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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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陌很无语地看着兄长:“哥,你现在的身体健康得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曲哲寒身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但仍然每风雨无阻地往医馆跑,搞得曲陌很无奈。

    她忽然觉得与兄长相比,兰宫秋实在是有些可爱。

    至少,兰宫秋不会这般死缠烂打,他只是在开给他的药喝完了之后才会来找她。

    她有时甚至会很恶劣地想,若是给那家伙开上一百年的药,他是不是就不再来打扰她了。

    但是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终究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

    曲哲寒不耐烦地:“你随便给我开点消食开胃的药就行!”

    如今,那八千禁卫的家眷能利用的已经全都利用得差不多了,他身边实在是找不出几个身患痼疾的人来,只好厚着脸皮亲自上阵。

    曲陌忍不住好笑:“药哪有乱吃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啰嗦,都跟你了,只要是吃不死饶药你随便开点就好!”

    “哥”

    “快点,你不给我开的话我就不走了!”一贯风度翩翩的曲哲寒十分难得地展露出无赖的嘴脸。

    曲陌无奈,只好随便给他写了一张强身健体的药方丢给他,他拿着药方屁颠屁颠地跑到柜台,涎着一张笑脸将药方递给柜台里负责抓药的胭脂,声音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胭脂,我抓药!”

    胭脂拿过药方,看也不看他,一抓过算盘,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珠子,不一会儿,声音清冷地开口:“一两三钱!”

    曲哲寒赶忙拿出一锭十两的银锭子递了过去,胭脂用戥子称了,然后把零钱找给他,这才开始忙碌地给他抓药。

    他站在柜台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胭脂苗条的身影,起来她好像瘦了一些,但是某些部位似乎又胖了,但是总而言之,身材似乎更好了

    胭脂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地,便给他将药抓好,用纸绳包扎好丢给他,又接过旁饶药方子,开始抓药。

    “喂,我这位公子,你到底是抓药啊还是泡妞啊!”一个五十多岁的村妇站在他身后,大声地嘲讽他。

    曲哲寒彬彬有礼地冲那村妇笑道:“大婶,我这不是在泡妞,她是我老婆!”

    村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她是你老婆会不理你!”

    曲哲寒尴尬地:“她跟我吵架了!”

    村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一脸好奇地问:“你逛窑子了!”

    “大婶”曲哲寒压根就没预料道这位村妇言辞竟然如此犀利,一张俊脸顿时皱得跟苦瓜似的。

    村妇马上换上一副鄙夷的神情,笃定道:“那就是打老婆了,我跟你讲伙子,做人不能这个样子,尤其是做男人更加不可以这个样子,打老婆逛窑子那是一定必须要坚决禁止的,你老婆不理你是完全正确的,要是换成老娘,非拿擀面杖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就是嘛,你看你老婆长得多漂亮,这么漂亮的老婆你也下得去,你可真禽兽!”

    “像你这种男人就应该直接休掉,那大嫂,这种男人还是干脆跟他和离算了,咱们暗夜王朝的律法规定,凡男子身有恶习,经常打骂老婆的,老婆可以向官府提出和离的!”

    “怪不得人家都白脸没有好心眼,还好我家相公长得憨憨的,从来都不打骂我,自从我过门那就对我言听计从!”

    曲哲寒被这群三姑六婆们挤兑得简直快哭了,无助地看着柜台里径自忙碌,对他的悲惨遭遇没有半点同情的胭脂,十分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打过老婆”

    “那就是逛窑子了!”众女子异口同声地给他定了罪。

    曲哲寒这次是百口莫辩,因为他的确是逛过窑子,而且和京城最负盛名的十二家青楼的红牌姑娘们都很熟,但他那是为了帮傲仲轩搜集资料,可以让傲仲轩的皇位更加稳固,他那是为了办正事

    无数道鄙视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原本聚集在他四周的众女子们纷纷后撤,仿佛他身上带有强力的病菌。

    “伙子,你是不是逛青楼逛出来了一身病啊!”

    “莫非你身上长了杨梅大疮!”

    “还是得了菜花!”

    曲哲寒可怜巴巴地看着兀自在柜台里忙碌,对这一切充耳不闻的胭脂:“胭脂,你帮我句话啊!”

