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蓝色战服(修文)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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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团年,屋里突然来了两个外国人, 难免有些不自在。

    二姨为了礼貌还刻意多准备了几副公筷, 也准备了刀叉之类的工具。

    但是华国人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坐上了餐桌, 很快就会有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感觉”,吃着饭菜, 介绍着饭菜的历史,然后卖力地推销, 话多了, 自然也就不尴尬了。

    华国人的新年,就讲究个热闹。

    温健在活跃餐桌气氛上居功至伟。

    “龚姐, 您的手艺不得了啊,都可以开店子了,绝对能开出百来家的分店。”

    二姨笑:“那可还好了。”

    “刘哥,这酱牛肉是您的绝活儿,什么时候传我点秘方啊?”

    二姨夫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教会你了我要是失业怎么办?”

    “文文,你光跟你哥谢谢,你那书还是我一起去买的呢,你不和我谢谢?”

    文文笑:“温叔叔, 谢谢,这书我太喜欢了。”

    “约书亚, 你这都来华国快三个月了,还只能用刀叉呢?”

    约书亚困惑:“你什么?等我开了翻译器先……”

    最后, 温健看向了穆渊,心情复杂。

    他觉得这个老外在觊觎夏凯凯,但仔细想过来,又有什么好觊觎的?夏凯凯比他有钱吗?没有!夏凯凯比他有权吗?没有!夏凯凯比他有文化吗?没有!夏凯凯比他长得帅吗?当然也没有!

    这样一想,好像夏凯凯还赚着了呢……不就是和一个霸道帅总裁约会吗?那是没看上我,要是看上我了……NONONO!

    这个想法太危险,止住!止住!

    心思复杂了,难免就有点针对。

    温健笑的表里不一,为金主爸爸介绍:“您看看,这是鸡炖蘑菇,北方被霜过的蘑菇配上还没生过蛋的鸡,少水炖,最是香,蘑菇的香味炖进了鸡肉里,鸡肉的汤汁也裹在了蘑菇的表层,吃一口,满嘴留香。”

    一大勺的鸡炖蘑菇舀进了穆渊的碗里。

    温健又:“这是龚姐做得咸菜,别看这菜简单就一样,但是从选材到发酵,最后达到这个味道能吃,没有一百来天的功夫根本不是这个味,酸辣香脆,最是下饭了。”

    公筷一口气夹了三筷子放进了穆渊的碗里。

    温健最后:“这是凉拌菜,南方人最爱吃一种菜,官方名字叫做鱼腥草,那边叫他折耳根,是一味去火消炎的药材,华医药里常见的一味药材,吃起来有腥味,但是爽脆可口,爱这味道的顿顿离不开,不爱的一口也吃不下去,我给你夹一根尝尝?”

    眼看温健的筷子就要碰上鱼腥草,二姨先开口:“温健啊,给我夹一筷子。起这个菜,第一次吃还是去那边旅游尝过的呢,你刘哥吃一次就爱上了,我和文文啊是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味道。但是这菜确实是个好菜,我有时候也会勉强自己吃一口,吃的次数多了,还真就吃出一点它独特的味道。”

    二姨眉心微微蹙着,也不知道是真吃的辛苦,还是在警告温健。在她的认知里,温健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一二再而三的给人夹菜,这就不是热情了,没看见客人脸色都冷了吗?

    就算是赞助商,你想要巴结,也要注意别热情过度啊。

    温健被警告了,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后悔,只是没等往深了想,就听夏凯凯,“温教,外国人吃不惯这些生冷的菜,你就别夹了。”

    温健看他,想傻子诶,这老外好像对你有点意图不轨啊,你要是知道还这么护着他吗?

    但问题夏凯凯不知道啊。

    夏凯凯的灵魂是雨果,以前他和这“外国人”多亲密啊,就算旁人眼里觉得他们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他也感觉不出来,反而一直觉得两人之间过于生疏冷淡了呢。

    温健也不想再做坏人了,关键还记得金主爸爸给了钱,不能放任自己心里的火苗滋生,万一惹急了金主爸爸撤资怎么办?

