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尴尬
杨茜中午给几个孩子的饭减半就真的减半,一点也不留情。
饭后, 她把猪脚炖上, 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不吃了, 明天过年, 留着过年再吃好了。
反正现在冬天,天气冷, 放不坏,可以等到夜里的时候, 把猪脚盛到瓦罐里面用炭火慢慢煨着, 这样到第二天不仅直接就能吃,而且味道也特别的好。
杨茜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年过后就是大年, 时间眨眼就就过去,她想要炸年货。
家里面现在不短吃喝,昨天更是在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还一鼓作气把沈明锐带回来的油票花的一干二净, 至少明面上也不缺油, 她就更想要过一个好年了。
也可以让几个孩子开心开心。
杨茜看了看现在家里面的东西,划拉了好一会儿, 她想要炸一些萝卜丸子, 红薯丸子, 芝麻叶, 肉丸, 酥肉,花生、馓子等等。
要是可以弄到鱼的话,还能炸鱼,炸鱼丸,炸鱼皮,家里面的肉有一些是肋排,还可以给孩子们炸排骨吃。
不过做这些的工作量很大,尤其是现在都是手工的情况下,她就更加需要帮忙了。
杨茜把想要炸年货的事情和沈明锐了。
沈明锐点头表示同意,依旧是那一句话,“家里面的事情,你作主就好。”
杨茜十分喜欢沈明锐的这个态度,心里面就更加高兴,问他过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做。
沈明锐当时正在洗手,闻言,动作停了一下,:“鱼,你会吗?”
杨茜点头,她本来就很馋鱼,还想着要不要和沈明锐,让沈明锐想办法,既然现在沈明锐自己提起来,她就不客气了。
杨西就开始和沈明锐划拉:“我会啊,鱼有好多种做法呢,蒸煮煎炸都可以,但是咱们这儿的人也不吃,我也不会抓,你会吗?”
沈明锐点头,“会。”
杨西就:“我之前在东大塘就看见里面有不少鱼,个头都好大,交给你,你去抓。”
沈明锐就点头,“嗯”了一下。
杨西想了想:“这样,既然决定要炸年货,那萝卜、红薯这些要提前那洗干净,正好我们等下就一起去。”
沈明锐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在家里面忙了一会儿,沈明锐又问杨西要了根针烧了一会儿掰弯,然后串上线做了一个简易的鱼竿,又挖了一些红色的又细又的蚯蚓当鱼饵,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走之前,杨西还特意告诉几个孩儿,不许他们出来。
几个孩子都乖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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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锐走在前面,用挑子挑着两个筐,里面是一筐的红薯,一筐的萝卜,手里面还提了一个筐子,里面装着洗具和一些秋薯。
秋薯就是土豆,杨西临出门前才想起来可以炸点土豆丸子土豆条,土豆饼什么的,就一并都带过来了。
杨西手里面就拿着沈明锐的鱼竿和一个桶,里面装着盛鱼饵的破瓦罐和几个窝子。
今天刚分了肉,生产队里面都喜气洋洋的,虽然煮肉的人家不多,但是今天在外面的人却比平时要多的多,来去,嘴里面还是不离那些肉。
杨西他们一路走过来,遇上了不少人,见到沈明锐帮着杨西挑着萝卜红薯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当然了,那些男人依旧看不上沈明锐这样对杨西的态度,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私底下依旧议论纷纷,表示看不上沈明锐。
杨茜早就看出来了,也懒得搭理那些明明什么本事也没有却偏偏夜郎自大的人。
到了东大塘,沈明锐放下东西,帮杨茜把筐子沉到水里面。
他:“先泡一会儿。”
杨茜点头,除了萝卜是现拔的以外,红薯还有秋薯上面的泥都干了,硬邦邦的,肯定要先泡泡才能洗掉。
杨茜就一边看着沈明锐窝子钓鱼,一边慢吞吞地洗着萝卜上面的泥。
半下午的,日头还挺高的,水塘里面的水也不是很凉,沈明锐看着杨茜,也就没有什么。
大冷天的,塘里面的鱼都傻呼呼的,估摸着又因为这些年也没有什么人抓过,所以沈明锐刚刚了窝子,就有一群鱼游过来,争先恐后。
那样子,就不能是在钓鱼,而是捡鱼。
杨茜看着这种场面的时候,十分的无语。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现在明明看着这么简单。
就算她受不了那些蚯蚓什么的,也不敢用手抓,但是可以让家里面的孩子干啊,他们肯定会!
