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好的给那群孩子的训练如期到了。

    杨茜看着摩拳擦掌四个, 以及和他们泾渭分明的大丫, 就对大丫道：“大丫，你不想去。”

    杨茜之前和大丫商量过叫她的大名, 结果刚叫了两天就觉得别扭, 又改回来了。

    大丫摇头, “我不想参加。”

    杨茜想了想道：“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去参加训练，你们以后肯定要一个人走出去的，父母不会一直陪着你们, 女孩子出门在外，懂点粗浅的功夫，哪怕是体能稍稍好一点, 都能避免很多的事情。”

    大丫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大丫就：“那我去问问钟婧, 看她去不去。”

    杨茜就：“你也可以把我刚才的话转交给她听。”

    大丫就好。

    大概是杨茜的话起了作用，唐叶也劝着钟婧跟着一起训练。

    部队这边给这些孩子找的都是几个领导的警卫员当教官，虽然训练强度比不了真正的子弟兵, 但是时间上却是差不多的。

    早上六点，一个个都被家长提溜着起来，出去训练去了。

    老海和丫他们一开始还挺兴奋。

    这些孩子在家属区住着, 虽然这边离驻地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每一个都偷偷跑去驻地过, 对他们的一些日常训练摸的门儿清。

    早上那会儿站军姿, 跑步都是意思, 丝毫没觉得有什么。

    到了晚上，这群子放学回家，又开始晚间训练，一群子还喊着太简单了，想要一些有难度的。

    杨茜当时正在和家属区的其他人一起看热闹，见状，就喊了沈明锐。

    沈明锐过去主动接过了训练，那群孩子都知道沈明锐的大名，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还有孩子不害怕，扯着脖子喊道：“沈团长，请按照一个真正的兵来训练我们！”

    沈明锐也不废话，直接让这些熊孩子开始跟着他跑步。

    一直到把最后一个练到跑不动了，沈明锐才算放过他们。

    沈明锐脸不红气不喘，用事实告诉他们离真正的兵还差十万八千里。

    那时候，天早就黑了，所有人都等在原地没走，要不是家属区有电灯，外面一准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沈明锐他们回来，这些人见到一个个大喘气，走路都摇摆的半大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杨茜原本还担心有人会沈明锐做的太过了，没想到倒是没人开口，反倒有人：“就该这样，让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的训练也都这样来。”

    沈明锐就让原地解散，走之前，嘱咐了一声，让那些孩子回去后互相踩踩腿，或者家里面的大人给揉揉，不然明天使不上力气。

    老海他们也被练废了，到家后就摊在椅子上不动弹。

    杨茜看了他们一眼，就故意：“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明天还练吗？”

    老海咬着牙坐起来，“练，怎么不练，我以后可是要当兵的。”

    丫也跟着颤颤巍巍地举手，“我也当兵，保家卫国。”

    紧接着是沈文安，“我……我也当兵。”

    沈文平摇摇头，“我不想当兵。”

    杨茜：“关于你们以后当兵还是不当兵的这个问题，还是等到你们长大以后再吧，现在赶紧去洗澡睡觉，对了，别忘了互相踩踩腿啊。”

    老海有气无力地倒下去，“妈，你就让我们再歇会儿。”

    杨茜看了一眼时间，“我是没关系的，但是现在夜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度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你们就要感冒了，你们确定要这样。”

    老海扶着椅子，两条腿哆嗦着站起来。

    他又去拉丫，然后是大丫，最后是双胞胎。

    “走吧，洗澡。”

    几个孩子大一点后，杨茜又让沈明锐把洗澡的地方隔成两个单间，又了一个浴桶，现在家里面三个浴桶。

    她和沈明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不用抢也不用等，家里面的锅和炉子都吊着水，也足够，可以一次性就都洗了。

    等到几个孩子出来，就拖着两条软面条一样的腿去睡觉，杨茜再次提醒他们记得踩踩腿。

    老海非常豪迈地背对着杨茜挥挥手。

    杨茜就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睡觉，杨茜就问沈明锐：“他们今天这样训练，不会伤到身体吧。”

    沈明锐摇头，“不会，我看着呢。”

    杨茜就放心了，又道：“那我进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听话踩腿，几个孩子这么累，估计肯定不想动弹，明天肯定疼。”

    沈明锐就：“别管，吃一堑，长一智。”

