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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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应苗苗坐起身来,猛呛了几口,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挣扎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客厅的电话铃声在这里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两三声响过之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应苗苗慢慢地躺回被窝,用一块手帕搭在额头上,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应苗苗仿佛听到有人在敲门,声音不大,心翼翼地,但是没有人话。她揉了揉眼睛,从困乏中清醒过来,斜眼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整。

    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合奏曲,门口的敲门声还在断断续续,应苗苗勉强从被窝里爬起身,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啊?"

    门口的敲门声停了下来,只是依旧没有人话。

    这是应苗苗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平时爸爸妈妈叮嘱地比较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门口的那个人是坏人,该怎么办?

    新闻里这样的事件屡见不鲜,听门外毫无动静,应苗苗越想越害怕,脑海里甚至都有了这样一个轮廓,当然,她非常后悔自己刚刚的回答。

    过了很久,再没有响起敲门声。

    应苗苗抚了抚自己胸口,想着兴许的自己想过了也不得而知。自己家所住的区已经有很多的历史,已经很破旧了,很多人已经买了新房搬了出去,也有些外来工人员看中这儿的交通和廉价的房租,在这里一蹲就是很多年。

    区的住户杂,租客更杂,想到这里,兴许是别人走错楼层,敲错了门。

    困意再一次席卷而来,与先前相比,好像头脑又昏沉了些,脸庞想刚出锅的熟鸡蛋那样,滚烫滚烫。

    刚蜷缩进被窝,应苗苗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听着是不锈钢的脸盆地掉在地上的声音。家里没有养宠物,父母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应苗苗全身涌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她再次挣扎着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铺,随手从房间内拿了本厚厚的字典,捧在手里头,朝厨房走去。

    厨房朝东,阳光正好落在灶台上,还没有靠近,应苗苗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慌乱,害怕,恐惧。

    但是应苗苗还是硬着头皮朝那个身影靠了过去。

    她眼睛一闭,用力地抡起字典朝那个身影砸了过去。

    没有任何的声响,应苗苗只觉有温暖有力的大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再睁眼里,却发现程孑然一脸无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是你?”应苗苗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头脑一片乱糟糟的。

    程孑然看着她手中那本厚重的字典,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松了一口气。

    这本字典要是真砸下来,估计肯定能把自己砸出一个大窟窿。

    姑娘的状态很是不好,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喉咙里像被塞了团棉花,鼻音有些厚重,程孑然忙将她手中的字典放了下来,关切道,“对不起啊,我看你没来上课很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你跟踪我?”应苗苗并不觉得此刻他的出现会让自己的病情好转,相反更多的只有麻烦。

    “没没没,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问了。你怎么样?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程孑然看着她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想伸手去扶她,担心惊吓到了她。

    毕竟刚刚翻墙入室的行为真的是惊吓了。

    老区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近,又有雨棚,程孑然轻而易举地就爬进了屋子。

    应苗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程孑然,心里实在来气,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目前的状态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对付,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询问更多,只觉得气上心头,眼前的许多家具开始摇摇晃晃,腿一软,倒了下去。

    原本自己普通的感冒,但是自应苗苗的抵抗力就要比同年人差很多,毛病,没有一个星期,缓不过来。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应苗苗,程孑然起初以为是她在开玩笑,可伸手摇了几摇之后,才发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也开始有些慌乱。

    他是一大早从老师和应苗苗妈妈的对话里得知她生病了,却没想到病得这么厉害。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有些棘手,如果叫了救护车,难免被熟悉的邻居给撞到,到时候一句两句还真的不清楚。

    程孑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把她扶上了沙发。

    应苗苗个子瘦瘦的,抱起来的时候毫不费力,为了避免身体上有太多的接触,他双手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像是在守护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苗苗,药箱在哪?”程孑然半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应苗苗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指了指电视机柜下面的蓝色收纳盒。