杨茜心里面后悔不迭,但是看着沈明锐一条又一条地甩上来,心里面又开始琢磨着这些鱼的吃法。
没多久,沈明锐就抓了有十多条,都是个头特别大的那种。
杨茜看了看,里面草鱼鲢鱼挺多的,但是鲫鱼却没有。
杨茜又让沈明锐钓几条鲫鱼。
沈明锐眉心微皱,“鲫鱼刺多。”
他不是没有钓到,只是每次咬钩了,都被他给放了。
杨茜摇头,“但是鲫鱼好吃,你钓就是了。”
沈明锐只能依言照办。
就在他们商讨的时候,那些看着沈明锐和杨茜过来洗东西的人以为沈明锐要帮杨茜洗萝卜什么的,结果发现他在旁边抓鱼,心里面忍不住好奇。
鱼这种东西他们也知道啊,又苦又腥的不好吃,他们家又有那么多的钱,昨天听还买了一车的东西回家,不缺吃不缺喝的,这时候抓鱼干什么?
一群大老爷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个结果,最后一直认定为肯定是杨茜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而沈明锐这个没种的就任由她闹腾。
没看见杨茜总是对沈明锐指指点点的嘛!
自觉已经发现真相了的男人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对沈明锐的挞罚,比对着杨茜和他们自家的婆娘,竟然诡异地升起了满足的感觉。
这些,杨茜还有沈明锐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迎来了新的一轮的注目礼。
这时候,临近年节,哪家都要拆拆洗洗,缝缝补补的,早晚的水凉,所以很多人都等到中午之后再洗东西。
看见杨茜和沈明锐他们两个人一个钓鱼,一个洗萝卜这些,心里面满是好奇。
余大嘴也在这群人当中。
上一次,她被杨茜硬生生按在水里面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还在,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躲着杨茜,甚至连东大塘也不敢过来,一直指挥着家里面的丫头过来洗衣裳洗菜什么的。
但是今天要洗的这些都是一家人一大年下来的被单什么的,又笨又大,孩子洗不动,陈老太太也嫌弃她们洗不干净,这才又骂又地让余大嘴过来。
余大嘴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一直等到碰见了好几个人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没想到刚放松没有两分钟,她又看见了杨茜那个煞神。
余大嘴的脸倏地一变,挑着筐子就往回走。
边上的人见状,喊了一声,“余大嘴,你不洗啦?”
余大嘴理都没理,深怕自己跑的慢了,杨茜又要把她摁在睡里淹死她。
她可是还记得上一次的感觉以及杨茜曾经威胁她不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的话。
余大嘴此刻就是生恨爹妈少给她生了两条腿。
这边的声音吸引了杨茜和沈明锐的注意,杨茜看着余大嘴摆开两条腿飞奔的模样,挑了挑眉。
她就嘛,人啊,还是要厉害一点,不然就一定被欺负。
那与其被欺负,不如自己厉害了去欺负别人。
而于此同时,沈明锐看着逃命一样的余大嘴,又看了看杨茜,眉宇间若有所思。
等到那些人过来的时候,沈明锐又钓了几条鲫鱼,然后开始帮杨茜洗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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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油岗的东大塘很大,分了三段。
上游一般都是用来洗菜的地方,中间就是洗衣服的地方,再往下,就是牲畜喝水的地方。
杨茜和沈明锐他们两个现在就在上游。
那些妇女一过来,看着一起洗萝卜的两人,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两个人看。
要着沈明锐对杨茜那真是无话可,连洗菜这种活也愿意干。
她们心里面又酸又涩的。
心气儿的,对着两人就忍不住翻白眼,嘴里面嘀嘀咕咕的,洗衣裳的时候,砸的就格外的用力。
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面的酸气出了一样。‘
而有些心气儿大的,虽然也羡慕杨茜,但是却也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她们两个抓鱼干什么。
又看杨茜和沈明锐洗那么多的萝卜红薯秋薯的,就更加好奇了。
黄草花也在这些人里面。
她是大队干部,又是妇女主任,时常去外面开会接受新思想,自然没有那么多唧唧歪歪的想法,倒是觉得杨茜和沈明锐这样挺好的。
尤其是现在上面一直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等等的文件,让各个生产队要做好妇女的思想工作等等,但是多年来遗留下来的传统根深蒂固,并不是那么好就能改变的。
是以,她也非常头疼。
这时候看着杨茜和沈明锐,自然就觉得非常的顺眼了。
黄草花洗了衣裳,把筐子提到案上,甩了甩手就往杨茜那边走。
她先是看了看水桶里面装的鱼,这才又看向杨茜和沈明锐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杨茜抬头看了黄草花一眼,笑着问:“黄主任问的是哪一样?”