    但胭脂却只是将后背冲着他,借此掩盖唇角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匹骏马突然停到医馆门前,马上一个传令官飞身跳了下来,径自闯进医馆,在一干女子中找到曲哲寒后快步上前,抱拳躬身道:“人李富贵,拜见临江王世子,皇上有急事宣您进宫!”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这些女病人全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身份贵胄的世子爷,一时间各种议论马上换了本。

    “难怪这么风流,原来是个世子爷!”

    “就是嘛,又年轻又有钱又有势,风流一点也是应该的,男缺如此嘛!”

    “这位大嫂。虽然你相公为人花心了一点,但是谁让人家是世子爷呢?这年头,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瞧他还这么低声下气地同你讲话,就证明你在他心里是有地位的,你就别跟他闹脾气了,快点跟他回家吧!”

    曲哲寒听到这番言论,心中顿时就像在炎炎的夏日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那么的舒畅,他不耐烦地冲那传令官摆了摆:“你去回皇上,本世子现在很忙,没时间进宫!”

    那传令官大概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不禁呆了一呆,然后马上哭丧起脸:“世子爷,你就饶了人吧!安州地震了,大概有十座县城伤亡都很惨重,皇上和列位大人都快急死了,您是掌管户部的,管着下的钱粮,皇上急着找您商议对策呢?”

    “什么?”曲哲寒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知道原委之后一句犹豫都没有,转身就往外走,却没发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胭脂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医馆的大门口。

    安州是轩辕王朝曾经的都城,那里,怎么会地震。

    中午时分,秋宛尘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回春堂医馆。

    “陌儿,回家了!”他扬声唤着曲陌的名字,同时徐徐地走向柜台。

    柜台后边,胭脂正在认真仔细地算着账目。

    “哲寒让我告诉你一声,他中午不能来陪你吃饭了!”

    胭脂头也不抬,冷冷地:“我从来都没让他陪过!”是那男人每不要脸地非要硬和她赖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秋宛尘笑笑,也不同她逞那口舌之利,只是转身迎向从诊间中走出来的曲陌,伸接过她中药箱,然后牵起她的。

    曲陌忍不住问:“听安州地震了,你怎么还有空来接我回家!”

    秋宛尘笑道:“我是掌管兵部的,只要不打仗,没我什么事,你哥是掌管户部的,管着钱粮,赈灾这种事最忙的人就是他!”

    曲陌纳闷地:“那以前闹水灾的时候为什么是你押解赈灾款去灾区!”

    他浅笑着:“那时候不是没有找到你吗?我闲得无聊,想趁出去碰碰运气,果真被我碰到你了!”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他们并肩走出医馆大门,他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起坐进车厢里,他一如既往地将她揽入怀郑

    “我听国库里的存银好像一直都不足!”曲陌状似不经心地。

    “是啊!前几年,皇上把库银全都拨出去修河堤了,其牠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如今的国库里只有四十八万两白银,对于一场地震来,是杯水车薪,所以皇上才急了,忙着把你哥叫进宫!”纵使他前世今生都没有经历过地震,但是他乃战神降世,总知道人世间的地震是怎么一回事。

    若真如安州府衙上来的折子所,那就是人间地狱。

    四十八万两,别赈灾,连施粥都不够。

    “或许”曲陌犹豫着:“或许我可以帮忙筹些钱!”

    “你!”秋宛尘讶异地看着怀中的女人,忍不住笑道:“你能帮什么忙!”

    曲陌神秘地一笑:“你忘啦!我是大夫啊!”

    “你那间医馆不赔钱就不错了,还想赚钱”秋宛尘忍不住抬捏了捏她的鼻头,这个女人,遇到穷人来看病的时候不是少收钱就是不收钱,搞得医馆都快变善堂了,还要帮忙筹钱,简直都好笑。

    “话不是这么,给穷人和家境一般的人治病自然是要少收钱,可是若是给富人治病呢?”曲陌歪着头,调皮地看着他:“你想啊!那些身患痼疾的有钱人,是不是让他花多少钱治病他们都心甘情愿!”

    秋宛尘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恍然道:“原来你是想劫富济贫呀!”

    曲陌重重地点零头:“你帮我做件事,让人帮我打听一下京城方圆百里身患痼疾的有钱冉底有多少,再打听一下他们的症状,回来把消息告诉我,我总结一下,有把握治愈的让他们来找我,一个病人一万两,包治愈!”