    杨茜想想，也是，就不动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杨茜发现不止她家里面的这几个，整个家属区里面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他们还和杨茜就是故意没提醒的，好让这些熊孩子长长记性。

    而那些昨天还精力旺盛的子今天都笑不出来了，刚训练就抖腿。

    软的。

    可这是部队，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哪能让你训练就训练，不训练就不训练了。

    都给我继续。

    杨茜他们就看着这群孩子咬着牙，东倒西歪，也不敢喊停。

    到了第三天，有人耍赖不想出来，结果被自家老子拿着皮带抽了一顿，又都老实了。

    自此，这边家属区算是清净了很多，也不用成天因为这群不老实的孩子提心吊胆。

    杨茜就又开始时不时往厂里跑。

    这一年多下来，工厂的各项工作都迈入正轨，之前先研究出来的烤箱也一起应用，杨茜还有秦教授他们这些研究员就没什么事了。

    这群研究狂人还记得杨茜之前的冷烘干，就又拉着杨茜一起。

    好在杨茜只用动动嘴，不需要手动做技术，倒没有那么忙。

    今年的冬天来得稍稍晚一些。

    到了九月末，大雪才开始下。

    下雪了，也就意味着菜园子里面的菜要砍了，这代表着又要陷入长久的猫冬的日子。

    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杨茜也不往工厂跑，就留在家里面。

    下雪后，那群一直训练的子就高兴了起来，以为这样就不用再继续，没想到却依旧被冷酷无情地拒绝。

    用他们老子的话来，“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也给我出去！”

    杨茜有时候也担心这些孩子受不了，哪知道还是她低估了这群孩子。

    他们经常零下几十度在外面疯玩，这才刚刚开始，根本就不带怕的。

    听沈明锐他们的训练强度还增加了。

    伴随着的，还有这些孩子的饭量也在明显的增加。

    到了十月中旬，这些孩子的训练就满一个月了。

    他们还搞了一个评比大赛，各项学习的技能比试，然后评出一二三名。

    让杨茜意外的是丫一个姑娘居然在一群子中间挤到了第三，老海第二，第一是另外一个十四岁大的孩子。

    尤其是丫，被着重表扬，听不知道有多得意。

    杨茜听到这个消息后，想了想，决定烧点好吃的给几个孩子奖励。

    这些年，她也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杨茜就干脆问几个孩儿意见，结果老海：“妈我要是了，你保证不揍我！”

    杨茜扫了他一眼，“那要看你的是什么，你要是想要天上的龙肉，我也弄不来。”

    老海“嘿嘿”就笑，：“那我肯定不要，我现在就想吃雪糕。”

    杨茜：“大冷天的你要吃雪糕，你也不嫌弃冷啊！”

    老海道：“我那不是前两天听你和我爸的嘛，这个时候，做了雪糕放在外面都不用怕化冻，妈，我真想吃，我还没吃过呢。”

    杨茜仔细想了想，好像她确实没有给家里面的几个孩子买过雪糕吃。

    以前是他们年纪，后来到了这边，也不热，更没有卖的，估计几个孩子都不知道雪糕是什么味道的。

    杨茜想了想就：“你了不算，这次最厉害的是丫，丫你想吃什么？”

    老海就抢在丫前面：“三姐也想吃雪糕。”

    丫点头，“嗯。”

    杨茜：“……”

    这俩孩子！

    杨茜道：“做也行，不过先好，做了之后我会把雪糕放在外面的窗户上，你们不许偷吃，一天最多你们五个人分一个，要是不听话，我以后就不做了。”

    老海连忙举双手保证，“我肯定听话。”

    杨茜：“最好是这样。”

    不过雪糕这东西制作容易也容易，麻烦也麻烦。

    杨茜不想随便化了点糖水对付，就只能想办法用现有的水果和牛奶弄了几种不同的口味的，吊在了窗户外面。

    老海眼巴巴地仰着脖子看，“妈，什么时候能吃啊？”

    杨茜：“明天。”

    杨茜以为老海他们这一次还会不听话，没想到一个月训练下来，都变乖了很多，杨茜了五个人一天分一个，就一天分一个，杨茜都有些不适应。

    后来她和沈明锐笑着这件事，还把几个孩儿夸了一通。

    沈明锐：“他们年纪都大了，别总惯着。”

    杨茜就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们这一代的孩子真可怜，什么都没吃过，什么都没见过，你那个时候，都比他们这一带的强。”

    沈明锐，“很快就过去了。”