黄草花就,“当然问的是鱼了,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们洗这么多的东西,我猜应该是准备炸年货吧,现在也就你们家有这个条件了。”
黄草花嘴里面着,心里面还是有些羡慕又感慨的。
杨茜笑笑,把手上的萝卜丢回筐里面就:“是啊,这几年,家里面大大的事情出了不少,都没怎么过过一个好年,之前沈明锐又……”
杨茜顿了一下,又:“反正我就想着沈明锐难得回来,几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和他们爹一起过年,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家里面正好也暂时不缺什么,就大方一点,以前他们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杨茜的感慨,黄草花也深以为然。
尤其是杨茜还点到了沈明锐。
黄草花只要一想到几个月前杨茜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立马岔开了话题就问:“对了,你还没这鱼是拿来干嘛的?”
这年月,所有的物资都是归公,也就是这里没有人吃鱼,所以才没有人管这个。
但是黄草花毕竟是个干部,想的事情也就深一些,想着是不是沈明锐回来,知道这些鱼怎么收拾。
所以才有此一问。
杨茜看了黄草花一眼,对着低头洗萝卜的沈明锐抬了抬下巴:“他想吃。”
黄草花心道果然如此,嘴上“哦”了一下,又:“杨茜啊,这鱼又苦又腥的,咱们这儿也没有人吃,你这个……”
杨茜就:“没事,我会做,再了不是还有沈明锐了嘛。”
“你会做?”黄草花的声音高了起来,忽地又觉得这样不合适,就放低了声音:“你咋会做,以前也没有听你起过啊!”
杨茜很早就对东大塘里面的鱼流口水了,之前是没有想到办法,所以就一直没有提。
巧了这次因为沈明锐,可以正大光明的吃鱼,她也没有算把鱼的事情瞒下来了,再了,这也瞒不住。
黄草花就算不过来问,她之后也会主动提的。
杨茜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也是以前听我爹娘提起过的,他们以前的时候听过别人过,只是没有做过也没吃过,这不,正好沈明锐提起来,我就想着抓几条回家试试看能不能烧好,可以的话,大家还能多点进项,嘴里面多少能多点肉,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黄草花点点头,迟了一会儿后又:“杨茜啊,这个你要是找到了方法……”
杨茜就,“黄主任放心,要是找到了方法,我肯定会告诉支书的,让他来安排这些鱼。”
黄草花就“哎”了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
黄草花和杨茜聊过之后就离开了。
刚一走到中游,那群洗了衣裳的妇女还没走,一个个的都窝在岸边唧唧歪歪。
看着黄草花回来,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盯着她,七嘴八舌地问:“黄主任,那边腻腻歪歪地,干啥呢?”
黄草花的眼睛一蹬,虎着脸:“关你们什么事儿,明天就过年了,家里面收拾干净了吗你们!”