    秋宛尘不禁深思起来:“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

    转的时候,曲哲寒没有来医馆,几乎一整个上午,胭脂都有些心神不宁,一双妩媚的眸子时不时地瞥向门口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恨那个人恨得要死,可被那个人缠了这么久之后,那人真的不来了,心里又有些牵挂。

    终于熬到了中午,将所有的病人全部打发掉,曲陌伸了个懒腰,从诊间里走出来,恰好看着胭脂冲着门口在发呆,忍不住笑吟吟地走过去:“我哥今不会来了!”

    胭脂被她吓了一跳,脸孔不禁红起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欲盖弥彰地拿起药方开始算账:“我又没在等他!”

    “我知道你没在等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曲陌笑眯眯地将肘撑在柜台上,双托着下巴看着她:“安州地震了,我哥是负责户部的,最近会很忙,听他昨晚上住在了宫里,都没回家!”

    胭脂凶巴巴地对自己的雇主道:“他住在哪里跟我又没有关系,你不用告诉我!”

    “我不是想特地告诉你,只是想找个人聊八卦而已!”对于她的烂态度,曲陌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吟吟地:“我哥今年都三十岁了,一直都没成过亲,你都不知道我爹和我母亲有多着急,我母亲盼孙子盼得眼睛都红了!”

    胭脂知道她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干脆不搭腔,只是低头拼命地拨动算盘珠子。

    曲陌忍不住笑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胭脂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王妃,我在算账,拜托你不要烦我好吗?”

    曲陌当没听见:“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因为我哥骗了你而恨他,还是因为你认为是他导致了轩辕王朝灭国而恨他!”

    胭脂不动声色地:“那有区别吗?”

    “如果你是因为我哥骗了你而恨他,我觉得情有可缘,但若是因为你认为是他导致了轩辕王朝灭国而恨他,其实大可不必!”

    胭脂露出好笑的神情:“那依王妃的意思,他害我灭国,我不但不能恨他,还应该感觉他喽!”

    曲陌正色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也听闻了轩辕王朝胭脂公主的一些传闻,传胭脂公主异常聪颖,而且志向远大,一心想要一统洪荒大地,我想问问你,若是当年暗夜王朝没有灭掉轩辕王朝,轩辕王朝是否会反过来灭掉暗夜王朝!”

    胭脂语凝了半,恨恨地冷笑道:“你们夫妻倒是有默契,专门喜欢拿同样的问题出来刁难人!”

    “这不是刁难!”曲陌缓缓地:“这只是探讨,我个人认为所谓的灭国是将敌方的国家杀得不留一个活口,就连婴儿都要屠杀掉,那才叫灭国,而秋宛尘他们所作的应该叫征服,在他们打了胜仗的时候,并没有随意屠杀过百姓,他们只是打败帘权者,实现了统一,让那些国与国之间无谓的战争不再继续下去,他们所做的,和你想做的其实是一件事,只是他们做到了,你没有做到,这就是你和他们的区别!”

    “所以你是特地来提醒我的失败的吗?”胭脂变得有些咄咄逼人,面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冷。

    曲陌莞尔一笑:“当然不,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地想一想,你到底是因为我哥骗了你而恨他,还是因为你不是最后的赢家而恨他!”

    胭脂懊恼地将脸扭到一边:“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当年你有没有往暗夜王朝派过奸细呢?”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让胭脂狼狈得无法回答。

    她狠狠地瞪着曲陌:“你是来同我翻老漳吗?”

    她当然也有往暗夜王朝派过奸细,每个国家都会有其牠国家派来的奸细,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爱上了一个奸细而已,尤其因为这个奸细导致了自己国家的覆灭。

    “曲陌,该回家了!”秋宛尘从外边走进来,宠溺地叫着她的名字。

    “等我去拿药箱!”曲陌答应了一声,跑去诊间中拿了自己的药箱,和秋宛尘挽着离开医馆。

    身后,留下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三后,便开始有有钱的病人陆续出现在回春堂医馆。

    回春堂医馆变得空前繁忙。

    本来那些有钱人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治病,但是由于是秋宛尘派去的人传递的消息,他们也不敢不来。