    杨茜：“算起来，还有六年。”

    沈明锐：“很快。”

    时间是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隔壁林大嫂家里面的宋胜利出去当兵快五年了，终于有了一次时间比较长的探亲假。

    杨茜再次见到宋胜利，都不敢认了。

    以前还算白净的伙子现在黑不溜秋的，看见杨茜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婶子。”

    黑白分明的让杨茜眼晕。

    杨茜：“胜利？”

    宋胜利点头，“是我。”

    又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笑，“婶子，是不是我现在太黑了。”

    杨茜心想可不是，也不知道宋胜利在哪儿当兵，怎么晒成这样。

    林大嫂手里面薅着一把葱，见状就道：“别你了，今天早上我听见他的声音开门，差点没看见人，那时候天还黑着，他就跟那黑咕隆咚的大半夜一个模样。”

    杨茜忍不住笑了，这个比喻，也太好笑了。

    杨茜道：“胜利在什么地方当兵？”

    宋胜利，“南海，海军。”

    杨茜惊讶了一瞬才道：“那地方暖和，你这次回来，还能适应吗？”

    宋胜利，“有点不太适应了。”

    林大嫂瞪了宋胜利一眼，“你不知道，回来的时候穿的还是走的时候带的棉衣，露出好大一截胳膊和腿，你这是不是傻，衣裳了，就不知道给我个电话，我给做，再不行，自己买也可以啊！”

    宋胜利不好意思笑笑，“好些年没穿棉衣了，就没注意。”

    杨茜林大嫂生气又不生气的模样，好笑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林大嫂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儿子回了家，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面围着宋胜利转。

    一九七二年农历正月初三。

    宋胜利走了。

    林大嫂就过来和杨茜：“这在家还没又待一个星期呢，就又走了。”

    杨茜就：“他们当兵的都是这样，嫂子你也能理解。”

    林大嫂叹气，“我当然知道，胜利他这次有一个月的假，从咱们这儿到那边，来回半个月的路程，剩下的，也能在家待半个月呢，可这才几天。”

    杨茜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林大嫂道：“还不是老杨，就是杨招娣！”

    杨茜皱眉，“她又怎么了，我很久都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林大嫂翻着白眼：“你是不知道，昨天，她就拿着东西领着大毛来我家拜年，又提到让她家大毛和胜利处对象的事儿！”

    杨茜：“……”

    “等等，我记得你家胜利当初着急当兵就是因为这事儿，她这是还不死心？不过我记得梁大毛好像和生产建设兵团那里的人在偷偷处着呢，她能答应这事儿？”

    林大嫂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胜利也没有那个心思，就走了，你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杨茜无语，“你脾气太好了，这要是换成是我，我当场就给她出去了。”

    “对！”门口冷不丁出现一个声音，杨茜和林大嫂吓了一跳，才看见家里面在外面训练的几个孩子回来了。

    杨茜就让他们进来，对着老海道：“怎么哪哪都有你插嘴，锅里面熬的有骨头汤，你们自己去盛了喝。”

    老海就：“妈，我的是大实话，梁家宝的妈是真的讨厌，我前两天还听见她和其他人你坏话呢，要不是你一直告诉我尊老爱幼，我都想骂她。”

    杨茜：“那你也只能是想。”

    她摆摆手，让他们赶紧滚蛋。

    老海吐吐舌头。

    等到几个孩子走了林大嫂才又：“也怪我，想着胜利年纪也到了，该结婚了，就想着趁这个时候给他介绍，成不成的，总要先看看，可谁想到老杨又干出这样的事情。”

    杨茜想了想：“你家胜利年纪还不大啊，才二十二吧，我记得。”

    林大嫂：“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还才二十二。”

    杨茜：“……”

    林大嫂又道：“他们在外面当兵，平时又没办法回家，结婚的事情就总是一拖再拖，部队里面啊，不知道有多少二十七八都还没娶媳妇的，我这不是担心嘛！”

    杨茜心想等到你家宋胜利到了二十八，恢复高考，人家不定还想上大学呢，到时候指不定三十多了还不结婚，你不得急死了。

    不过杨茜没刺激林大嫂。

    初七，工厂正式上班，杨茜也跟着过去了。

    她仔细观察了梁大毛一段时间，发现她还是老样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私下里，偷偷和办公室一个干事处对象，也不知道宋胜利的那件事，是不是被逼的。