着,黄草花就提着东西走了。
她又不是傻子,杨茜尝试做鱼的事情还不知道成不成呢,现在自然不能和这些长舌的妇女,不然还不知道被她们传成什么样子呢。
别到时候给杨茜气着了,再出了什么纰漏。
而杨茜这边,和沈明锐洗了那么多东西后就回去了。
几个孩子还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面玩,没有出去。
杨茜看了他们一眼,就又和沈明锐一起把那些鱼养起来,然后又把洗干净的萝卜红薯这些全都重新用井水淘洗了一遍。
沈明锐出去挑水,杨茜就在家里面用簸箩把那些萝卜什么的都晾着。
几个孩子这会儿都围了上来,纷纷想要帮忙。
老海还软唧唧的对着杨茜撒娇,“娘,我乖。”
丫就在一旁点头,附和老海。大丫牵着双胞胎眼巴巴地看着杨茜。
杨茜哭笑不得,大手一挥,让几个的去洗手,洗干净了再去晾。
杨茜自己就在旁边坐着当指挥。
沈明锐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看了杨茜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水桶里面的水倒进水缸里面。
来回几趟后,水缸里面的水满了,但是几个家伙还没有把那些东西晾好。
沈明锐就过去帮他们,刚一走进,给哥哥姐姐们递东西的双胞胎就对着沈明锐摆手:“不要不要不要……”
孩子话不是很清楚,沈明锐又刚回来,一点也没听懂,还以为两个孩子跟他玩儿,就弯腰一把提起了地上的竹筐。
双胞胎:“……哇呜呜呜!”瘪嘴就哭。
其他三个:“……”
杨茜嗤地笑了起来。沈明锐傻眼。
沈明锐看向杨茜,杨茜冲他摊摊手,一脸无辜。
他沉默了一瞬,默然把手上的筐放下。
“他们怎么了?”沈明锐看着老海他们问。
老海就:“他们不要和你玩。”
丫:“你碰他们的筐了。”
大丫弯腰拿起两个秋薯塞到双胞胎的手里面,总结:“这些都是他们的,不能拿。”
沈明锐:“……”
沈明锐沉默地站起来,默默走远了。
大丫低声哄了双胞胎两句,双胞胎抽抽嗒嗒地把手上的秋薯给大丫,又开始吸着鼻子吭哧吭哧给老海和丫递秋薯。
几个孩子忙的满头大汗,杨茜却看的美滋滋的。
尤其是看着沈明锐吃瘪,她就更加开心了。
这两天,杨茜也算是摸索出来一些沈明锐的性格,瞧着是个面冷话少的,但是却心细也能干,对几个孩子也是真的好,肚子里面可能还藏着坏水。
刚刚沈明锐虽然对她让几个的干活没有开口表示什么,但是心里面还不定怎么想她呢,她就是故意什么也不,让他吃瘪的。
杨茜幸灾乐祸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准备晚上的饭。
眨眼就是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有亮,外面就传来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有的长有的短,听鞭炮声都能轻易辨别出哪家的日子过得富裕,哪家又穷一些。
杨茜从睡梦中被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大黑影立在床头。
她吓了一跳,倏地想要尖叫就被人猛地箍在怀里,一只有些灼热的大手捂住她的嘴,沈明锐低沉又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来:“别怕,是我。”
杨茜倏地松了口气,接着就是在沈明锐的手背上面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干嘛?”她甩开沈明锐的手,压低了嗓音吼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沈明锐的身影在黑暗中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杨茜才听见他:“……抱歉,我是想找鞭炮,没想到吓到你。”
杨茜浑身还软趴趴地趴在被子上大喘气,直到心跳不那么的快了,她掀开被子下来,点了煤油灯,从床头摸出来要是,拿开床头柜上面的东西,开,指着里面:“都在里面呢。”
沈明锐沉默着把东西都拿出来,又:“我出去了,你再睡会儿。”
杨茜想翻白眼,都醒了,还睡什么睡。
她没理沈明锐,穿好衣裳后就关上卧房的那一扇破门,出去了。
沈明锐正在准备点鞭炮,看见杨茜,唇角动了动,大概是想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
杨茜对放鞭炮敬谢不敏,更加有些怀疑这个年代的鞭炮的质量,所以一点兴趣也没有,直接倒水洗脸刷牙。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沈明锐的一挂鞭炮也放完了。
屋里面的几个孩子被家门口的响动吵醒,懵懂了几秒后就想要爬起来,杨茜知道几个孩子兴奋,也懒得拘着他们。
几个孩子一爬起来,脸都顾不上洗就往外冲。
看见家门口红色的鞭炮纸又倏地停下来,然后蹲在地上一个个仔细翻找。
杨茜皱眉,想什么,沈明锐赶在她之前开口,“他们在找哑炮,没事的。”
杨茜想想这几个孩子以前都是看别的孩子玩鞭炮,自己眼馋,便也算了,只是让沈明锐看着他们别炸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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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破晓。
整个生产队像是倏地在沉睡中苏醒,一下子就恢复了生机。
大清早的就能听见不少孩子的嬉闹这过年吃肉的声音,以及家中大人的叫骂。
早饭后,杨茜把昨天一家子换下来的衣裳泡上,拿来一点黄豆去彭槐花家中换了一点豆腐回来。
这边的年是一定要晚上过的,杨茜算晚上的的时候做一份鲫鱼豆腐汤,顺便还可以炒几个有关豆腐的菜。
她回来后,沈明锐正坐在她经常坐着的那个板凳上面搓衣裳,手里面捏着的是……
她的内衣!!!
