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心丸
舒馥头发被水一泼,紧压着头皮。前面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发梢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水。脸上一条条水线蔓延,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从额角到下颔,人跟掉进河里刚来捞上来差不多,衣服也紧贴在身上,浑身狼狈。
而她本人还由于事情发生突然正在懵逼,顿生着:我是谁我在哪里的关于人生最高境界的领悟。
高璇使劲晃着她的双臂,跟时候使劲晃着树木好让树叶哗啦啦落下来似的,“我是谁,快,我是谁?!”
“你!爸!爸!”舒馥一把抹掉头上的水,尾音咬牙切齿。她是在哪个垃圾中转站捡到的闺蜜,倒贴钱退货行不行啊。
她是脑袋上浇了水,又不是脑袋里进了水。再晃下去没被砸傻,先被她晃晕了。
“完了完了,”高璇着急的喊:“大宝啊大宝,爸爸的好儿子,你怎么就傻了呢。”
舒馥:“……”
她错了,高璇不是她的好儿子,而是妈的智障。
“别玩了。”于野面色阴沉的把高璇拉走,走到舒馥面前,手在她头上没敢落下,“砸在哪了?”
“这儿,”舒馥指指后脑勺,两眼泛起水光。果然最疼她的还是她的甜甜,她噘着嘴道:“疼。”其实没那么疼。
于野瞪了眼地上的李远步,食指扣住她的下巴:“低一点,我看看。”
舒馥很听话的配合。
于野动作心翼翼,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还好,没有破皮。”于野脱下校服递给她,“先把外套换一下,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吧,我其实……就是砸了一下,没有伤口碍不了什么事。”
“我用……”李远步面部扭曲,揉着屁股疼痛难掩:“喂……你们能不能先来关心一下我啊。”
“活该,”高璇骂他,“让你作死。”
“严重吗?”王妍媛蹲在他身前,“能站起来吗?”
李远步瞬间眉开眼笑:“要你扶着才能起来。”
“嗯,”王妍媛点点头,“你按地,我扶你胳膊。”
教室后边站了好几个人,想上前帮忙,都被李远步偷偷瞪了回去。
于野看砸的那处没那么严重,没再强求去医务室,现在最紧要的是让她换衣服,最近换季特别容易诱发感冒,更别还淋了冷水。
于野又瞥了眼李远步。
李远步后背一凉,妈啊,他原来这么凶残的吗?!
于野:“先把衣服换了。”
“我还是不穿了,身上好难闻啊。”那一盆水全是洗抹布的污水,又脏又难闻,她的头发都飘着异味,难为于野手那么干净还能狠着心去碰她的头发。
于野二话不,板着脸直接拉下了她的拉链。
“你干嘛?”舒馥仓惶环视教室,一脸怎么能在这里干坏事的表情,“还有人在呢?”
于野:“……”想着她的头已遭一劫,强自按捺住她头的念想:“自己脱。”
“你真的不介意啊。”
于野面无表情,意思很明显。
好吧,他都不怕自己衣服脏,她还操那闲心干什么,径自脱了外面的校服,可是里面的卫衣也都是湿溻溻的。
“怎么办?你的衣服穿了也立马都湿了。”舒馥拽着自己的衣摆看着一身的水,“我回家换衣服算了。”
“先把衣服换上。”于野蹙眉,不赞同道:“你家太远,天快黑了,你要是湿着衣服跑回去还不如现在就住进医务室,省的明天费事。”
“那怎么办……”舒馥只顾着苦恼,忘了深究于野是怎么知道她家在哪里的。
高璇和王妍媛都不是住校生,在学校也没换洗衣服,况且就算找她们班女生借衣服,寝室门这时候也锁着不能进,除非有班主任的假条批准,否则都进不去。
舒馥的头发还在流水,污黑的水沿着她的脖子往锁骨深处流,湿衣服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就连宽松的校服裤都紧密包裹着曼妙修长的腿……
于野移开怒光,冷着脸走到李远步面前。
“干什么?”李远步被他气势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架。
“把你校服脱了。”于野。
“做什么?”架前先把校服脱了,表示对学校的尊重?
“脱了。”于野看他目光不善,更懒得和他解释。
“脱脱脱。”做错事的人是他,自然底气就不足了,况且将心比心,有人要是一水盆砸在王妍媛头上,甭管那人是不是故意的,他丫的都不能轻饶了他。“给你,这次是我的错,我先向舒姐道歉你再找我算账。”
李远步对舒馥道歉,于野直接无视了他,拉过舒馥给她穿衣服。她尴尬的朝李远步摆摆手,示意不碍事不碍事。
于野弯腰把校服展开,包住她的腿部,然后袖子系在腰间。
舒馥眨眨眼,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你……”她没想到他借校服是为了给她遮下边湿裤子,刚才那架势,她还以为于野真要为了她和人架,肾上腺素猛烈飙升啊。
“走吧。”于野拽着她的胳膊往教室外面走。
“去哪啊?”舒馥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脚下倒是老实跟着。
于野:“男寝。”
舒馥脚下一绊,“啥?”女寝不能换衣服,男寝就更不行了吧!大佬,这要命的啊。
接收到她的目光,于野忍无可忍,朝她额头拍了一下,“龌龊!”