    况且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干着急有什么用。

    温健收敛了自己的心思,手再次抬起来往桌上伸,也没注意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手,然后那筷子就停在了一盘红烧鲤鱼上。

    没等夹。

    夏凯凯又:“这是鲤鱼,刺多,他不会吐。”

    温健不高兴了!

    想撂筷子了。

    你懂什么?

    你们懂什么?

    就在这里针对我。

    好好好,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慢慢看戏!

    夏凯凯完,犹豫了一下,用英语问穆渊:“你要吃鱼吗?在华国,春节这天吃鱼代表年年有余,是富贵吉祥的一个意思。”

    穆渊有点犹豫,蹙眉。

    夏凯凯笑道:“我给你剔鱼刺吧。”

    穆渊扬眉,表情复杂。

    约书亚听得惊讶,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但夏凯凯却没别的意思,看见穆渊在身边,便欢喜,又恰逢过年,便难免温柔,也希望来年穆渊也可以顺顺利利,年年有余。

    他起身拿起公筷,从鱼身上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穆渊面前的盘子上,用筷子夹走一根根的刺,然后又拿回盘子里裹了一圈红油汤料,最后那鱼肉红润润的,挂着饱满莹润的汤汁,被轻轻地放在了穆渊的碗里。

    夏凯凯放下公筷,却见穆渊还没动筷子,便:“还是不想吃吗?”

    穆渊拿起筷子,一口就吃了。

    吃完后,他看着夏凯凯,目光很沉。

    实话,这眼神就未免太过露骨了。

    气氛一度有点沉。

    二姨夫救场:“淡水鱼鱼刺多,这边有海鱼,吃海鱼。”

    夏凯凯这才看见摆放的有点远的清蒸鱼。

    他转头又问:“还要吃吗?我把盘子换过来,海鱼就中间一根刺,你可以吃。”

    穆渊醒了醒嗓子,:“淡水鱼不错。”

    “你还要吃淡水鱼?”夏凯凯扬眉。

    穆渊:“辣中带甜的汤汁裹在鱼肉上味道很棒,我吃过S省的菜,对这道菜记忆深刻。”

    “所以……”夏凯凯想了想,难道还要让自己剔鱼刺。

    穆渊笑了一下道:“不需要,我会吃淡水鱼,这道菜我甚至还会做。”完穆渊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盘子里慢条斯理地剔了鱼刺,裹上汤汁,然后又慢慢地放在了夏凯凯的碗里,然后他:“一直没聊过我私人的事,我有个恋人,他喜欢吃这道菜,他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很久。”

    夏凯凯低头本来正要吃鱼呢,却被穆渊这句话噎的,差点儿流出眼泪。

    强烈的感情涌上心头,是怀念,是快乐,也是悲伤,过去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像是潮水一样涌出来。

    他一直没有回应过穆渊的感情,并不是他们之间就没有别的感情,正是因为一起共患难过,他对穆渊的感情非常的浓郁,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因而哪怕穆渊喜欢他,追求他,甚至最后在管理他的产业的时候,将他当初安置的所有人都替换了,让他孤立无援。他也气过怒过,但是却从未怕过。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穆渊哪怕成为了全世界的王,也只会对他更好,将全世界捧在手心里送给他。

    不知不觉都四年了。

    二月份就快来了。

    距离他的忌日也不久。

    直到现在,穆渊都没能完全放下他,又让一直隐瞒着、觉得过好新生活就可以的自己,情何以堪。

    夏凯凯抬起头的时候,笑道:“是的,我也想起我的母亲,她的这道菜做得非常美味。”

    红着的眼眶和缅怀的笑容,旁人一看,两人的情绪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

    两人的都是英语,其中还有一些生僻的单词,除了约书亚竟然没一人听懂他们聊了什么。

    约书亚选择闭嘴,在校长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样的交谈,在两人身边营造出了一层独特的空间,外人竟然无法窥探。

    温健急的抓耳挠腮,不明白为什么又轮到雷蒙德给夏凯凯夹鱼肉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两个人着着就红了眼眶,还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

    真特么的见鬼!

    歧视我不会英语吗!

