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发飙
杨茜在现代的时候不差钱,所以也没有个正经工作。
好听了是个混娱乐圈的,不好听,就是个无业游民,偶尔跑去横店当群众演员兼职。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份经历,让她勉强有点所谓的演技。
比如眼泪这个东西,那是能来就来,而且哭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她吼完之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开始往下掉,开始了表演:
“昨天爹娘刚走,你就和狗剩娘来我们家把家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我拦着你们不让抢,结果你们俩就我,直接把我晕过去差点就死了,没想到现在又来欺负我,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我死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杨茜的嗓音嘶哑,身形瘦弱单薄,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神情有些疯狂,像是被人压榨到了极限。
她猛地蹲在了地上,漆黑干裂的双手捂着脸,但还是能看出晶莹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顺着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蜿蜒向下。
雨已经停了,稀薄的阳光露出浅浅的一层光辉,在她的身上。
不仅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一丝的温暖,反而愈发衬得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身影弱可怜。
她的声音也崩溃到了极致,或者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道:“……就算我们家是外来的,可也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这些年来,我们家自问没有干过任何一件对不起生产队的事情,大家伙无论哪家有了困难,爹娘也是能帮就帮的,这么些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你们怎么不干脆直接在我们家碗里面倒上农药直接把我们毒死算了,也好过天天这样看着我们不顺眼,也省的见天想法子磋磨我们了……”
人到底是怜弱的,又加上一个撒泼一个卖惨,又有之前的救命之恩摆在那儿,两相对比,可想而知人心还是站在了杨茜这边。
杨大丫一直带着其他四个的在屋里面,此刻见着家中唯一的依靠被欺负,几个孩子也跟着哇地一声哭出来,此起彼伏的。
好些人被杨茜和几个孩子哭的心里面也不是滋味,原本没觉得,此刻却有些讪讪,面上不好意思起来。
有几个原本站在人群中的妇女擦了擦也跟着红了的眼眶,走过来安慰她道:“杨茜妹子,你胡咧咧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是啊,你别听陈老憨家的话,他们就那种德行,咱们着附近的人谁不知道,别搭理,啊!”
还有搂着几个孩子哄的,“好孩子,别哭了。”
……
黄草花此刻也恢复了精神,她喘了一口气,推了面前的余大嘴一把,狠狠瞪了她一眼。
陈老太太这时候反应过来了,瞧着在场的人都开始帮杨茜,她猛地“嗷”了一嗓子,正要吼什么的时候,一道比她声音更大的斥责声响起。
“干什么,你还想当着这么多社员和干部的面前继续动手是不是!”
是陈志军。
他刚刚没能制止住陈老太太撒泼,此刻听着杨茜的话,心里又气又怒,脸色铁青。
陈志军到底有些威望,陈老太太也是个懂得趋吉避凶的,张张嘴,声嘀咕的一句什么话,面上有些不服气但到底没有再撕扯了。
黄草花见陈志军一声吼住陈老太太,也跟着过来安慰杨茜。
杨茜此刻一副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模样,她伸手把几个哭成一团的孩子抱在怀里,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往下掉:“孩子们呐,对不起,你们娘和你们姨是个没用的,怕是以后都护不了你们了……”
“别胡八道!”黄草花伸手在杨茜的肩膀上面拍了拍,然后道:“你还有五个孩子呢,当心吓着他们!”
“我现在哪还怕什么吓啊,家里现在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从昨晚到现在,我和五个孩子连口水都没喝上,现在吃的喝的住的都没有,还处处挨,受欺负,不就是逼着我们去死吗,左右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黄草花皱眉,“不对啊,我前两天还看见杨叔到老道叔家磨粉子来着,看样子有好几十斤的,没道理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啊?”
刚才的场面乱,杨茜虽然了家中粮食被抢的事情,但是被真正注意到的却没有几个。
再加上杨茜没清楚,黄草花干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出来,这件事要是真的,正好现在人多,也可以帮杨茜作主。
就在杨茜准备顺着黄草花的问话开口继续往下的时候,边上一直哭着的丫倏地站了起来,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疙瘩就往外面的陈老太太身上丢,“被她们抢走了!”
