线不可逾越。
柳如颜回宫后整个人便瘫在了榻上,无霜帮柳如颜按着腿,看着自家娘娘的虚弱样子有些担心:“娘娘,以往别家娘娘刚有孕的时候,身子都很虚,您这般不懂得珍惜自己,让奴婢们如何放心的下啊。”
汐月端着太医院开的补药走进来,听到无霜的话后跟着附和道:“就是呀,娘娘,你如今身子娇贵着,就今天,淑妃娘娘生产,皇上叫您先回来,你做何非要逞强呢,奴婢当时看着您的脸色,真替您担心。”
汐月着,将药端到柳如颜面前,舀了一勺后喂给柳如颜,柳如颜闻着那药那股子苦味,都快不忍心喘气了,她往后躲了躲摇摇头:“太苦了,我不吃,你们端下去吧,我无妨的。”
汐月给无霜使了个眼色,无霜过来接过药碗,又吹了吹劝道:“娘娘,您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怎能因为药苦就不喝呢,您要变得勇敢才是,才能保护好皇子或者公主呀。”
柳如颜似有动容,太监进来通报:“娘娘,季贵妃来了。”
柳如颜忙让太监将人迎进来,她也从榻上坐起来,见季贵妃进来后忙道了句姐姐好。
季贵妃今日看起来欢喜极了,走过来后便拉住了柳如颜的手,亲昵的道:“我听闻妹妹你有了喜事,这才忍不住来未央宫见你,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原来是特地来关心自己的,柳如颜心下有些感动,点点头抱怨道:“我觉得还好,只是今日午后恰赶上淑妃娘娘生产,我多坐了一会儿,身子乏了些而已,给她们紧张的,非要喂我喝药,那味道,我真的受不住。”
季贵妃瞧着柳如颜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变得严肃,叮嘱柳如颜:“妹妹千万别当这女人怀孕是事,要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子,想我当初,明明已经够心了,可能是福薄吧,孩子还是没能留住,而那以后也再没了消息。”
季贵妃道这里,似被浓雾模糊了双眼一般,柳如颜自是知道季贵妃此事有猫腻,并不简单,但她又不能出了,只得安慰道:“姐姐好好调养身子,总还是有机会的。”
季贵妃笑着摇摇头,似是也知自己大概与子嗣无缘了,又叮嘱柳如颜:“总之你一定要注意身子,我来就是看看你,顺便嘱咐你几句,第一胎,千万要心着。”
柳如颜看得出季贵妃的真诚,也感受得到她的好意,她实在是一个真诚又善良的女人。
如果柳如颜刚开始对她好只是因为答应了玄亦,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么此时此刻之后,她当是付出真心,季贵妃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关心。”柳如颜微笑道。
无霜一向伶俐,借着这个机会便把药喂给了柳如颜,柳如颜皱着眉头一口将药全都喝了进去,还真是苦。
季贵妃见柳如颜果然肯听话了这才放心,两人又闲唠了几句,季贵妃便回了海棠宫。
深夜,身体虚弱的尹淑妃缓缓醒来,刚一睁眼,她便看到了在自己身旁守着的徽锦。
她是从死门关中走过一遭的人,亦是知好赖知冷热的人,她当时危难关头意识却并未涣散,隐隐听到接生嬷嬷太后了保孩子而皇上最终决定保大人,也隐约听嬷嬷是徽锦替自己求情,如今真可算是百感交集,更为自己因一己之私将徽锦贡献出去而感到自责。
她躺在榻上浑身都疼根本动弹不得,两行清泪缓缓从眼中流下,徽锦一睁眼看到这副情景,心疼的去劝:“娘娘您在坐月子,哭不得,免得落下了病。”
尹淑妃眼睛一闭,问徽锦:“徽锦,你不恨我吗?”
徽锦一愣,思绪却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她卖身葬父,因长着一张俏脸被地.痞.流.氓瞧上,多亏了尹淑妃买下了她,多年来又待她极好,如若当初尹淑妃没有救她,她就是低等人家的奴婢,可能连妾都当不成,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子,她又有何可恨呢。
如果非有那么些难过,可能是一种背叛感吧,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依赖的人,突然算计了自己。可她只是个奴才,为主子做事是本分,尹淑妃以往没有用她,那是情分。
徽锦摇摇头道:“如果没有娘娘,徽锦恐怕早已被那地痞无赖折磨死了,哪还能有今日的徽锦,徽锦怎会恨娘娘,徽锦欠娘娘的,唯有用整个今生来还。”
徽锦的话并无多感人,却让尹淑妃更为愧疚,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勉强开口道:“徽锦,是我对不住你,在这个地方,唯独你对我是真心。”
徽锦掏出帕子为尹淑妃轻轻的擦着泪,声音坚定:“不,娘娘,您以后还有五皇子。”
即便柳如颜怀有身孕,也为错过向皇后请安的环节,在寝宫歇着也是歇着,闲来无趣得很,还不如去请安,看看热闹,动动脑子来的好。
这场请安注定不一般,因着昨日后宫的两大喜事,各宫人又是各怀心事,原本尹淑妃就快临盆了,大家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现下一直以来都格外受宠的柳如颜突然有了身孕,却叫各宫主子头疼不已了,觉得威胁大得很。
句心里话,晋位是个梦想,但是谁还没个梦想,贤妃之位空着,谁还不能垂涎一下了,可是柳如颜有孕,这对于她们的梦想来毫无疑问是一个致命击。
陈皇后身为国母,心里再不乐意也还是要体面话,她看向柳如颜,端庄高贵:“昨个这后宫出了两件喜事,其一是尹淑妃生了个皇子,太后娘娘与皇上都欢喜的紧,这其二,便是柳昭仪有了身孕,尹淑妃同柳昭仪皆有功,柳昭仪有孕这阵子,可以不必总来请安了,身子要紧。”
柳如颜真是不得不佩服皇后的能屈能伸,果然当国母也要忍人所不能忍,她笑着回道:“妾第一次为人母,也颇为恍惚,还记得刚入宫时娘娘您的□□,在后宫,便是要好好伺候皇上与太后娘娘,为皇家绵延后代,如今妾也能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心下很是欢喜。”
陈皇后闻言也只能笑,连夸柳如颜懂事识得大体,是众嫔妃学习的典范。
徽锦坐在人群中,看起来不大精神的样子,陈皇后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问起来:“慧承徽同尹淑妃同在落芳宫,尹淑妃可有好些,这次生产,苦了她了。”
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了徽锦的身上,也都听了尹淑妃难产之事,如今也对尹淑妃的身子颇为好奇。
徽锦大大方方的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淑妃娘娘深夜时醒来过一次,后因着身子虚弱,又昏睡了过去,太医诊过了,怕是要好生养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