    晚饭的气氛总体来还是不错的。

    吃完饭收拾了屋子,夏凯凯就起身送客人离开。

    晚饭开的早,这个时候时间还早着,夏凯凯、温健、穆渊和约书亚四个人下了楼,甚至站在路边看朋友玩烟花都看了五分钟。

    最后夏凯凯提议:“找个地方玩玩吧。”

    玩什么?

    当然不能去那些个群魔乱舞、不三不四的地方,外国友人还在呢,其中还有目的不清不楚不纯粹的金主爸爸,在招待上自然要用点心,伤伤荷包。

    那也只能去会所玩了。

    订好位,夏凯凯转身叫上了二姨一家,两辆车就杀到了会所的门口。

    S市的会所好玩,大多临海,乐趣比A市的多上不少,而且经营的范围还挺健康,可以商务,可以好友聚会,当然也适合阖家团圆。

    看停车场里的车,显然来会所过年的人并不少,无聊到大冬天来吹海风的更多。

    S省的冬天并不算太冷,穿的稍微厚一点,站在海边踩踩沙子完全没问题,然后再吃点烤串,看看会所的表演,倒也足够快乐自在。

    会所的表演结束后,还在沙滩上放了礼花,有些家庭带了朋友过来玩,一阵阵尖叫鼓掌声。

    会所的服务员用篮子装着烟花,走一路发一路。

    文文拿着烟花想放又不好意思,二姨就陪着她到了一旁放。

    温健也拿了一个,对约书亚招手,教他把烟花插进沙子里,然后用火机点燃引线。温健坏心眼的“嗷”了一嗓子,约书亚被吓得吱哇乱叫,转身就跑,剩下温健在后面笑的东倒西歪。

    服务员最后来到了夏凯凯他们身边,夏凯凯从她手里接过的是一盒呲花,用胳膊夹着,费劲地想要开。

    一只手伸过来,从夏凯凯的腋下拿走了盒子,轻巧的开,继而看见了里面一根根细细长长的呲花。

    穆渊拿出一根,扬眉。

    夏凯凯笑着,拿出手里的火机,点燃了呲花。

    银色的火花瞬间被点燃,在绽放开来的同时,可能会迎来二度的绽放,在夜晚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啪啪啪”的声音。

    “呲呲呲”的燃烧。

    穆渊纵然第一次玩,还是稳稳地从头拿到了尾,只有紧紧促进的眉心显示出了他的紧张。

    “这就完了?也太快了。”

    夏凯凯又要去拿盒子,侧着的身子几乎贴到了穆渊的身上,好心情让他变得格外的活泼,就连了石膏的手都一晃一晃的。

    穆渊脚下用力,脚后跟几乎都陷进了沙子里,他一只手臂搂在夏凯凯的腰上,稳住了那个活泼不安分的身子。美人在怀,一时间便有点心猿意马。

    这怕就是找个理由就投怀送抱吧?

    穆渊几乎感受到来自夏凯凯的大部分力量,还有那即便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显的纤细的腰身,甚至他的嘴唇都被几缕散发出暗香的头发扫过。

    亲密的感觉,那灼热的温度,隔着厚厚的衣服,能够清楚的感受,甚至在身体里不断地扩散,冲撞。

    冰冷的海风吹过脸颊。

    竟带走了一丝暖意。

    “帮我点一下。”

    夏凯凯从穆渊握着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根呲花,然后举了起来,晃了晃。

    穆渊迷迷糊糊,拿出火机,为夏凯凯点燃了手里的呲花。

    呲花被点亮。

    同时被照亮的还有夏凯凯的脸。

    夏凯凯笑的眉眼明丽,哪怕是那双看起来侵略性过强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呈现出孩子般的纯粹色彩。

    穆渊的视线从呲花上移开,看见了夏凯凯脸上的笑,还有脸颊上的红云,最后落在了那莹润丰满的嘴唇上。

    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亲上去,用唇舌感受那滋味,是苦还是甜。

    “夏凯,你过来。”温健开口招呼。

    “诶,来了。”夏凯凯端着一只着石膏的手,三两步窜了过去。

    就像怀里的兔子重重一蹬后,跑掉了。

    只有那空荡荡的怀抱,还残留着让人眷恋的温暖温度。

    穆渊叹了一口气,目光追随着夏凯凯,最后落在了温健的脸上。

    温健正偷偷地看他。

    胖子的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心虚,像是一种做了坏事后观察家长反应的孩子那样,欲盖弥彰地故作镇定。

