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怎么会呢。

    虞乔双手直接攀上他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脚蹬在他腿上，将身子往上挪了挪，使得两张脸凑近对上。

    眼里含着秋水，声音如泣如诉，“檀郎，给乔乔一个念想吧。”

    婉转轻柔，带着几分痛楚和绝望。

    完，还空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男人的脸，满眼留恋不舍，叹了口气，“乔乔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檀郎了，心都快碎了。”

    青檀面皮绷紧，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手忙脚乱去推开人，努力沉声道：“你别这样！”

    声音带了几分厉色，但听起来却外强中干，纯粹是只纸老虎。

    比起平日里的镇定自若，这会儿明显就是乱了阵脚。

    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不少。

    青檀乌黑的瞳孔里带了几分恼意，脸色有些不好看，眉头皱的紧紧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但死死缠在他身上的柔软躯体却又是那么真实，让他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女人的声音还继续缠绕在耳边，叹了口气，“檀郎恐怕不知道，乔乔一直都是不快乐的，老头子粗心大意，以为给我一口饭吃不饿死就行了，他那人是个医痴，研究起医术来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我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我没爹没娘，也没有伙伴，老头子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我也就一年四季在外面跑，穿着灰扑扑的大人衣服，头上扎一个揪揪，有次老头子钱被偷了，他还把我扔在土里滚了几圈，然后放在城门口那里要饭……”

    “我在地上坐了一天，傍晚时终于有辆马车路过停下，里面是个漂亮的姐姐，其实看着也不比我大几岁，她扔了一块碎银子出来砸在我头上，最后我和老头子吃了一大碗馄饨，那馄饨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最饱的一顿饭，但我却哭了，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那么大？我也想穿漂亮衣服，我也想坐马车，我也想有人疼……”

    声音浅柔平静，带着几分不清的感伤低落。

    青檀听了，垂下眼睛，原本挣扎的身体也一点点归于平静。

    心口那里突然有些堵着难受，涨涨涩涩的，甚至还有种冲动，想去看看那个曾经在街头要饭的女孩。

    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有什么好？

    皇甫一族百条人命，他到现在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他姐姐的仇也没报，简直是没用至极！

    这世间，他最厌恶的其实就是自己。

    虞乔见他似乎不再拒绝，又试探着将手往下，动作悄无声息，以为有机可乘，哪知在碰到关键地方时，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男人偏过头来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鬼斧神工一般，眉眼清冷，看着她的时候，深色的瞳孔里似乎凝聚着一股黑雾，浓郁而又深不可测。

    薄唇轻启，带着几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罢了……”

    声音缥缈如风，又轻若无物，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但到底不是她的错觉，须臾之间人就调了个位置，紧接着一具重物压了过来……

    虞乔第二天没能离开成功，装模作样颤抖着腿下不来床，被青檀服侍了一天后，晚上又生龙活虎继续缠着要。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情动之处，虞乔还在青檀耳边撒娇道：“檀郎，乔乔心悦与你啊，若我报完仇还活着，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地方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可好？”

    “到时我们在房屋周围栽满花，我喜欢梅花和桃花，梅花香，桃肉多，再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好不好嘛？”

    青檀垂眸看她，帐中的女人香软绵绵，身子更是柔弱无骨，粉色艳丽的脸上，眼中漾着春水，看着他的时候，里面光彩熠熠。

    心口那里跟着一颤。

    他没话，但心里却觉得，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余生都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甚至，还隐隐有种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青檀原本还想问虞乔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天天晚上都缠着他不放，似乎根本没见要走的迹象，如果不急于一时，到时他们一起去报仇也不是不行。

    他总不能眼睁睁见她去送死。

    哪知话还没出口，人已经不在了，早上醒来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床，再听整个茅草屋都是一片安静。

    就知道，人是走了。

    她若是在，整个屋子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心口一紧，带着几分慌乱下了床，人在走到门口时，却看到了留在桌子上的纸条，下意识停住脚。

