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穷而后工,倾而后宫 (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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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谢诸公为买园,买园城里占林泉。

    七千来步平流水,二十馀家争出钱。

    枫桥别墅就是七千步的园林。

    前唐制三百步为一里,七千步就是二十余里。方圆五里,将近六里。

    单论面积,比君山岛还要稍微大上那么一点。

    不过,枫桥湖的面积占了整座别墅十之七八。

    剩下那十之二三也足够大了。

    枫桥别墅拥有大大的院落二十余处,亭台楼阁、轩榭廊舫,数以数千计。

    原本是前朝一座行宫,尚未建好就改朝换代了,荒废很久之后才改建为别墅。

    上一任主人乃是王广当朝时的元大帅,最近才到隐谷里。

    这种规模的园林有钱买不到,够资格买的人根本不用花钱。

    起码不用花自己的钱。

    风沙深夜启行,抵达枫桥别墅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

    由东大门进入别墅之后,一路向西,直接前往远游堂。

    因为郭青娥就在远游堂。

    途中经过一条设桥的“护城河”,大影壁和数座“宫”门,及行宫主殿。

    这座主殿本是皇帝朝见大臣的大殿,现在是庞大的主厅,议事举宴皆可。

    穿过主殿后,就进入了所谓的后宫。

    “前殿”与“后宫”之间隔着两座山,两座山夹出一条狭窄的谷道。

    谷道两侧高中间低,是个十分适合打伏击的地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

    弓弩卫和剑侍一来就分别占住了山谷两侧的山。

    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放哨和巡逻。

    确认是主人的马车之后,自然一路放行。

    穿过谷道就到了远游堂。

    远游堂原为行宫的主寝殿,是一座三合院式建筑。

    正殿远游堂坐南朝北。

    东配殿为虚静室,其东面侧门直通东大门。

    西配殿名无为榭,临湖而建,直面枫桥湖。

    南面才是远游堂的正门。由此出门,去东大门和南大门都要绕很远的路。

    好处是出门就是绕湖步道,方便游玩赏景。

    虚静室东面那条可以直通东大门的路径显然是一条捷径密道,占尽地势。

    获得许可的人走起来十分便捷,想要强闯的话,非得尸山血海硬填不可。

    整座远游堂与其北面的清尘楼,及更北面的休德馆,组成了三进四合院。

    占地巨大那种。

    这仅是枫桥别墅中的一座院落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最大的院落。

    毕竟是深夜出门,尽管走了捷径,等风沙抵达远游堂的时候,天光大亮。

    东果和绘声都不在,仅有几个看着眼熟,实在想不起叫什么的剑侍近前服侍。

    问过剑侍之后,才知道永宁并没在远游堂,去了西面的无为榭。

    于是让剑侍领着竹、夏冬和海冬青就地下车,于虚静室住下。

    是“室”,其实还是“殿”。

    一座配殿三间房,三女正好一人一间。

    风沙继续乘着马车去往庭院。

    马车停稳,车帘掀开,风沙刚把脑袋钻出来,抬眼就看见了郭青娥。

    郭青娥立于车旁,探欲扶。

    “还以为你在打坐呢!”

    风沙故意挤到郭青娥的怀里,亲着脸蛋道:“你等我多久了?”

    郭青娥面颊泛粉,并未躲开,柔声道:“知道你进了东大门。”

    其实她刚才一直等在虚静室的侧门外。

    白日初先到一步,她问出车上还有一个女人。

    所以她有意避开了,给风沙留出安置的时间。

    毕竟是北周的梁国长公主,该懂的规矩和礼仪,无不悉知。

    反正比风沙懂多了。

    风沙的体重在郭青娥的里就跟稻草差不多,很轻易抱住。

    仅是做了个搀扶的动作而已,其实跟拎并无二致。

    甚至没有把风沙拎开,仍凭风沙在她脸上、颈上叭叭乱拱。

    无为榭临湖的露台上设了个蒲团,还摆着把凉榻。

    蒲团显然是用来打坐的,凉榻是郭青娥专门为风沙准备的。

    天气十分炎热,露天临湖而睡,最为消暑。

    清晨的微风甚是清新,不知何处而来的花香过湖扑面,令人心旷而神怡。

    风沙一晚上没睡,还坐了大半夜的车,本来十分疲倦,被凉风一激,好生爽快。

    疲累一扫而空,居然来了精神。

    何子虚没有错,这里确实是避暑胜地。

    郭青娥把风沙放上凉榻,挨到旁边打量风沙的腿伤,温柔地抚摸:“还疼吗?”

    风沙捉住她的玉把玩,同时笑道:“隐隐有点。”

    郭青娥没有挣脱,凝视道:“跟你同车来的女子是什么人呀?”

    江离离一听,呼吸都停了,赶紧蹑蹑脚退下去。

    倒不是怕听见什么,主要是怕夫人转过头教训她。

    风沙没有想那么多,把竹的身世和情况跟郭青娥大致了。

    郭青娥沉吟道:“隐谷定会把消息传给朗州军。”

    那个女孩毕竟救了飞尘,飞尘感谢是应当的。

    不过,应该于暗中帮助,着实不该挑到明面上。

    尤其不该在岳阳楼那种场合。

    “我确实冲动了。”

    风沙苦笑道:“当时倒也盘算了一下,可惜最终没能忍住。”

    郭青娥眸光闪烁几下,又低下头思索道:“此举令你从棋局外落到棋盘上。”

    飞尘性格阴沉,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居然会因竹而冲动,显然不正常。

    不过,她更担忧飞尘的处境。

    隐谷恐怕不会放过这个硬拖飞尘入局的会,朗州军方面更不会善罢甘休。

    风沙也觉得头疼,叹道:“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这时,磨磨蹭蹭好半天的江离离送来茶水和点心。

    风沙取了块点心吃了,转目远扫,环视湖泊,扭头回望,打量地势,岔话道:“看这里的形势格局,山水相抱,阴阳互嵌,颇有道家风韵,难怪会送给你呢!”

    郭青娥抿唇微笑:“不高兴了?”

    “别墅送给你,美人我来养。”

    风沙哼哼道:“我觉得柴兴和隐谷居心不良。”

    “接收的图样册籍、身契地契、陈设清册等等,大几十箱呢!”

    郭青娥轻声道:“东果和绘声一来就带着十七八人过去了,到现在也没个回话,显然还没有整理完成。我可以把东果叫回来。”

    谁拥有这些契约文书,谁才真正拥有枫桥别墅

    让东果回来,只留绘声,就是交给飞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