    穆渊的眼睛眯了眯。

    ……

    夏凯凯初三的上午就回A市了。

    俱乐部初四营业,他当老板的总不能真拖到开业那一天,新年开门第一天,他也想要有个好彩头。

    一起回来的当然还有温健,以及两个外国友人。

    穆渊果然很忙,初二一天都在忙着见人,这边一回了A市,马上就忙起来了。

    夏凯凯则在初三的晚上,邀请了矛青一家吃饭,管理层的感情联系也很重要,夏凯凯还给矛青的女儿送了些洋娃娃玩具,收到新年礼物的女孩笑的开心可爱。

    夏凯凯后来给矛青包了一个大红包,:“今年也要一起加油。”

    矛青点头,笑。

    等到初四,俱乐部开门营业。

    上午的冰才覆上,就有会员来滑冰玩耍。

    别看过年放假,大家都有时间,但大家都放假去了,除非去一些春节开放的旅游区,要是留在市区里,根本没什么地方可去,很多玩乐的地方都关门了。

    因而今天来冰上玩耍的人很多。

    夏凯凯没和他们挤,他叫来矛青,绕着俱乐部的二楼走了一圈,建议这里圈一圈透明的玻璃。

    这次伤的是他,损失不可估计,但现在至少还没什么大问题。下一次万一某个会员受伤,俱乐部光是赔钱就得大伤元气。

    夏凯凯觉得预防万一,还是隔起来算了。

    当然,这样就会比较丑,封闭的玻璃会导致采光和空间感都受到影响。而且缺少了二楼的观看台,日后俱乐部要想承办一些花滑相关的比赛项目,也会无法利用到二楼,导致观众席减少,可能会失去一些机会。

    但取舍之间,还是安全为上。

    施工的俱乐部里有点吵,有顾客投诉,服务台的赵薇好脾气的道着歉,并且解释:“为了安全,我们会很快完成装修,最多五天。”

    穆渊今天要去四楼的华星舞蹈工作室,从一楼大门拐进来等电梯的时候听见了金鑫俱乐部里传来的装修声。

    他蹙眉,寻着声音走进俱乐部,就听见了赵薇对顾客的解释。

    抬头看去,二楼的看台被整个包在了绿色的安全网里,护栏已经被敲了三分之一,冰场里的空气不是很好,外面的冰面被仔细地保护着,会员都在2号冰面上滑行。

    大约是过年有钱有闲又没处玩乐,顾客还是比较多,不远处持续不断地传来“唰唰”的声响。

    像滑冰俱乐部这样寓教于乐的地方,比舞蹈工作室有优势的就是在节假日,会有会员来这里娱乐放松,而不仅仅是培训那么简单。

    穆渊很看好花滑俱乐部的未来,如果可以,他倒是不介意帮助夏凯凯将这个产业做大,他还可以将自己的身份从赞助商变成合伙人,这或许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现在华国的市场那么大,花滑俱乐部的市场空缺还是很多的,如果可以像华星一样成为一个全国连锁的,或者是全球连锁的……只要想想,穆渊就觉得充满了挑战性。

    穆渊喜欢赚钱。

    同时他还想给他的“药”送点儿钱。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若有所思的穆渊回过神来,就听见服务台的赵薇:“是啊,我们的选手都受伤了,要不是二楼掉下东西来,又怎么会受伤。所以还是安全为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穆渊的眉心一蹙。

    如果没记错的话,夏凯凯他只是很常见的运动伤。

    穆渊电话问了约书亚。

    约书亚老实地回答:“当然不是了!是有人在二楼吵架,东西掉在冰上,夏凯凯那时候还在训练,一下子就摔飞了出去,人在冰上滚了很多圈才停下来,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人都断气了,吓得我脚软啊!幸好只是晕过去。”

    穆渊心里猛地一抽,强烈的恐慌感涌上心头,脑袋里飞来飞去的都是雨果咽气的最后一刻,他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和血管瞬间炸开,哑着嗓子问:“人找到了吗?”