“还有狗剩娘,狗剩娘也抢了!”另外一道抽泣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是原主的大儿子老海。
杨茜有些震惊,正想着这孩子怎么知道的时候,就看见老海吸了吸鼻涕,熟练地往脸上一抹,“她们还把娘推到了,差点,差点就死了哇呜呜……”
杨茜:“……”
无怪乎杨茜惊讶,实在是她这个便宜儿子抹鼻涕的动作太过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多年的习惯。
杨茜甚至都顾不上哭了,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卫生问题!
据她了解的情况所知,这个时代,又是农村,卫生问题真的要命!
可现在也顾不上这个。
因为被丫扔了一脸土疙瘩的陈老太太又开始叫了,张牙舞爪地像个螃蟹,嘴里面不干不净,叫嚣着要撕了丫这个贱蹄子。
杨茜可不敢让几个孩子对上陈老太太,她连忙站起来,推着几个孩子道:“快,进屋里面去,别出来,别又被了,咱们不过她,快藏起来,快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并且的时候,杨西故意表现的很惊慌以及害怕,眼眶红着,眼泪要掉不掉的,看上去要多害怕有多害怕,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等到杨茜把几个孩子推走,陈老太太也到了跟前。
杨茜非常干脆利索地躲在后面。
托刚刚哭过的福,这一回倒是没有人袖手旁观,几个妇女一起把陈老太太拦下来。
黄草花板着脸道:“干什么呢,一会儿不撒泼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现在在你和狗剩娘……就是沈桃花抢粮食的事情,你给我老实点,好好交代!”
这是黄草花面对陈老太太的时候难得露出来的强势。
可陈老太太是谁,那是撒泼能撒遍附近几个生产队无敌手的,哪会怕黄草花。
黄草花的声音大,她就比黄草花的声音更大。
陈老太太眼睛一瞪,拍着大腿就嚎啕开了,“咋地,当干部的还想欺负社员咋地,我告诉你黄草花,老娘可是烈士家属,杨茜那个贱蹄子我抢她粮食我就抢了,你哪知眼睛看到了,你再胡咧咧,信不信我到公社告你欺负烈士家属,到时候看你还当不当的成这个干部,我呸!”
陈老太太得意洋洋,尤其是到自己是烈士家属的时候,抬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黄草花,把鄙视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你……”黄草花被陈老太太堵的不知道什么,尤其是陈老太太每一回都拿陈青河当挡箭牌的时候,黄草花更是气结。
她回头想要找杨茜,却不料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板凳忽地砸在了陈老太太的面前。
杨茜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好啊,去公社啊,现在就去,看到底是谁欺负烈士家属,我就不信公社领导真的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饿死,我现在就要去告状,去公社告状,去部队告状!”
杨茜眼眶发红,嗓音嘶哑,恨恨地瞪着陈老太太。
她算是发现了,和陈老太太这个泼妇相比,那是完全不能给她开口的机会,不然的话,就只能看着她撒泼。
她必须把整件事情把控在自己手上,不然被这个老太太胡搅蛮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
杨茜干脆又做出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嘶哑着嗓子道:“你是烈士家属,我也是,大丫丫也是,你们平时欺负我们都被大家伙看在眼里,我们就看看公社领导站哪边,要是公社不帮我,我就去县城,去首都,你们欺负人难道还有理了不成,反正你们都在逼死我们娘儿几个,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抹了一把脸,杨茜继续道:“还有我家的粮食,你们是连着布袋子一起抢走的,我家的粮食布袋子上面可是都有记号的,我娘在我家布袋子上面绣了‘杨’字,只要一看就知道,你你没有抢,你敢让人搜吗?”
杨茜歇斯底里了一番,见好就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放软了声音道:“各位叔伯婶子,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我也一直在各位叔伯婶子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以往的时候,家里面也没少被人偷个这或者抢个那的,但是我们家也从来没有嚷嚷过或者计较过,但是今天我实在受不了了,要是因为我告状给生产队抹黑,影响队里评先进,我提前给各位叔伯婶子道个歉,但我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我自己是没所谓的,可孩子怎么办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着,杨茜喊了领着弟弟妹妹躲在屋里面的大丫一声,让她领着弟弟妹妹,一脸坚决道:“走,我们去告状!”
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