    不过她也没有主动帮她解决问题的心情，观察了几天，发现梁大毛上班没问题后，就没注意了。

    三月，土地化冻，这几年一直心心念念家里面的自行车的老海和丫同样十二岁了，都嚷嚷着要学。

    杨茜就干脆把自行车给了他们，随他们折腾。

    老海和丫原本就皮实，现在经过这么久的训练，更是敢上天入地，短腿够不着车座，就撅着屁股站着骑，还敢带人。

    要不是杨茜看见他俩都稳当，又想揍人了。

    晚上沈明锐回来，杨茜就和沈明锐了丫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想当兵我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部队好像没有女子野战军吧，丫一直心心念念着当兵，到时候要是知道不行，也不知道多难过。”

    沈明锐没话。

    部队女兵少，丫的性子，无论是文艺兵还是卫生兵，她都不合适。

    同样的，她和大丫完全是两种性格类型，也没办法要求她能和大丫那样坐下来写字绣花。

    杨茜揉了揉额角，“算了，到时候再吧。”

    孩子不定性，指不定等到再大一些，就忘了现在的事情了。

    她时候不也天天嘴上喊着当科学家，考清华北大，结果不还是一样没干成。

    老海和丫学会了自行车，每天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骑自行车耍。

    杨茜有时候嫌弃他俩闹腾，就给把家里面买菜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两个，让他们好好玩儿。

    端午节的时候，杨茜准备包粽子，家里面的鸡蛋也不够了，她就把钱票都给了老海和丫，让他俩骑自行车去副食厂买。

    老海和丫高高兴兴出门。

    他俩的习惯是一个骑过去，一个骑回来，也不争。

    杨茜就在家里面包粽子，顺便等着他们，结果左等右等，俩孩子也没回来。

    就在杨茜准备出门找他们的时候，才听见院子门口有响动，大丫正好面朝着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两人的模样。

    大丫：“妈，他们两个好像把鸡蛋碎了。”

    杨茜回头，就看见哭丧着脸的老海和丫。

    她挑眉，“这是浪过头，出事了？”

    俩皮实孩子低着脑袋，显然杨茜的是对的。

    杨茜冷笑，看着他们两个身上的鸡蛋液就：“赶紧把自己洗洗干净，衣裳换了也都洗干净。”

    老海立刻抬头：“妈，你不生气啊！”

    杨茜斜睇着他，“等你洗好了，就知道我生不生气了，要是等会儿鸡蛋液糊在衣裳上面洗不掉，别指望我给你们做新的，你们今年一年就等着穿身上的这件吧。”

    老海听了杨茜的话冷不丁个哆嗦，拉着丫就跑了。

    两个孩子洗了澡换了衣裳，又把衣裳洗干净，才磨磨蹭蹭到杨茜的面前。

    杨茜正在煮粽子，见状就道：“怎么，来认错的。”

    俩孩子十分识趣，低着脑袋道：“妈，我们错了。”

    杨茜就道：“先别着急，先和我解释解释鸡蛋的事情，再认错也不迟。”

    老海和丫对望了一眼，杨茜就道：“串口供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们下次回来前就串好。”

    老海垂头丧气地：“我们不是串口供，我们原本起了副食厂买了鸡蛋就算回来的，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吵架，我们就过去看热闹了。”

    “然后呢。”杨茜挑眉。

    老海碰了碰丫的胳膊，示意她。

    丫道：“然后我们就看见吵架的是徐老师和她男人闻有山，还有我们学校的赵老师，闻有山徐老师和赵老师不清不楚，乱搞男女关系，徐老师闻有山胡八道，他才不清不楚，和生产建设兵团的女知青乱搞……”

    杨茜：“……停！”

    她皱眉，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别这个了，就你们的鸡蛋是怎么碎了。”

    老海觑了杨茜一眼，不太明白她怎么越来越生气了，就道：“马上就到了，我们看着他们吵架还了起来，就在旁边看，结果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闻东东，闻东东一下子就撞在我们的车上，然后我们也被撞到了，鸡蛋掉在地上，就碎了。”

    丫又道：“我们本来想找他们赔的，但是他们一直在架还有吵架，我们就只能先回来了。”

    杨茜：“……”

    “那我真是要夸奖你们一句了！”她冷飕飕地道。

    老海和丫觉得杨茜的口气不对，又往后缩了缩，“妈，我们真的错了，等他们不吵了，我就去找他们赔。”