    约书亚继续老实:“处理事故的时候人就一直在,夏凯凯的医疗费也是对方赔的,听还额外陪了点钱。”

    “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

    挂了电话的穆渊转头就给矛青去了电话。

    等着矛青下来的时候,他抬头去看二楼的玻璃框,眼睛里都是血丝。

    约书亚的话给他了强烈的恐慌,让他再一次确认到生命的脆弱,可能你以为会相伴到老的人,下一刻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而谁都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降临。

    矛青匆匆赶过来,将穆渊请去了办公室。

    门一关,穆渊就开口找矛青要那个人的资料。

    矛青有点犹豫,劝了一句,对方也是无意的,而且夏凯凯也只断了两根手指。

    穆渊的脸色几乎狰狞:“无意的就不是伤害吗?是不是只有人死了我们才会去认真追究!”

    矛青不敢再争辩,只能叫来了温健。

    温健对夏家人正烦着呢,当时就把资料给秃噜了出来,当然选择性地隐瞒了夏凯凯的出身,毕竟没必要昭告天下,博人同情这种事还是免了。

    可惜穆渊什么都知道,他听完,眉梢微扬,怎么又是夏家?

    雨果的夏家。

    夏凯凯的夏家。

    还有制造意外的夏家。

    穆渊蹙眉,敛目。

    那边温健还在着:“虽然伤的不重,钱也赔了,但实话,我们缺的只是这些钱吗?一个国际大赛的冠军奖杯,往俱乐部里一放,简直就是镇店之宝。从现在到明年八月,不对,九月,不对,可能还要很久,我们如果没办法在四大洲比赛拿到奖牌,下一个奖牌就更是遥遥无期,这期间损失谁算的出来啊!”

    矛青叹了一口气:“没事,俱乐部今年的春季招生已经够了。”

    “年前不是上午的学员都招不到?不是什么创世纪东南西北包围吗?这哪里够了。”

    穆渊眉心微蹙:“创世纪?”

    温健点头。

    矛青也点头。

    穆渊交叠着腿坐在经理的办公桌后面,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眯眼看去:“来听听。”

    ……

    夏知州自从在医院里有了灵感之后,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爆炸的灵感里,过年前后都一直呆在工作室里,要不是过年一定要在家族团年里露个面,他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忙碌着一个月都不见人。

    他是个花花公子,别人口里的纨绔子弟,但他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设计就是他的最爱。

    比和女朋友开车都让他沉醉。

    这些天,他找来了花滑服装的细则,按照要求,亲手裁量出一件衣服。

    这是一件仿金丝绒料子的上衣,前面开口,款式有点类似于西装,但是这种布料本身自带华贵的气息,就像是放着王冠的绒布一样,非常适合衬托华贵的色泽。

    然后这几天的时间,他就在家里,一针一线,慢慢的为衣服添上花纹,秀出精致的装饰,就像是整理自己的内心,又像是一种类似于赎罪的心态一样,他认真细致,期望能够让穿着这衣服的主人满意。

    初六那天。

    终于最后一颗银白色的珠子被牢牢地固定在比赛服上,夏知州用着巧的剪刀将蓝色的线头剪短之后,他看着最后眼前这宛如艺术品的比赛服,高兴的在圆凳上转了一圈。

    下一秒,几乎是迫不及待,他抱着衣服冲出门去。

    车已经被卖了,夏知州只能车过去,熬了一个通宵,大早上的阳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在站在马路边上叫网约车。

    手机一开,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乔迪。

    这孙子,估计又是要去哪儿喝酒,炫耀吧?

