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烦恼事从天而降
“什么?”
方琮珠猛的转过身:“思虞, 你怀疑暗杀刘裕之的人里边有……”
方琮亭会做这种事情吗?她仔细想了想见到这次方琮亭的一切,从他与李晟言的所谓商量大事,到去苏州与父母告别。
她还记起方琮亭对她:“琮珠, 我已经定主意要走这条路, 家里的事情只能请你多费心, 父母双亲,请你多替为尽孝。”
这条路,就是那条充满危险,满是荆棘与尖刺的路,他是决意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了, 不会再回头。
“我不是怀疑, 我的感觉告诉我, 琮亭一定就在那几个吃面条的人中。”林思虞的手抓紧了书桌一角, 想到了车站地面上的几滴血迹——那些血应该是从革命者身上流下来的,究竟是谁受了伤?是不是方琮亭?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琮珠默默的看着窗外,好一阵紧张,不知道方琮亭是不是已经逃脱, 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无虞?
“好在今天早雾比较大……”
她喃喃自语, 有些庆幸。
若不是浓雾,肯定会被刘裕之的卫兵看到位置罢?
只是她依然担心, 生怕方琮亭会遭了不测, 只盼着过年的时候他能忽然现身在家里,告诉大家他一切安好才行。
方琮珠与林思虞提心吊胆了两三日,可是一切都风平浪静,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林思虞派了赵去警察署那边采访,用的是“跟进新闻”的借口,但是警察署那边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案件现在不宜对外公布。
刘裕之死了,家里乱成了一团。
那个陪着他一块儿死掉的姨太太,尸体没有被抬进刘家,也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去,刘夫人听闻姨太太的尸首没找着,冷笑一声:“这等人死在外头最好,莫非还想进刘家的祖坟?”
姨太太没了尸首,刘夫人甚至有些高兴,恨不得能将那尸首扔到垃圾堆里边去。
正房夫人的身份被她鹊巢鸠占了这么久,刘夫人早就气不一处来,只是被刘裕之给逼迫着,不能出房门半步,现在刘裕之死了,是该她出来主事的时候了。
接了刘裕之的尸首回来,刘夫人开始操办丧事,此刻的她觉得无比轻松——上边没婆婆管束,身边没有丈夫,家财万贯,随她怎么花销,唯有不放心的两点,第一是长子刘凤来还只是在市政厅做一个中低层职员,暂时还没爬到带长字的位置——中国人都喜欢论资排辈,即便刘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才干过人,即便刘裕之在市政厅里权势颇大,可刘凤来依旧还只是中层,没能钻到高层里边去。
现在失了刘裕之的扶持,只怕是这条路更不好走了。
刘夫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摆放在灵堂里的棺木,心中愤恨不已,刘裕之在世人眼中是个狠辣角色,为何就没有把儿子给扶上去?
另外一件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刘美欣。
在玛利亚教堂清修了这么久,她似乎真的把一切都抛下了,刘夫人派下人去给刘美欣送信,她父亲过世,让她回来守灵,结果刘美欣头也没有回,只是在那里继续她的《圣经》。仆人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刘美欣停了念诵以后,这才冷冷清清道:“你且回去罢,我已经皈依天主身侧,不会再涉足尘世的。尘归尘土归土,是个人都会有这一日的,他已经回归到了天主身边,这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不需要什么哭哭啼啼的守灵哀悼,我会替他祈祷,希望他能进入天堂。”
下人回来和刘夫人了刘美欣的回复,刘夫人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出来。
父亲过世,做女儿的竟然不回来看最后一眼,这心也实在是够狠。她拿了手帕子擦了擦眼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百年之后,刘美欣会不会来见她最后一面?
“美欣……”刘夫人拿着手帕不住的擦着眼睛,心里酸溜溜的一片。
自己那么疼爱她,她应该会来看望自己的罢?
正坐在那里垂泪,忽然间一个娘姨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夫人、夫人……”
见着那娘姨神色慌张,刘夫人赶紧坐直了身子:“何事?”
“后院的姨太太们……”
娘姨心翼翼的觑了刘夫人一眼:“姨太太们都不见了!”
“什么?”
刘夫人惊诧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今天早上刚刚和儿子刘凤来商量了一下如何处置那些姨太太,刘凤来觉得这些姨太太养着是累赘,要把她们赶走:“以前是父亲要把她们弄着放在家里,每一年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在她们身上,现在父亲已经过世了,就没有必要再出钱养她们了。”
刘夫人觉得言之有理,虽然想要在姨太太们面前耍耍威风,可是要花钱养着这一堆女人真不合算,而且看到她们,刘夫人心里免不得会觉得郁闷,想到当初刘裕之一个两个把人抬进家门的事情。
不如就把那些姨太太给发干净。
刘裕之的尸体进门,刘夫人忙里忙外,头晕脑转的,没顾得上去管后院里那一堆姨太太,今日与刘凤来商议以后,算将人喊到灵堂这边来,让她们在刘裕之灵前磕上几十个响头用以感谢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再将她们和她们的子女赶出去,可是没想到她们竟然已经自己走了?