    人确实是走了，纸条上只有几句嘱咐的话，没人去了哪里，也没她的仇人是谁。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青檀在桌子旁静静坐了一早上，最后沉默的起身去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原来那身袈裟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床尾，旁边还放着几两碎银。

    抿了抿嘴，眼里又带了几分复杂。

    ……

    虞乔回了明月堡，第二天容越就过来禀报，“门主，云华寺的青檀师傅过来了，上次路上耽误了功夫，所以没来得及参加慕北峰的葬礼，为了表示歉意，愿意去慕北峰坟前念经超度。”

    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云华寺这帮秃驴真是有意思，做事这么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给谁看？

    慕北峰现在恐怕都投胎了，念什么经啊。

    虞乔听了也笑，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笑道：“他要去就带他去。”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中午回来好饭好菜招待着，别怠慢了人。”

    容越听了这话，忍不住抬眼看了虞乔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挑眉笑了笑。

    随即恭敬颔首，“是。”

    只是出门时却跟门口的姚梦娘趣道：“这回门主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着还摸了把自己的脸，感慨道：“口味还真是特别，我这张脸也不差啊。”

    姚梦娘明白他的什么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斥责着，“乱什么，门主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和尚？别在外面乱，毁了门主名声。”

    “门主乃是女中豪杰，这世间男子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

    完更是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更别想了。”

    觉得他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侮辱门主。

    容越扭过头同情的看了眼姚梦娘，有些无语，这么明显的事居然看不出来，也亏她天天伺候在门主身边。

    莫不是门主就喜欢笨的？

    想想姚梦娘，再想想前厅的那个和尚，突然发现还真有可能……

    厚颜无耻的想，那他确实是没有机会了。

    虞乔中午听人禀报了青檀的事，人吃完饭就走了，她没让人再特意留意他，青檀武功不低，恐怕容易让他察觉，得不偿失。

    但虞乔没想到，也就是自己这个决定，让她后面受了不少苦头。

    青檀离开凤城后，虞乔在明月堡休息了半个月，然后又带着人回了趟罗刹门大本营。

    太久没回去，必须得露个面震震场。

    罗刹门这期间没什么大事发生，就是有几个二等弟子失踪没找到，但想到武林盟主和魔道尊者的大选在即，江湖上难免躁动一点，失踪几个弟子也很正常。

    虞乔派了人去寻找，顺便让人安排一下失踪弟子的家人，安抚人心。

    罗刹门六个分门，底下弟子三等，一等是有天赋的，那是着重培养的对象，平时只需要练功就行，偶尔会出去执行秘密任务，虽然难度很大，但对他们来却能够胜任，所以在门派里地位最高。

    二等弟子任务比较多，一般外面琐事都由他们去完成，待遇也不低。

    三等则是负责门派杂事，罗刹门用毒，这些毒草毒花的培养和研制就落在三等弟子手里。

    在罗刹门待了几天，嫌无聊还给培育毒花毒草的三等弟子传授一下养花的技巧，指点一下弟子的武功，然后就出发去云华寺参加武林盟主大选。

    云华寺在中原，坐马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两个月。

    到的时候，差不多刚好赶上。

    虞乔从西南这边出发，明月堡那里芙蓉他们也赶车往云华寺去，来之前就嘱咐过了，到时在云华寺山下的城镇汇合。

    但让她意外的是，居然在半路上碰到了青檀，不过青檀看到她态度却格外冷漠，不仅没有一点高兴，还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虞乔坐在酒楼二楼窗户旁，看到底下熟悉的人影，笑着从头上发钗抠下一颗珍珠，然后直直朝坐在路边面摊桌子旁的青檀头上砸去。

    珠子没砸中，在近身前被人伸手接住。

    男人顺着珠子来的方向看了过来，视线在对上趴在窗口一脸含笑的虞乔时，忍不住愣了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陌生人一样，直接低下头继续吃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