    夏知州没回电话。

    他怕乔迪早上在睡觉,而且乔迪和夏凯凯“竞争架”,他也颇觉得棘手,怎么劝合,这事得好好想一想,他最近都美滋滋地想着,左手表哥,右手兄弟,大家手足情深,要是能因为这件事“不不相识”,倒也是美事一桩。

    夏知州美滋滋地想着,白日做着大梦。

    网约车开到面前,他抱紧怀里的衣服,这才想起给夏凯凯去电话。

    上午八点。

    夏凯凯已经起床,出过早操回来了。

    手上的伤养了半个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就是手上沉的厉害,洗澡也不太方便。

    但该进行的训练,都在坚持着,等到了下个月就可以上冰恢复训练了。

    吃过早饭,夏凯凯下楼准备去练习室,继续陆地训练。

    路过二楼,发现昨日空着的窗户今天还空着,两天的进度为零。

    正寻思着怎么回事呢,夏知州的电话就了过来。

    夏知州:“夏凯,你在俱乐部没?”

    夏凯凯“嗯”了一声,倒也不算特别排斥夏知州的接触,主要还是夏知州这人不烦人。

    夏知州:“等我啊,我一会就到,最多十分钟。”

    夏凯凯又“嗯”了一声。

    夏凯凯也没特意坐在那儿等夏知州,他去了训练室,进行一些基本训练,中途周悦珊过来,两人一边练着一边了一会儿话。

    夏凯凯地分神了一下,那子要十分钟过来,这都半个时了。

    没过一会,训练室的门就被人大力开了。

    夏知州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像个魔鬼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指着夏凯凯的鼻子:“我还以为你和时候一样,夏凯凯我告诉你!你过分了啊!过分了啊!这事和谁都没关系!它就是个意外!你太让我是失望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屋里的两人都愣住了。

    夏凯凯还在机器上呢,急忙将机器停了下来。

    周悦珊也将弯下去的腰缓缓地直了回来。

    夏知州还站在门口喘,红彤彤的眼眶里似乎盈着泪,一副委屈极了,又恐惧极了的模样,浑身绷得紧紧的。

    夏凯凯从机器上下去,走向了夏知州。

    夏知州的拳头捏紧,但是视线落在夏凯凯的脸上,又落在他着石膏的手上,最后狂吼一声:“啊——”冲上去,在自己带来的口袋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转身离开。

    等脚步消失了,周悦珊这才收回了护着夏凯凯的手。

    夏凯凯尴尬咳嗽:“谢谢。”

    周悦珊捏拳蹙眉:“哪儿来的疯子。”

    夏凯凯苦笑:“应该是我家的。”

    “什么?”

    “亲戚。”

    “哦。”周悦珊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口袋,嘴里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

    夏凯凯也看见了夏知州丢下来的东西。

    他蹲下身去,将口袋上的封条解开,露出了一片蓝色的布,然后手里一用力,一件衣服就被他抓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些金色的银色的珠子。

    断了线的珠子悉悉索索地掉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珍珠。

    夏凯凯只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了,心里颤了颤,抓着衣服的手突然多了些力气。

    周悦珊偏头看:“什么?”

    夏凯凯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地干涩:“衣服。”

    “看起来闪亮亮的,很高调。”

    “比赛服。”

    “比赛服?”

    着,周悦珊将比赛服从夏凯凯手里抽出来,展开一看,顿时吹了口哨:“好看,金光闪闪啊?这是男款吗?夏凯,这衣服给谁穿?不会是你新赛季的衣服吧?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款式啊?我的呢?”

    夏凯凯没话,眉心一直蹙得很紧。

    他不相信这是夏知州独自一个人发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接下来也不用练了,夏凯凯找个地方坐下电话,夏知州那子一直在挂他的电话。

    周悦珊把衣服平平整整地展开在地上,又将散落的珠子和水晶一一捡回来,一边看着一边:“好看啊,真可惜,夏凯,真的很好看……”

    夏凯凯心烦意乱,一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边又怕夏知州气急了发生什么意外,最后就只能在手里上敲敲了半天,发了条短信过去。

    石沉大海。

    气急的夏知州把夏凯凯拉黑了。

    从金鑫俱乐部出来的夏知州其实也没去哪儿,他发泄完一口气冲出了大楼,却又迷茫的不知道去哪儿,最后又回到大楼里,找了个空着的座椅,一边吹着自己的暖风,一边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他是真的快被气炸了……

    ……先是乔迪的电话过来。

    上午八点,乔迪除非熬了一个通宵,否则这个时间都在床上睡大觉。

    但他还是一大早了电话过来。

    一开口就:“你干嘛呢?电话怎么关机?你死哪儿去了?”