    杨茜冷笑，“热闹是你自己要看的，被撞了碎了鸡蛋也是你们自找的，谁教的你们要找他们赔？”

    老海和丫对视一眼，老海眼珠子转了转，“妈，我现在就去面壁思过。”

    他拽着丫一起。

    杨茜看着老海拽着丫逃跑的背影，磨了磨牙。

    又有些烦躁，怎么刚出了梁大毛的事情没多久，徐甜甜这个女主又冒头了。

    乱七八糟的。

    晚上沈明锐回来，杨茜就把事情了，沈明锐又收拾了两人一顿，还让他们顶着火辣辣的屁股去继续训练。

    过了几天，杨茜就知道了徐甜甜那件事的结局，闻有山、徐甜甜、那个赵老师以及被徐甜甜点名的女知青，都丢了工作，遣回原籍教育。

    杨茜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女主离开的那一天，她后来向林大嫂听了一下，才知道反正四个人确实不清不楚的。

    徐甜甜和闻有山闹离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徐甜甜从69年完仗后就一直看不上闻有山，两人关系能好才怪！

    杨茜就问道：“那他们都这样了，怎么还不离婚，之前不是一直叫着离婚的吗？”

    林大嫂：“之前是之前，后来是后来，之前俩人都有工作，感情看着也没大问题，现在两人都没了工作还要被送回去再教育，这边更加不可能给他们开证明了。”

    杨茜就：“这样也好，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这件事情之后，杨茜就没有再遇上什么特别的事情，时间在无声中滑到了一九七三年。

    这两年，杨茜一直和沈文树他们通信，这一回，沈文树写信过来他过完年就十八了，马上就要毕业了，陈志军到时候让他到肥皂厂上班。

    杨茜就给沈文树他们回信，让他们就算是毕业了也不要忘记好好读书，顺便把给他们准备的衣裳寄了过去。

    杨茜另外还准备了一点钱和票。

    沈文树已经是大伙子了，杨茜也不担心他手里面的东西保管不住。

    沈文树后来回信就他一直在坚持学习，谭晶晶是个很好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还感叹要是能上大学，他也想学化学。

    杨茜就让沈文树坚持，不过也没提高考快要恢复的事情。

    而这边部队，和沈文树同龄的梁家宝也十八了。

    杨茜听杨招娣自过了年就开始给梁家宝物色对象。

    梁大毛和王干事处对象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

    刚过完年没多久，就听两个人准备要结婚了。

    一九七三年三月初三。

    杨茜刚骑着自行车去到工厂，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她问了之后才知道杨招娣嫌弃王干事是知青，家里面也不富裕，不同意梁大毛和他的婚事，还闹到工厂来他们当领导的管理不善，王干事乱搞男女关系，让把他开除，批|斗。

    杨茜觉得自从梁旅长走了，杨招娣的头顶上没有压制她的人，她就越来越妖了，成天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存在感。

    看见杨茜过来，杨招娣还指着杨茜的鼻子骂，她当领导的害下面的工人，巴拉巴拉一大堆。

    杨茜这两年的生活真的很平顺，除了家里面的孩子偶尔调皮之外，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平时也都是听别人遇到的一些极品的事情。

    但偏偏最近的上一次和这一次都是杨招娣找的。

    她十分的不明白，杨招娣到底怎么了。

    杨茜拍开杨招娣的手，也不跟她废话，“要找事儿是吧，好啊，要是开除，那就两个一起开除，我要是记得不错，你们家的二毛也进了工厂吧，她也一并开除了，省得以后但凡出了什么事，就赖上我们。”

    杨招娣被杨茜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杨茜就喊了人过来，把杨招娣“请”了出去。

    她最近两年过的日子舒畅，就不太想和这些极品接触，直接去找了厂里面其他几个负责人，问他们这件事怎么解决。

    杨茜直接表态要开除就两个都一起开除，不偏不倚，也不能因为杨招娣的身份就让着。

    而且还提议日后工厂里面的人不能处对象，以免出问题。

    不过这一条被驳回了，倒是上一条，有不少人采纳。

    商量的结果就是让两人先暂时回去休息，包括杨茜提到的梁二毛也是一样，被请了出去。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让几个人回来上班，要看杨招娣那边到底怎么闹，梁大毛他们又准备怎么办。

    杨茜没想到的是杨招娣在梁大毛的婚事上那么坚决，什么都不愿意让梁大毛和王干事结婚，甚至还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