    药箱里虽然备得都是常用药,却偏偏没有对症的感冒药,程孑然四下翻找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去楼下药店去买。谁知他刚想起身,袖子上有股力道轻轻地搭了上来,只见应苗苗神情痛苦,嘴巴微微张大,眼里噙满泪水,“想吐。”

    程孑然顺势搭了搭她的手背,冰凉地没有一点温度,应该是得了风寒。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刚想伸手去拿旁边的垃圾桶,突然有股热流扑面而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难闻的呕吐味。

    这一吐,似乎缓解了不少,姑娘双眼紧闭,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程孑然看了看满身的呕吐物,心里却焦虑到了极点。

    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他顾不得去清理身上的呕吐物,直奔厨房,开冰箱四下翻找起来。

    生姜,葱白,开水。

    少年的身影在这间并不熟悉的厨房里忙碌了起来,生姜切片,葱白切碎,烧开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暖暖的姜汤盛到应苗苗面前时,姑娘的整张脸几乎都要扣要垃圾桶里头,看起来惹人心疼。

    “喝点姜汤驱寒,暖暖胃。”少年清秀的面庞朦胧在这一碗姜汤之中。

    应苗苗抬起头来,肚子的闷气还没有消失,隔着雾气看见他正舀了一勺姜汤,往自己的嘴边送来,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

    姜汤辛辣刺激,滚进喉咙里暖暖的。一勺又一勺,应苗苗嘴巴一张一合,少年耐心地喂着,带着温柔的浅笑。

    姜汤快见底的时候,应苗苗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双手,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她回想起了多年前的时候,每次感冒了,妈妈也总会熬好姜汤,细心地喂自己喝下,看着自己入睡才舍得安心地走开。

    长大以后,姜汤换成了那一方盒子的感冒灵,玻璃杯内是黄褐色的颗粒,玻璃杯外是冰冷的亲情。

    程孑然看见她哭得像泪人一般,也有些不知所措,低头闻了闻姜汤,确认自己没有煮错之后,又手忙脚乱地上前替她擦拭眼泪。

    看着被自己吐了一身的程孑然,应苗苗有些尴尬,也有些内疚,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道,“你的衣服?我……”

    “不要紧,我回去换一身就是。”程孑然随手取了纸巾,擦了擦一塌糊涂的衣服。

    “不然,你换下来,我帮你洗,都怪我……”姜汤似乎有了丝微妙的作用,姑娘的声音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你不知道吗?这世上,洗衣服的人只有两种身份,妈妈和媳妇。”程孑然见她精神有所好转,忍不住又贫嘴起来。

    应苗苗:“……”

    “好好好,我逗你玩呢,洗衣机在哪里,我自己去洗,你好好休息。”程孑然见她轻轻地垂眸,生怕自己的顽笑话又是一场催吐,连忙问道。

    “洗衣机坏了……”应苗苗答道,伸手抓住沙发的靠背,支撑着坐起身,“我会手洗……”

    “别,我怕你洗不干净。”程孑然后退一步,摆了摆手。

    应苗苗:“……”

    “你先睡一会儿,醒来了,感冒就差不多能好了。”程孑然有些抵挡不住姑娘炙热的目光,从一旁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完走进了洗手间。

    程孑然有些感慨,人在一定的条件下,某些潜能一定会被激发出来。比如洗衣服这件事,从前他觉得自己的手应该只是弹拨琴弦,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脏衣服,大战三百回合,且如此得心应手。

    洗完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应苗苗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旁边放了一套崭新的卫衣套装,衣服的尺码有些偏,但总比光着身子受冻要强。

    他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高烧似乎已经退了,脸庞也从原先的通红,变成现在的白里透红。

    一颗心终于跟着安稳了下来,程孑然搬了个矮凳,靠在沙发旁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程孑然这才想起没有吃中午饭,再看应苗苗熟睡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厨房的冰箱内的食材不算多,但也足够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面,填填肚子。

    程孑然转身走进厨房的瞬间,大门的门锁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麻利的开锁声和应爸爸的话声,“苗苗,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