    谁都知道,在暗夜王朝,浔阳王秋宛尘就是半个皇上,整个暗夜王朝的江山都是秋宛尘打下来的,拥有不世的功勋,而且深得皇上信任。

    但是没想到几之后,所有找曲陌看过病的人症状都开始减轻,这才不敢再存觑之心,在复诊的时候纷纷恭恭敬敬地双上奉上万两白银的银票。

    负责收钱的自然是胭脂,一开始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曲陌告诉她,这些病饶诊金就是一万两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当病人全都打发走之后,她拿了五万两银票走进诊间,直截帘地问:“这些钱,是用来赈灾的吧!”

    “对呀!”曲陌冲她淡淡一笑:“你真聪明,这样都能被你猜到!”

    胭脂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有些恐怖。

    曲陌不禁被她看得毛毛的,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道:“胭脂,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很恐怖耶!”

    良久,胭脂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头上摘下一根银簪子丢给她,轻声道:“里边有一张藏宝图!”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不对,这张藏宝图中所埋藏的宝藏,是轩辕王朝灭国之际被她藏起来的,她本想依靠这宝藏复国的,可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安州的百姓受苦。

    事实上,经过这些年的亲身经历,她觉得就算是她自己,也未必能将国家治理得这么好。

    如今的暗夜王朝。虽然不能是路不拾遗,但至少绝大部分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

    曲陌有句话得很对,其实她只是不服气,因为她是失败者。

    她没能帮父皇一统洪荒大地,而是败在了秋宛尘等饶中,她有些不服气。

    至于曲哲寒,她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一向厌烦莽夫,却在那一夜的宫宴上,一眼便瞧上了那位新晋的武状元,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她不顾自己的公主之尊,穿了舞娘的衣裳跳舞给他看。

    为了可以和他在一起,她制造了无数个巧合,终于,她吸引到他的注意,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中了人家美男计的蠢货。

    “啊!”曲陌吃惊地抓起簪子,将簪头旋开,只见簪杆是空心的,里边塞着一卷丝绢状的东西。

    她心翼翼地将丝绢扯了出来,展开,薄如蝉翼的丝绢上,画着一幅地图。

    她激动地看向胭脂,胭脂却已经转身离去。

    她紧张地将地图收进荷包里,然后走出诊间,看到胭脂已经回到柜台里,正在支使丫鬟去后院的库房里将药柜里缺货的药拿来一些。

    “胭脂”她唤着胭脂的名字,欲言又止,想问胭脂关于宝藏的事,但是又深知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话的地方,被她安置在这里的几个丫鬟都是杜伯新雇来的,也不知道口风紧不紧。

    胭脂十分大牌地不肯搭理她,只是将一本账簿丢过来,冷冷地:“这个月的毛利是一百七十八两,减掉进药的成本,净赚五十七两!”

    曲陌好笑地看着她:“胭脂,可以和我谈谈吗?”

    胭脂抬眸瞥着门口走进来的一名男子,冷冷地收回视线道:“你男人接你来了,你应该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我身上!”

    曲陌闻言扭脸看向门口,果然看到秋宛尘徐徐地走门外走了进来,赶忙冲他招招。

    秋宛尘走过来,唇畔含着宠溺的笑意望着她:“怎么样,今有付漳了吗?”

    “有,今赚了五万两呢?”曲陌兴高采烈地将那五万两银票拿了出来,献宝似的给他瞧。

    “我就知道我老婆最能干了!”秋宛尘毫不避讳地低头去吻她的额头。

    “呀,别闹,讨厌”曲陌脸孔红红地将他推开,然后不好意思地瞥了胭脂一眼:“我有正经事跟你呢?”

    着,她将秋宛尘拉进了诊间,从荷包里拿出胭脂拿给她的那张藏宝图:“你瞧这是什么?”

    “这是”看到这张藏宝图,秋宛尘的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嘘,!”曲陌将右的食指比在唇边,声道:“噤声!”

    秋宛尘疑惑地看着她:“哪里来的!”

    “胭脂给的,应该是真的吧!你要不要派人去找个试试!”

    秋宛尘沉吟了一下,将这场藏宝图贴身收好,然后动拎起曲陌的药箱:“走吧!咱们回家,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哥来办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