杨茜:“……”Σ(っ°Д °;)っ
她一个箭步跑过去,想也不想,伸手就夺。
沈明锐下意识闪了一下,杨茜扑了个空不,还闪了一下,被沈明锐扶着腰才勉强站稳。
杨茜羞愤欲死,从头红到脚后跟,咬牙切齿道:“你-干-嘛?”
沈明锐十分无辜,手里面还大大方方地拿着她的内衣,“洗衣裳啊。”
杨茜:“……”
我特么的难道看不见你在洗衣裳吗?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动我的内衣!!!
可是这么羞耻的话,又是对着沈明锐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一个字也不出来!
眼看着杨茜越来越激动,沈明锐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他把手上的内衣放下,又了清水洗了洗手,接过杨茜手里面快要撒了的豆腐:“你洗吧。”
杨茜:“……”
你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都已经干完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衣裳了,你让我洗!
杨茜的脸青红交错了很久,最后一咬牙,不就是内衣吗,洗就洗了,她一个21世纪的人难道还能比不过沈明锐一个大老粗、老古董。
杨茜一把夺过沈明锐手里面的豆腐,咬牙切齿道:“我不洗,你洗!”
沈明锐:“……”
等到沈明锐搓完所有的衣裳,杨茜也没能从厨房出来。
他洗了手走进去,杨茜正捂着脸坐在灶膛后面的破凳子上面,嘴里面哼哼唧唧的,很是懊恼的模样。
杨茜这会儿想的实际是她昨晚洗澡的时候就应该顺手把内衣给洗了,就不应该嫌弃冷偷懒。
厨房的窗户就开在灶膛的侧面,不是很大,但是上面什么也没。
此刻,清的浅金色的光线顺着窗户溜进来,正好落在杨茜的身上。
沈明锐和清楚地看见了她被温柔的阳光包围着,露出来大片白皙的脖颈,上面遍布着羞涩的红晕。
沈明锐的眸光募地微深,喉咙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又深深地看了杨茜一眼,转身出去了。
沈明锐提着衣裳去了东大塘淘洗。
虽是早上,但是年是整个新春热闹的开始。
一大早的,东大塘也有不少妇女在洗菜洗衣裳。
看见沈明锐过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倏地就安静了。
那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明锐手上的竹筐,咋舌也好,羡慕也罢,亦或者是嫉妒,但沈明锐依旧面不改色,找了一块空着的石漂就开始洗衣裳。
倒是那些一起蹲着洗衣裳的妇女自己不好意思了。
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她们也不话了,整个东大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片安静当中。
直到沈明锐离开,才稍显放松。
这些人回家后,又立马把早上见到的事情宣传了出来,没多久,杨茜原本就不咋好听的名声更是加了一层“光环”,沈明锐怕老婆的名声也更上一层楼。
但是这两人现在却面对面的站着,犹如两尊雕像。
杨茜心里面苦不堪言,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原本是想出来把沈明锐赶走她自己洗衣裳的,但是没想到沈明锐的动作那么快,都已经提着淘洗干净了的衣裳回来了不,还正在晾晒。
又好巧不巧,手里面捏的又是那一件。
而且他还在研究怎么把那两片薄布用最合适的方法晾出来。
杨茜简直觉得沈明锐天生就是回来克她的!
偏生沈明锐还拿着非常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杨茜咬牙一把夺过沈明锐手里面的内衣,嘴上的又快又急,“几个孩子出门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去找找他们,别让他们随便拣鞭炮放,心伤到自己。”
沈明锐沉默了一瞬,“嗯”了一声。
一直到沈明锐离开,杨茜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她飞快地把衣裳晾开,又开始躲在屋里面哼哼唧唧,觉得丢死人了!