“哦。”果然是她想多了,怎么回事,还有点失望是什么鬼啊。
“冷吗?”
出了教学楼,路上空无一人。又偏偏临近傍晚,晚风渐起,初冬的风还不够凌冽,但是一飕飕风也带着不可觑的阴凉。
于野摩挲指尖,手掌又盖到她的额头。
舒馥愣住不敢动,心一滞后慢慢地扑通扑通跳起来。能不能别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一会撩一下一会撩一下,幸好她没有心脏病,否则恋爱没谈成,人先嘎嘣去那边了。
“你很热?”舒馥轻缓的呼吸带着点焦灼的热气,一下下轻拂他的手指 。
“有,有点。”舒馥用手呼哧呼哧扇了起来,“你这都快晚上了,温度咋还变高了。”她一本正经,若有其事的模样。
于野看她浑身湿透,还努力装模做样的,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舒馥恨恨瞪他,害羞没见过啊。太不给面子了,看破不点破,能不能别伤她老实人的心啊。
于野摇摇头,“来这边。”他拉她站到一棵粗壮的大杨树后面。
“不,不是要回寝室吗?”
俩人的身影被树木遮挡,她贴着树,他的胳膊穿过她的肩膀按着树木,这壁咚的姿势就好像那夜她冲动的强吻。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又有点乱,真的该买个速效救心丸了。
于野挡住她身侧的凉风:“风有点大,先把头发擦擦再走。”
“用什么擦?”
她头发那么脏,能找到毛巾,早先把头发擦干净了,后边发尾往校服上流水,脖颈上的碎发滴下的水珠,瘙痒脖子很难受,她一直忍着怕他看出来。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于野忽然一只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手,手心倒扣,以防碰到了她的伤处,另一只手捧起她的发尾,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衣袖握住她滴水的头发,往下滑擦去水珠。
“你别……”舒馥惊得立马要拒绝。
“别动。”于野很温柔的。
“你衣袖一会就脏了。”其实现在已经脏了,浅灰色针织衫上留下一道深黑色印记。
“回寝室再换一件。”着,他的衣袖又擦过她的头发,污黑的水渍又在衣袖留下痕迹,她看了都不忍心,这么干净的衣服,就这么弄脏了。
“你不是有洁癖吗?”舒馥问。
“只是比你干净一点。”
舒馥:“……”这时候都不忘嘲讽她邋遢。
“我那是不修边幅。”舒馥狡辩一句,没再多,俩人之间就忽然静了下来。
她安静的靠着大树,抬眼看着他专注的目光。她喜欢他这样认真的沉浸在一件事里,尤其那件事和她有关的时候,心总要漏跳一拍。
在那样的眼神里,好像她的每一件事都被人放在了心口上,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的眉眼里都是深情,舒馥也是这样以为的,心所以就化了。
像硬是被别人塞了一口糖,虽然不想吃,但含着含着就尝到了它的甜,之后含在嘴里,偷偷地探着舌尖舔一下抿一下,似乎整个世界都跟她嘴里的味道那样甜。
“于野。”舒馥可能都没意识到,她的声音有多缱绻。
于野抬眼看她。
“有点遗憾。”舒馥感慨道:“你应该在教室给我这样擦头发。”
于野挑眉。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舒馥追问。
于野:“为什么?”
“你知道吗?我一直背后骂你死直男。”舒馥开了头,吐槽的更加兴致盎然:“你的撩妹技能负Max真的哪哪都是糟点,你就是天生的该安心做个单身狗的,可是……”
于野擦头发的手慢慢摩挲起来,再量她的目光潜藏威胁与危险,意味深长的凝视她取笑的眼睛:“你想什么?”
“瞧你个傻男人,”舒馥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还扭了扭,他冷漠的脸跟着变形,她看逗了,笑得乐呵呵:“你不是不会撩,你是太他妈会撩!”
但凡哪个女人被这样一个男人压在大树下,用干净的衣袖擦发臭作呕的头发,令对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只能暗暗祈求心脏跳的声点再声点,都不会再去另眼看他人了。越是不经意,越是觉得没什么,越是发自内心的下意识行为,偏偏最撩人了啊。
她想他在教室这样做,他想他在所有人面前这样做,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多么有魅力,而这个男人是她的。
可是却偏偏是在这空旷的校园里,寒风吹的头疼,树木干枯连美景的算不上,可要不是这差劲的环境,怎么更令人心动。
“舒馥。”于野难得喊她名字,“我可能忘了跟你一件事。”
“嗯?”舒馥笑靥如花的看他,心里软绵绵。这个时候,他就算是对她告白都不会像擦头发那样再让她惊心又动魄了。
他嘴角慢慢地翘起,不知怎么的,舒馥有一种危险又要来临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想挡住他大煞风景的话。
于野低下身,靠近她的耳垂,声音诱惑,任何人远远看过来,一个帅气的男孩把娇羞的女孩亲密拥在怀里,耳鬓厮磨,在这个美好的年龄,都会是甜蜜又美好的场景。然而现实是,于野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廓,出口的话却将她耳垂的热度一点点熄灭。
“我这些衣服都是你给弄脏的,所以……”于野一字字道:“你!来!洗!”
作者有话要: 天使们!这几天有点忙,但是我要坚持更!快给我码字的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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