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撩40下
场面有点尴尬。
元染站在许暮身后, 一言不发地看向丁幼禾与颜梁淮, 那眼神, 就跟现场捉到女朋友给自己扣上青青草原似的。
许暮看看他,又看看嫂子,挠挠头,“真,真巧。”
元染从许暮身边擦过,走近丁幼禾,向她伸出手,完全没把她身边的颜梁淮放在眼里。
丁幼禾把手放进他掌心,边:“颜警官他帮——”
“用不着他帮,”元染断她, “他能找到的东西,我一样可以。而且,比他还快。”
许暮像是为了证明自家老大的话似的,掂了掂手中的档案袋,满脸与有荣焉。
丁幼禾看了坐在椅子里的颜梁淮一眼。
其实实在的, 无论是丁止戈的事还是元染的案子,既不是曾经由颜梁淮负责,如今也不归他管,他完全可以不必理会。他鞍前马后的跑, 牺牲不多的休息时间搜寻证据, 都是出于私人情谊。
元染这样话, 有些不合适。
“元染, 颜警官是为了你才会在这里。”她声音压得很低,是一副对自己人话的语气。
可元染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亲疏有别,冷眼睇着颜梁淮,“是吗?颜警官,你如今坐在这里是为了我?”
丁幼禾狠狠地掐了把他的掌心,然而后者不为所动,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颜梁淮腰背挺直,淡淡地了句:“不是,我是为了还案件一个真相,给死者一个法。”
元染眼角眉梢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生得好看,这笑容在他脸上并不惹人厌,反倒有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妖异。
许暮插口道:“什么真相,什么法?真有这能耐,能叫我们染爷白白给关两年?”
丁幼禾听着着对话越来越不像样子,只想赶紧把元染跟颜梁淮给分开,于是拉着元染往外走,“回去。”
“等一下。”元染站定了,手握着她的,目光投向颜梁淮,“你是警察,要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但希望你别假借帮忙之名,做些只为私心的事,否则会让我……更看不起你们这些人。”
丁幼禾推了他一把,蹙起眉,“你这怎么话呢?”
元染看向她,收了眼里的锋利,露出受伤的神情,“幼幼……”
“你先走,”丁幼禾满脸严肃,“到外面等我。”
元染不肯,“一起。”
丁幼禾掰开他的手指,嘴角紧紧抿着。
元染默默地将手收回裤袋,目光淡淡地从颜梁淮脸上瞥过,然后转身,对旁边看傻眼了的许暮,“走。”
许暮屁颠颠地跟上了,走下了楼梯才开口,“我艹,嫂子好凶。”
元染冷冷地一眼瞥过来。
许暮立刻改口,“不不,我是嫂子气场真强大。”
元染步伐很快,浑身都包裹着低气压,害许暮都不敢胡八道,生怕一不留神把染爷骨子里的戾气给激出来,吃不了兜着走。
“染爷你也别生气,里头那个警察跟你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嫂子又不瞎,肯定选你啊。”许暮喋喋地着好话,“更何况,要是把陈家那糟老头子掰下来,你可就要风是风了,哪个女人会选个穷警察?”
谁知他不还好,一元染的目光更冷,冷到令许暮立马闭上嘴,乖乖装起哑巴,一边偷眼瞄元染——刚刚,还是他头一次看到那么乖的染爷,居然会拉着人家女孩子的手撒娇不放。
真是活久见。
回头跟兄弟们讲,大概没人会信吧@-@
房间内,丁幼禾支支吾吾地对着颜梁淮,不知道该什么替元染圆场,“其实他……就是曾经被自己人坑过,所以不大信任别人,颜警官,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颜梁淮答得很爽快。
丁幼禾失笑,“他不是孩子。”
“十八岁,不?冲动莽撞任性妄为,如果他不是这个鬼样子。当年别人也不会选择设计他,就算设计了,也不会没人信他清白。”
“颜警官。”丁幼禾脸上笑容渐渐消退,“你怎么也是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调调?他被人栽赃陷害,责任难道不是在那个幕后黑手身上吗?”
颜梁淮一愣,“我没责任在元染。”
“可你刚刚的语气就是,”丁幼禾咬唇,“谁都不完美,我知道阿元话有不得体的地方,或许在你们看来他就算没犯法,也是不良少年。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被冤成杀人犯的理由,颜警官,我一直以为起码在这条上我们的认知是一致的。”
“是……是一致的。”
丁幼禾凝着他的眼睛,许久,才垂了垂眼睫,稍微恢复了以往在他面前邻家妹妹的乖巧,“对不起,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了。”
颜梁淮问:“……阿禾,你现在奔走这些,究竟是为了你爸爸多,还是为了元染多?”
丁幼禾微怔,“都有。”不分上下,他们的案子本就千丝万缕地交织在一起。
可这个答案听在颜梁淮耳中,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那个来历不明、满身污点的少年,竟在丁幼禾心里占据了与她父亲一样重要的位置,这意味着什么?一目了然。
就像王淼的,因为自己一直想等,等替丁止戈查清真相的那一天,能名正言顺地牵起丁幼禾的手。等的太久,反而失去了先机,被后来者捷足先登。
再等下去,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把那句话出口——
“阿禾,其实我——”
“幼幼!”