就连中午的饭,准备的也有心无力。
一直到半下午,生产队里面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了,杨茜才算是勉强恢复过来。
她准备杀鱼。
可是问题来了,现代的时候,她每次买了鱼都是别人专门帮忙杀好的,她自己不敢杀。
但要是找外援的话,就只能找沈明锐。
可是她都快一天没有和他过话了,早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简直……
杨茜心里面翻来覆去,咬咬牙,不就是杀鱼嘛,她就不信她搞不定。
杨茜去厨房专门养鱼的那口缸里面看了看,每条鱼都还活蹦乱跳的。
她试了一下,水有些凉,而且沈明锐为了不让鱼被养死,水加的很多,也很深,空手捞不太合适。
杨茜想了想,去厨房找了一个盆,算兜出来几条。
她已经算好了,鲫鱼熬汤,鲢鱼红烧,草鱼的肉质要硬一些,就先煎再爆炒,今晚就吃一份全鱼宴。
过年嘛,年年有余啊!
杨茜挽着袖子弯腰盯了一会儿,认准了自己要捉的鱼后就开始行动。
一盆下去,除了被甩了一脸的水,杨茜什么也没捞到。
杨茜傻眼,明明昨天沈明锐捉鱼就跟玩儿似的,怎么到她这儿了,又是在水缸里面,就这么困难了呢。
杨茜不信邪,决定再试一次。
她如临大敌地盯着水缸里面游来游去的鱼,腰比上一次弯的更低,再一次下手。
被杨茜盯上的白鲢一甩尾巴,又是甩她一脸的水。
杨茜:“……”
杨茜觉得要疯,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再次下手。
嘴里面还嘀咕着:“我就不信了我抓不到,还有你们这些鱼就不要想着躲了,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迟早要成为我的盘中餐,所以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听见动静原本算过来帮忙的沈明锐:“……”
眼看着那鱼再一次挺从盆里面溜走,他连忙一只手压住杨茜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握住杨茜的手。
杨茜倏地一惊,耳边,沈明锐低沉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我来。”
杨茜抿了一下嘴,有些不自在。
他的体温很高,大冬天的穿的也很薄,但是手掌的温度却灼人。
他的脸也贴着她,呼吸间,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杨茜感觉面颊发烫,不自觉想要伸手去摸。
沈明锐按住她,“别动。”
他的力气很大,握着她的手就像是铁掌一样禁锢着她。
杨茜不自在地别开眼深呼吸两下,还没等她彻底放松下来,沈明锐的手用力,带着她在水缸中快速地抖了一下,立刻兜了好几条出来。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稳妥妥地把水盆端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地上。
杨茜都顾不得害羞了,傻眼地看着沈明锐,眼神控诉。
沈明锐嘴角倏地动了一下,他:“我来吧。”
杨茜有些不服气,站在原地鼓着嘴。
沈明锐有些无奈,声音也低沉了很多,“你的动作太慢了,再下去,身上就要全湿了。”
他指着杨茜胸前的水迹开口。
杨茜低头,脸募地一红,吭叽着让开位置。
沈明锐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挽袖子。
高高大大,冷峻挺拔。
杨茜忍不住偷看他。
沈明锐挽好袖子后就看向杨茜,目光深远而平静,只是嗓音比之前更加低沉了几分。
“要几条?”沈明锐问。
杨茜有一瞬间有被抓包的举动。
她稳了稳心神,眼神从沈明锐身上非常自然地移开,然后:“四条鲫鱼,一条草鱼,一条鲢鱼。”
杨茜气狠了,决定今天晚上多吃些,鲫鱼的量加了一倍。
沈明锐“嗯”了一声,也没问杨茜怎么要这么多,反而的是,“有没有指定的?”
杨茜弯腰往水缸里面看了看,就:“你挑大的捉。”
沈明锐没话了,他垂眼量着水缸里面的鱼,然后飞快地伸手,一进一出,一条白鲢就老老实实地被他扣在了手指上面。
沈明锐来回捉了几次把杨茜要求的鱼都捉出来放到了盆里面。
“会杀鱼吗?”沈明锐又问。
杨茜抿了抿唇,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
不等她开口,沈明锐就:“还是我来吧。”
杨茜:“……”
杨茜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她撸了撸袖子蹲下来:“不用,我会。”
她伸手拿起一条鲫鱼,还没离开水面呢,那鱼刺溜一下,滑跑了。
杨茜:“……”
杨茜皱着眉,两只手一起在水盆里面又是捧又是按的,捉了很久才弄出来一条。
她把鱼放在一边的石板上,手里面拿着菜刀,对着在石板上活蹦乱跳的鱼无从下手。
是直接杀,还是先敲晕?