    后来杨茜才知道是个鳏夫、瘸了一条腿，脾气不好还爱老婆，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够掏出来两百块钱娶老婆。

    而这个两百块钱，据是杨招娣给梁家宝准备的老婆本。

    杨茜都不知道要怎么。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从就淘气的梁家宝这一回竟然什么都不同意，偷偷留了一封信跑去当兵了。

    杨茜最后知道这个结果，不免有些唏嘘。

    这个孩子这几年竟然没有再歪下去，或许将来会长成他父亲的模样。

    没有了梁家宝的婚事在，杨招娣也折腾不起来了，梁大毛最终和王干事结了婚，从那个家搬了出去。

    没多久，杨茜就听梁二毛也处了个对象，很快也结婚搬出去了，那个家，就剩下了杨招娣一个。

    有一回，杨茜去副食厂买东西，凑巧碰上杨招娣，不过是半年没见她，她的头发已经半数都白了，人看着也没之前精神。

    何必呢！

    闹来闹去，最后疼爱的儿子当兵去了，从就不关注甚至想吸血的闺女离了心，男人也不在了，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

    一九七三年十月十二，林大嫂忽然和杨茜做梦梦见宋胜利了，看见他出海，穿着白色的海军服，别提多威风了，还和她挥手来着，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就是后面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儿，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杨茜听着就忍不住眼皮子直跳。

    自从跟着沈明锐来到这里，杨茜就见识到了太多的伤亡。

    就是这几年，这边依旧还有规模的摩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

    有时候哪怕别人了什么，她都能紧绷着神经，现在听林大嫂这样，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的记忆里面，这个年代是过海战的，难不成就是这个时候。

    可是她什么也不敢，更不敢提，生怕了还让林大嫂担心。

    可是等到沈明锐晚上回来，杨茜还是没忍住问：“咱们……是不是在海战？”

    沈明锐点头，“是。”

    杨茜一颗心都揪了一下，想到宋胜利那张黝黑的脸和白的反光的大牙，连忙问道：“南海舰队那边？”

    沈明锐没吭声，杨茜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沈明锐：“是。”

    杨茜：“……”

    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杨茜就：“林大嫂今天忽然和我梦见宋胜利了，还笑着和她挥手，宋师长是不是没有告诉林大嫂他们仗的事情？”

    沈明锐：“应该。”

    杨茜皱着眉，心里面很压抑，“那……要是万一……胜利出了事，林大嫂她……她该怎么办？”

    沈明锐没开口，拍了拍杨茜的肩膀，“睡觉吧。”

    杨茜睡不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睡不着。

    许是这些年看着家里面的孩子从不点长到现在让人又爱又气的模样，杨茜总觉得自己的心都柔软了很多。

    将心比心，她觉得要是换成她，她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只能希望这次，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一直到一九七四年的二月份，杨茜才从报纸上面看到了海战胜利的消息，同时上面也公布了伤亡。

    不过没有具体的名单。

    林大嫂也看到了。

    她当场就抓住了杨茜的手，“杨茜啊，这报纸上的南海舰队，不会就是我们家胜利在的那个吧，你我们家胜利，胜利他是不是也去仗了，我那天梦到他，肯定就是他去仗了，他托梦给我告别的，你他不会有事吧？啊？”

    杨茜不敢保证，只能：“嫂子你放宽心，等回头问了宋师长，就知道了。”

    林大嫂捂着嘴哭，“杨茜，我……我这心啊，咋忽地就这么难受了呢！”

    “这段时间，我天天都梦见他，我就想啊，这孩子真不听话，你当兵就当兵，跑那么远干什么，我想他了，也见不着，现在想知道个消息，也难得登天，咋就不能为我想想呢！”

    杨茜只能安慰她，“你不是宋师长之前胜利在部队表现的很好，都提干了嘛，他那么有能耐，肯定没事的。”

    “再了，报纸上都了是咱们胜利，肯定没事，你别多想，回头，你往部队个电话或者发个电报，一准儿能收到好消息，不定胜利还会和你他立功了呢。”

    林大嫂摇头，“不听话啊，都不听话啊，胜利这样，胜男这样，建国也这样。”

    宋建国去年满了十八周岁，也当兵去了。

    杨茜不知道什么，林大嫂又道：“杨茜啊，真的，以后你家的那几个，别当兵。”

    杨茜：“……我听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