颜梁淮刚刚开口,就听见窗外传来少年的呼喊,而他面前的丁幼禾立刻跑到窗台边,看向楼下,面上的严肃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可奈何的笑。
楼下,元染手圈成话筒,仰面喊道,“下来看!梅花开了——”
他身后,一树白梅开得冷艳,点亮了满园冬色。
丁幼禾拿他没办法,怕自己再不下去,他又要扰民,只好对他比了个嘘,然后转身对颜梁淮:“我先下去了,有消息咱们及时联系。无论如何谢谢你,颜警官。”
颜梁淮一句话卡在喉咙口,眼睁睁看着她跑远,面前还残留着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他握紧了拳。
只怕是,已经晚了。
那颗他曾以为迟早属于自己的心,如今早已被放在别处。
而关键的是,他并不认为那是个妥当的、能珍惜她、保护她一生的安稳地。
*** ***
一连数日,元染回刺青店都很晚。
每每丁幼禾问起,他都没什么事,在安排,让她不用多问。
只是他越什么都不,丁幼禾越放心不下,连做梦都是他为了找陈北报仇,身陷囹圄,吓出一身冷汗,然后翻身面对着旁边的少年久久难眠。
这天,时近子夜,元染才开门回来。
丁幼禾坐在餐桌边,面前是早已冷透的饭菜,“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元染脱了外套,坐下就要动筷。
丁幼禾拦住他,“别吃了,全冷了。我去热一下。对了,颜——”着,她端起盘子去灶台边,开炉火,刚要拿碟子,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元染把脸埋在她颈子旁,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皂香。
丁幼禾闻到了浓郁的酒气,远不止抿了三两口的量,“你喝酒了?”
“嗯,不多。”
丁幼禾放下手里的盘子,眼睛盯着炉灶上升腾的火苗,“跟谁?”
“一些以前认识的人。”
“许暮……那些人?”
元染顿了下,“嗯”了一声。
丁幼禾拿手覆住他叠在自己腹前的手背,“他是在外面混的吧?跟罗野、武娄一样。”
元染没吱声。
“我知道在少管所里的时候,他们跟着你,或许相处得还不错。”丁幼禾斟酌着词句,“但是现在既然都翻篇了,就重新开始吧。”
元染闷笑,“嗯,重新开始,谁不想重新开始。”
丁幼禾心里难过,因为知道许暮是元染生命轨迹里的一段,虽然不堪回首,但无法抹灭,所以其实并不想诋毁许暮和他那群朋友。
“我没看不起许暮的意思,只是我不想你跟他走一样的路——”
“什么样的路?”
丁幼禾犹豫了一下,“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杀杀……”
她话了一半,忽然被身后的元染调个面,被迫面对着他,被箍在灶台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身上带着酒气,眼底一片深寂,隐隐约约跳动着火苗。
“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元染重复着她的话,“你你没有看不起老三,可你这些话,明明就跟颜梁淮的口吻一模一样,高高在上,用自己的标准来判断别人。”
丁幼禾一听他提颜梁淮,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已经擒住她的手,扣在案上,唇贴在她的唇边,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觉得只有颜梁淮那样的‘正人君子’才是好人,至于老三,至于我……都是,见不得光的。”
“阿元!”丁幼禾低呵,“你喝醉了。”
“没醉。”元染吻了她一下,“我知道自己在什么,也知道我吻的是谁。”
丁幼禾的唇上都能感觉到酒精的气息,他到底喝了多少?
“你坐回去,我给你煮碗面!”她着,要把人推回桌边。
可元染非但纹丝不动,反而眼尾泛着红,像被她的动作激怒了一般,压抑着怒气低吼,“别推开我!”
丁幼禾被他吓了一跳,瞪圆了杏眼盯着他。
元染用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最终停在红艳的唇瓣上,“颜梁淮能查到的东西,我也能查到。他能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可为什么你还是宁可去投奔他、相信他?是不是只有我也变成颜梁淮那个样子,跟他那样的人做朋友,你才会觉得我值得信赖?”
话的时候,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压得丁幼禾的手生疼,她不想跟醉鬼计较,“你胡些什么?放开,元染,在我发火之前。”
“其实,我在你眼里一直就是不三不四的人,就像老三,像罗野,对不对?”元染非但没放,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丁幼禾见他讲不听,索性不再开口,抿着嘴,冷眼盯着他。
这个眼神激怒了元染,他抬手抚住她的后脑勺,逼着她贴近自己。
唇齿相触,舌犹如攻掠的武器,丝毫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这是个饱含侵略的吻,不管不顾,只剩下占有。
丁幼禾被按在空桌上,整个人被压得动弹不得,领口歪斜,接触空气的肌肤才刚刚感觉到一丝凉意,就被滚热的唇贴上,游走,蛮横地攻掠。
“你松开我,元染,我再最后一次!”
可元染恍若未闻,只一味地攻陷着芬芳的领地。
丁幼禾眼眶都红了,虽然身体早已熟悉了他的唇与手掌,甚至隐隐有迎合他、渴望他的念头,可她知道这不对。
这不是爱,是侵犯。
她手指在桌面摸索,终于,让她摸到一边的筷子,立刻收紧手指只露出一截筷尖,抬手,朝他肩头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