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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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被顾恩阳惦记着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景帝暗地里拨给顾恩阳的那一堆锦衣卫一直守在寿阳县盯着周和水和冯茂才等人。

    他不是没想过去别的县城中发展新目标,但一来时间紧迫二来做生不如做熟,有曲清言在暗审的时候总会有些便利。

    年初六,周和水出门访友的途中被劫走。

    年初七,冯茂才在回寿阳县城的途中被劫走。

    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牙关比较紧的,还没怎么审讯一通最简单的板子下去他们就什么都招了。

    “大人,这是在他们交代的地方寻到的账册。”

    冯茂才在永丰镇家中的书房中有暗格,这些账册就是在暗格中翻找出来的。

    只是上面的记录用的都是暗语,难以核对又用了一次刑,这才又把冯茂才的嘴敲开。

    “你们可是找人核算过了?”

    “是,据冯茂才交代往年里他们收上来的宝钞都会有同福楼的掌柜来收,因为会按照票面的三成给他们折成银子,比他们直接收保护费来的多,所以这些年他们能收宝钞时,一直都会收。”

    这宝钞几乎是要废弃的东西,现在还有谁会用,就是朝廷在江南的几个大省都已经彻底不再兑换。

    也只有西北这般过于偏远的地方还会沿用,可官府回收兑换时也不过是给出两成。

    这差出来的一成又如何来抵?

    顾恩阳有些想不通,曲清言同样是想不通,这种赔钱的买卖当真是只有傻子才会做。

    不过他们现在至少又有了一条新的线索,这同福楼确实有些问题……

    “顾大人,寿阳县同福楼明面上的东家和掌柜都是被周和水处理掉的。”

    “嗯,我已是让人去审了。”

    这种在地方作威作福的小官,按说会格外好审,可顾恩阳也好曲清言也好眼巴巴的等了一日也不见有人回来禀报。

    到了第三日,终于有人送信回来,却是周和水不堪严刑吞舌自尽。

    曲清言瞬间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那样的人有自杀的魄力?

    “同福楼……不能在追查下去了。”

    顾恩阳派去的是锦衣卫,只为景帝办事的锦衣卫。

    他能动用也不过是因为景帝临时给了他部分权利,现在能让锦衣卫代为封口,这同福楼背后的主子怕并不是钱疏本、张乾远之辈了。

    顾恩阳坐在房中就觉背脊发冷。

    曲清言默默的躬身退了出去,廊檐下有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身上又阴又冷,她的背脊同样钻出冷汗。

    她刚刚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不会被灭口吧……

    宝钞的暗账不能查,同福楼不能查,至于那突然出现在商行中的皮货,消息送到朱瑾睿那里就一直没有回音。

    曲清言坐在书房里突然有些不明白,她这般执着于弄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月二十二,长安府府衙开印,点卯的日子重新开始。

    曲清言再一次学乖,顾恩阳那里她能不跑就已是不跑,实在推脱不掉就多听少问少随意出主意。

    一次两次之后顾恩阳察觉到她的态度,也不再让她再参与其中。

    这一个冬日里衣因着严寒又风雪大,边城虽然难守但也变得难攻,破了两个城池后就变成了僵持的局面,朱瑾睿打不出去北元也打不进来。

    风雪大冻住了人和马身上的护甲,冷硬的护甲让人和马都很难熬,北元发动了两次进攻,因着人手折损太厉害就又缩了回去。

    只这种僵持的局面,不论是谁心下都很是清楚,待到了春暖花开大战就会再次爆发。

    朱瑾睿自从收到顾恩阳的消息就责令手下去查,只西北极大边城十几座,若是永宁侯和永宁侯世子还在,查起来倒也不算难事。

    现在只剩朱瑾睿一人,用了近半月的时间也不过查了三分之一。

    他不知顾恩阳为何要查各商行字关外采购的皮货的信息,但长安城中的异状刘先生却是已经报给他。

    往年里稀罕的物件现在竟是变作了烂大街的存在。

    “殿下,现在最可疑的是永柳商行,前面几年这家商行进出关的次数最多,每次进出关都带不少货物。”

    “嗯,送消息给顾恩***体细节他自会权衡。”

    永柳……若是他没记错景帝登基前最喜欢用永柳这个字号。

    朱瑾睿眸光微缩,他的好父皇到底是在做什么?

    顾恩阳收到消息也是一愣,永柳的名号他比朱瑾睿还要熟悉……当年景帝还是太子时,在外最喜欢用这个名号。

    京中望仙楼里还珍藏了景帝当年的墨宝,只那墨宝上盖的是永柳先生的朱印。

    所有的异常都指向了景帝,可偏偏命他们来西北彻查的也是景帝,这该如何是好?

    顾恩阳就觉骑虎难下,他到了此时已是猜不出景帝的用意,他甚至会觉得景帝命他出京又委以重任,其实是不想再让他有机会回京。

    “有台,你说舅父应该如何是好?”

    挑明了余有台的身份,私底下顾恩阳就一是用舅父自称,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们二人格外亲近。

    余有台站在房中央,看着墙角三足双耳回纹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线,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若是舅父当真会有什么意外,你就带着若鸿走,走的远远的,寻一处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明白了吗?”

    顾恩阳交代着身后事,京中的顾府他已是不敢去信,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将顾若鸿带了出来。

    “舅父,不应该是你想的这样,你多虑了。”

    就算事事都指向了景帝,可在余有台看来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天下都攥在他的手上,他又何须做这些事。

    尤其这行为认真来看,同得了失心疯没什么区别。

    “是,是舅父思虑过重了,既然已是现在这般结果,不若就递了奏疏上去,到底真相为何陛下总会给出一道答案。”

    同顾恩阳的奏疏一道送走的,还有钱疏本和孔慕贤二人的奏疏,只那二人却是参了顾恩阳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