    夏知州兴高采烈:“来了灵感,闭关设计。”

    乔迪却问道:“你是不是把金鑫俱乐部选手的手干骨折了?”

    夏知州嘴角的笑收敛:“你怎么知道?”

    乔迪:“金鑫的赞助商唬我呢,发个律师函我不正当竞争,故意伤害什么的?哥是被吓大的吗?等着,我今天就用诽谤罪告回去。”

    夏知州的眉心狠狠地蹙了一下,:“你金鑫告你?因为我?他们觉得我和你联手了?”

    乔迪笑:“知道你够兄弟,这次我也不怪你,但以后别这样了啊,我不需要你这样帮。而且法治社会嘛,万一真让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行了,跟你一下,这事别怕,我扛得住。”

    电话挂掉的忙音像是在夏知州的脑袋里拉出一个长音,久久无法平静,回荡着耳鸣的声响。

    车还在奔往金鑫俱乐部的途中。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夏知州浑浑噩噩地再次拿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响起一个特别理性,特别公式化的声音:“您好夏知州先生吗?我叫史进,是华星集团在华国的代理律师,我的委托人华星集团,以及金鑫俱乐部,就您与创世纪俱乐部可能达成协议,对我方选手造成故意伤害的刑事案件,给您寄出了律师函……”

    手机从夏知州手里掉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脑袋都空了,手轻微的颤抖着,根本拿不住手机。

    夏知州都无法想象这世上会有这种人,表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后捅你一刀,而且还是那么狠。

    故意伤人,刑事罪啊!

    姑且不论这个罪名是否成立,但他心寒啊!

    前几天,他为夏凯凯做比赛服的时候,心里有温暖,有多期待。

    现在就有多恐惧,多后悔。

    真是做梦都没想过,夏凯凯会明里暗里的这么对他。

    夏知州握着拳,抵着自己的嘴唇,似掩饰,却无法克制眼泪在自己的眼前汇聚。

    真是够了!

    还不如出国了呢!

    这糟糕的家族,糟糕的亲情,糟糕所有的一切!糟糕透顶了!

    他现在只想逃离,跑的远远的,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

    夏知州靠在座椅上,大口的喘气,想要把泪水压下去。

    来往的人都在看他,有人甚至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并不久。

    夏知州的微信“叮咚”地响了一下。

    过了几秒,又“叮咚”地响了一下。

    愤怒委屈过后,平静下来的夏知州再次拿起了手机,他的微信有新的消息。

    只是这样盯着的短短时间,又“叮咚”地响了两声。

    微信开。

    是夏凯凯发来的微信。

    夏知州嗤笑。

    蹙眉。

    继而又疑惑地开了微信。

    “回来!”

    “看见了吗?”

    “在吗?”

    “在哪儿?”

    “我去找你。”

    夏知州愣了一下,眼睛迅速地眨了好几下,紧蹙着眉心,挤出了两滴余泪。

    他擦了一下眼睛,微信里有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很长的一段话,夏知州一句一句地看了下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有了被背叛的感觉,但你如果愿意,我会很乐意地倾听,并且对你解释。又或者我真的做错了,也希望能够在你的面前,亲自对你一声对不起。

    我记得的,你为我找来冰块,裹在毛巾里,放在我的额头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担忧,蹙着眉,好像都快哭了。大约是你前一天晚上,你把自己的被踢到了床下,然后又抢了我的被,害的我感冒了,对不对?

    你看,你弥补了你的错误,我也想要弥补我错过的。

    所以,可以给我一次倾听的机会吗?

    以及。

    你的衣服质量真的很糟糕,随便踩两脚就掉珠子,你确定要让我穿这件衣服上场比赛?快点回来,拿走你的衣服,回去好好巩固一下饰品。不要拖延,我还等着穿呢。”

    夏知州嘴角咧了咧,最后“呵”的一声,又呛出了笑。

    他就知道。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手机傻笑,笑了一会就在微信里字,完了又删除,最后想了想,:“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