刘凤来扶住了刘夫人:“母亲,稍安勿躁,咱们到后院去看看。”
母子两人走到了后院,这是一个四合院,中间栽种着绿树红花,这个季节已经见不到红花,树上倒还是有一些绿叶,显出了几分生气。
院子里没有一点响动,站在院子中央,能听到前坪传过来的哀乐。
刘夫人匆匆忙忙走进了二姨太的房间。
二姨太是唱戏出身,是最风骚最受刘裕之宠爱的。
走进屋子,刘夫人先直接上手拉梳妆匣子。
黑色雕花镶嵌螺钿的梳妆匣摆在桌子上,幽幽的发着亮。
拉开第一个格子,空的,再拉开第二格,也是空的,第三格第四格看了过去,都是空荡荡的,一片纸都没剩下。
刘夫人气得手脚冰凉,等着空空的匣子,不出话来。
老二最得刘裕之宠爱,每年买的金银首饰什么的,不计其数,还时常给她买贵重的毛皮大衣之类的衣裳——刘夫人急急忙忙走到衣柜那边,拉开柜门,里边挂着的衣裳只有几件不眼的,那些毛皮大衣,不管是大毛还是中毛的,全部都不翼而飞。
这、这、这分明是卷着财物逃跑了呢!
刘夫人和刘凤来赶紧走到了其余几个姨太太房间里去看,跟二姨太这边一样,只要是略微值些钱的东西,一件不留。
“快,快,快去找警察过来!”
刘夫人站在那里,话都有些不利索,只觉得心里头一股火气,不住的在朝上边蹿。
“母亲,现在父亲尸骨未寒,又喊了警察过来,似乎不大好吧?”刘凤来有些犹豫:“这些东西都是父亲给她们的,起来也是她们的东西了,去警察署报案也没用,警察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这些biaozi!”
刘夫人咬牙切齿:“竟是走得这样利落!”
下人赶来告知刘夫人:“夫人,后院的门是开着的,那边守门的人也没见了影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堵着一团东西,不住的朝上边拱。
“母亲,咱们回灵堂那边去罢,左右是要把她们发掉的,现在她们自己走了岂不是很好?您也别多想了。”
刘凤来倒是想得通,父亲给姨太太的那些东西,难道还能从她们手里强行抢夺过来不成?就算是用强,姨太太们出去一张扬,自家的颜面都要丢得干干净净了。
有住宅,有金条,还有一些商铺,够母亲与他这一家人开销的,舒舒服服过后半辈子,总比整日里去吵吵嚷嚷的好。
刘夫人却是没有刘凤来这么心宽,一想到那些被卷走的钱财,她就难受。、
在刘裕之的灵堂前边坐立不安的坐到中午,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一年来刘裕之只是宠着那个后边来的七,也不知道给了她多少钱多少商铺?那七是接管了她的位置,家里进账什么的都要过她的手,她有没有将财产转移给了别人?
想到此处,刘夫人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急急忙忙朝刘裕之的书房跑了过去。
刘裕之书架的后边墙上,放了个保险箱,家里的田产房契金条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保险箱里。
她用力推书架,推了好半天,书架也纹丝不动。
只能折回身去,让刘凤来带着下人来帮忙。
刘凤来听要把书架挪开,有些奇怪:“母亲,好端端的,搬书架干嘛?”
“你别管这么多,先把书架挪开再。”
刘夫人有些着急,以前这书架好像使点力气就能推开一点点的,这次怎么她就弄不开了呢?
下人们一起把书架抬到旁边,刘夫人让他们出去,抓住刘凤来的手走到那堵墙边。
她伸出手去推墙壁,刘凤来看着她那模样就有些奇怪:“母亲,怎么了?这里还有暗格不成?”
刘夫人指着那堵墙道:“风来,这里有个保险柜,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哪。”
刘凤来听了也来了兴趣,帮着刘夫人敲墙壁,看看那边发出的响声空一点。
“母亲,瞧着是一堵实墙啊,好像没有做空的地方。”
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刘凤来有些沮丧,这哪里有什么保险柜的踪迹啊?都是一块一块的砖头,砌得实实在在的。
“我在这里开过保险柜的,以前你爹买了一批金条回来,是我和他一起放到这里边的,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刘夫人一双手在墙壁上乱摸,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朝下掉。
“去了哪里?哪里去了?”
她记得特别清楚,那个保险柜只到腰部的位置,放东西进去的时候还要弯着腰。
可是整面墙摸了个遍,也没摸到昔日那个开关——原来墙上一处地方有个的凹陷,手指伸进去用力一板,就能把盖在上边的木板给撬起来,木板后边是一个保险柜,开铁门,里边是一个大箱子,存放着房契地契金条贵重首饰之类的东西。
刘凤来想了想:“母亲,你生病的这一年里,父亲曾让人过来重新弄过房间装修,是不是他借这个机会把保险柜移了个位置?”
刘夫人眼前一黑:“移动位置?他为何要将保险柜移了位置?”
刘凤来也觉得这事情很纳闷,好端端的,移动保险柜做什么呢?
“莫非是七姨太唆使他这样做的?”刘凤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她,肯定是她!”刘夫人咬牙切齿:“一定是这个狐狸精撺掇你爹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了!”
刘凤来心中一凛,若是这些东西真的都给了七姨太,那他们以后就要过穷苦日子了——就连这幢宅子的房契都没有,怎么能住得安心?
万一七姨太还有家人什么的,把房契这些东西都给了家人,人家拿了房契来收房,那他们住到哪里去?
“是不是老七根本就没有死,她趁机带着保险柜里的财产跑掉了?”刘夫人几乎要站不住脚,抓着书架的手都在发抖。
“母亲,七姨太是真死了,我在医院里头看到她的尸体了,可是那时候我满门心思都在爹身上,没有注意看她,也不知道谁把她的尸首接走了。”
“阴谋,肯定有阴谋!”刘夫人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眼睛前边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父亲应该不会这样糊涂的,母亲,你且不用这般着急。”
刘凤来见着刘夫人似乎要倒了下去,赶紧踏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口里着话来安慰她,可这时候心里头却也在鼓,有些捉摸不透这里头的奥秘。
刘夫人眼睛翻了个白眼,最终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