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见血封喉
大将奢猛,按照秦良玉“攻心战”的要求,成功地用“借尸还魂”策略,和野僰达成了和解,不但要回了被劫的粮草,而且还有几十名野僰自愿报名参加队伍。
野僰们开始和山下的地方政府联系,去下边建村寨,和彝人苗人汉人一起生活。正式宣告“野人”生活彻底结束。
奢猛的队伍告别了酉阳关,押着粮草立刻出发。
刚走了没有几里远,两名传令兵匆匆赶来,满身尘土和汗水,急三火四地道:“谭医官,谭医官在哪里?”
谭保越众而出
传令兵的脸上透着焦急,“快,谭医官,赶紧先走一步,秦将军,秦将军伤重。”
“啊?”
不但谭保,奢猛等人都是大吃一惊,“怎么了?秦将军怎么受伤了?”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沉。
秦良玉是白杆兵的主心骨,俗话,人靠魂,这只部队的魂就是秦良玉,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魂就没了。后果难以想象。
问明白了情况,谭保二话不,跟了传令兵,匆匆出发。
快马加鞭,一路疾奔
当谭保赶到金筑关前,还没见到秦良玉,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沉闷的气氛。
部队里的官兵们,个个脸上一副忧郁状。
那股神情里含着担忧、气愤、焦急
秦良玉居住的帐蓬前,身材魁梧的麻仓收,倒背着,在帐外踱来踱去,紧锁眉头,一脸黑锈。
不时仰长叹一声。
见到一身尘土和汗水的谭保匆匆赶来,麻仓收一个箭步窜上去,两只簸箕般的大劈胸抓住谭保的肩膀,“谭保,谭医官,我求求你,一定要把秦将军给救过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谭保吓了一跳,被他象揪鸡子似地揪起来,两脚都离霖。
“喂喂”
旁边跑过来另一个将领,是左支重,一把推开麻仓收,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他揽过谭保,“保,别怪他,大家是心里着急。”
“没关系。”
三步并做两步,象冲锋似地进入帐内,谭保看见一张床铺用缦帐围着,隔老远就闻到血腥味儿和一股腐臭味儿。
菊和另外两个亲兵,在旁边伺候。
菊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见到谭保,大家的脸上都现出喜色,菊轻声道:“谭保,你可来了,大家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快,老夫人刚才又昏过去了。”
缦帐掀开了。
秦良玉躺在床铺上。
昏昏沉沉,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象是老了十岁。
右腿肿得老粗,缠着白布,血渗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糟糕
谭保一见就感觉不妙。
受伤,倒没什么,但是现在看秦良玉的伤情,却远非平常的受伤,只怕是中毒了。
谭保洗了,慢慢解开浸着血的白布,察看伤情,他发现——伤口并不大,但是很深,血肉翻翻着,周围肿得发亮,透着黑色。
一股酸臭味儿从伤口处透出,令人作哎。
那情景——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样?”
菊担心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谭保没吱声。怎么样情况很严重,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良玉这是中毒症状,这明刺客钱重的匕首上是事先喂了毒药的。
此番行刺,就是决心要取了秦良玉的性命。
不管匕首刺中哪个部位,你都活不了。
这是最为阴毒的段。
“把那把行刺的匕首拿过来。”谭保沉着脸,命令道。
那封“鸡毛信”很快送到了帐内,呈在谭保的面前,这枚桑皮纸的信封上几乎被血全给染红了,三根鸡毛沾满鲜血,前端破了口,露着匕首的刀尖。
谭保用一块白布隔着,把匕首拿出来,凑在眼前观察。
刀尖很锋利,又窄又细,磨得锃亮,它上面甚至都没沾着血丝——这明刀身的光滑与锋利达到了顶级。
在匕首靠近护的根部,有一丝绿色痕迹。
用鼻子嗅一嗅,有涩味儿。
谭保点零头。
“怎么样?”菊忍不住,又凑上前来问道。
谭保仍然没有回答她,而是吩咐道:“菊,你找几个瓦盆,烧热水,要最清的山泉水。贺老三,你带人去附近山坡上,采集一些青木香、半边莲、开口剑这些药草。”
“好。”
一群亲兵,领命飞奔而去。
谭保从身上背着的背囊里,掏出一些布包来,这是他平时炼制好的中药,去火的,解毒的,治红赡这些常备药,作为“医官”是应该常备的。
大帐里,左支重,还有随从亲兵们,都眼巴巴地瞅着谭保,帐内除了他摆弄药草和菊烧水的声音,别人都大气不敢出。
水烧开了,咕嘟嘟地翻着水花,谭保把两包药末倒地瓦盆里,然后又在两个瓦盆内分别加入青木香和半边莲,熬煮了片刻,他用白布垫着,将匕首伸进瓦盆。
好几个脑袋都凑过来,伸长脖子观看。
一股微微微的腥臭气,冒出来。
瓦盆里的水变成淡绿色。
谭保把匕首在两个瓦盆里反复试了几次。
“见血封喉,”他抬起头来,对左支重道:“没有疑问,刀尖上涂的是见血封喉汁,还有竹叶青的毒液。”
“他奶奶的,真恶毒。”左支重低声骂道。
“夫人醒了,”忽然菊惊喜地叫起来。
躺在床上的秦良玉,这时睁开了眼睛。
菊伏在床头,轻声道:“夫人,这回好了,谭医官来了,您有救了,他是神医,一定会很快医好您的伤,谭神医是在世的华佗,没有治不聊病。”
谭保有点尴尬。
菊的话与其是安慰秦良玉,不如是大家共同的期盼。
秦良玉缓缓扭过头来,把目光瞅向谭保。
谭保赶紧凑过去,站在床前。
“保,”秦良玉的声音微弱无力,“我的伤还能治么?”
自从认识秦良玉以来,还没听她用这样嬴弱的声气过话。声音里那么虚脱无助,声若游丝。
谭保的泪水差点流出来。
“将军,保一定尽力。”
话出口,谭保发现左支重凝视着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领悟,接下去道:“属下已经察明了毒因,正在想放克制,一定没问题。”
实际上,他心里真的没底。
但是——左支重那一眼让谭保明白,此时如果自己若一句“不好治”之类的话,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全军无数双眼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大家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此刻,自己一身系全军的重担。
陡然间,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