以前菜市场的人都是怎么弄的来着?
杨茜皱着眉回忆,半天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印象中,那些鱼贩子伸手一捉一拉,没几下就把整条鱼开膛破肚了,而她只需要带回去洗洗干净直接烧就好了。
可是照它们现在的蹦跶的样子,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杨茜偷偷看了沈明锐一眼,沈明锐眉目间带了一点褶皱,也正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杨茜顿觉脸红,有些下不来台。
她抿着嘴,一只手按住鱼,一只手拿着刀准备下手。
不会处理鱼的都知道这东西要是一个不心就能从手中溜走,力气大的紧,杨茜几次摁住了,又被逃掉,要不是沈明锐反应快,她的手差点就被割伤了。
沈明锐按住还想要逞强的杨茜,叹了一口气:“我来吧。”
杨茜不服气地站在旁边看着沈明锐,他的动作麻利迅速,刮鳞剖腹一气呵成,而在她手上滑不溜秋的鱼到了沈明锐的手上就要多乖有多乖。
杨茜不服气不行。
她在心里面安慰自己,虽然我不会杀鱼,但是我会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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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晚饭要比平时早,杨茜今天受挫,烧鱼的时候就格外的用心,简直拿出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
他要向沈明锐证明,杀鱼她不在行,但是烧鱼,她妥妥的没有问题。
两条鲫鱼做成了鲫鱼豆腐汤,剩下的两条清真,鲢鱼红烧,草鱼切段爆炒,再加上昨天煨了一夜的黄豆猪脚汤,又并几个青菜,今天的晚饭简直不要太丰盛。
几个孩子从没有吃过鱼,杨茜和沈明锐怕他们卡到刺,就把一些没有刺的鱼肉夹给几个孩子,他们吃的又甜又香。
老海还:“娘,好吃,明天还想吃。”
丫跟着点头,“甜甜的,好吃,明天吃,后天也吃,天天都吃。”
大丫一般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话的,但是也难得点头附和,双胞胎已经顾不得话了。
杨茜心想天天吃是不可能的,且不沈明锐过完年后肯定会离开,就鱼这件事情也是要告诉生产队的,到时候成了公有的,就不能像今天这么公开吃了。
杨茜给几个孩子一人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堵住了他们的嘴。
晚饭后,几个的又出去玩。
杨茜怕几个孩子,尤其是老海和丫故意刺激别人,再惹事儿,对着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胡八道,也不许和其他人生气。
杨茜还让大丫看着他们,大丫答应了。
杨茜此刻在厨房和沈明锐一起洗碗。
今天的饭做的有点多,沈明锐也没有包圆,还剩下一条完整的鱼。倒也正好应景了。
杨茜这会儿心里面的别扭已经消散殆尽,看着站在锅台前面高高大大,面容严肃认真地洗碗的沈明锐,她清了清嗓子,对着他:“那个,今天谢谢你帮我杀鱼啊。”
“哦对了,还有捉鱼。”杨茜着,又想起来,连忙补充了一句。
外面的天还大亮着,不过因为厨房的窗户开的,两个人都都站着,就显得整个空间有些狭|逼仄,甚至连视线都不是那么的清晰。
灰白中带着点点乌金色的光从窗户中渗透进来,将沈明锐原本就高大的身体衬托的更加挺拔。
他:“你过的,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个个体,不需要。”
他这话的时候,眉眼未动,语调沉稳,带着十足的安定力。
杨茜却倏地安静了下来。
沈明锐的回来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那天在沈家意外见到他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面除了沈大山那一家子的龌龊事情之外,想的就是沈明锐。
以及她自己。
其中一项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两个这样尴尬又陌生的身份,日后到底该怎么相处。
杨茜曾经有过一瞬间想过掩饰,但是后来又作罢。
她不是一个愿意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人,而且她也自信沈明锐就算发现了她的种种的不对劲,也查不出来她不是原主,所以就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了。
但是她现在却不太确定了。
沈明锐很明显是一个话少但是心细,心中自有万千的人,杨茜自己也知道她和原主的种种区别,她不确信沈明锐到底有没有发现?
或者,发现了多少?
那么,他现在这样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