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装神像神,扮鬼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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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之前路过洛阳的时候,曾经派人详细调查过柴家。甚至查到柴老官人与四灵、隐谷高层在洛阳秘密结社。名为“鹿柴会”。郭武暴毙,柴兴即位,鹿柴会发挥了不为人知的作用。正因为对柴家比较了解,想装成柴家公子一点都不难。季纯请风沙这个“柴公子”坐下之后,心试探道:“若知道柴公子南下游玩,这一路怎么也得好生安排一番。”从洛阳往南有两条路线。经许州,申州,过长江至江城,再溯长江至岳州入东鸟,风沙就这么走的。经南阳往襄阳,由江陵去岳州,入东鸟,南至大越出海,或经桂州至安南。中平对后一条路线影响很大,好生安排绝非空话。“什么迁居洛阳,分明是囚禁好不好!天下知郭,何曾知柴?”风沙真把自己代入了柴家的公子,哼道:“别南下,柴家要敢迈出洛阳半步,信不信弹劾的奏章能把人给活埋了!”柴家搬至洛阳后,无皇亲之名,有皇亲之实,甚至比皇亲国戚还有权势。因为“柴家”到底算什么,于北周是禁忌,提都没人敢提,更别管了。代价是柴家人不能离开洛阳,起码无法光明正大离开,其实与囚徒无异。季纯是王室中人,当然知道其中禁忌,也非常理解柴公子为何满腹怨气。就好比身为王妃却无名无分,还见不得人,换成她,她也恼。但是仍然有些怀疑,“听公子口音,似有楚地风韵。”柴家是河北望族,柴家的公子话怎么楚腔楚调的?风沙貌似随口道:“当初又不止三弟一个跟着颉跌老鬼来江陵这边贩茶。”柴兴于柴家行三,他呼之为三弟,明显是以兄长自居。按年纪,他比柴兴上不少,论相貌,那更是嫩多了。然而,理直气壮,毫不脸红。忽然皱眉,斜视道:“你什么意思?我早就了我不是,是你不信。”他是江城人士,乡音不改,当然楚音,硬掰没用。只能硬抛出一个得过去的理由,再凶上一下,反客为主。季纯果然心虚,哎呀道:“妾身娘家在岳州,听公子口音,倍觉亲切。”风沙面上愠色散淡,赶紧打岔抱怨道:“真不知道你们闹腾什么,你们这一闹,我那个护卫,还有那两个婢女都找不见了。”却没提岳七爷和洛深深。不是自己人,在旁边容易露底。季纯忙道:“妾身这就让请来。柴公子大可放心,他们不会有事。”“不要再提什么柴公子了,提了也没人会承认的。”风沙怨气满满道:“我姓陈,耳东陈,乘风破浪的风,只是走货的茶商。”他越是跟柴家撇清关系,在季纯看来,反而更可信了些。会意一笑,嫣然点头,叮嘱身边人以陈风的名义去找人。苏苏一下就找到了,张星雨和白日初也很快被领了过来。张星雨和白日初往身后左右一站,风沙立时有了安全感,坐态歪成慵懒。故意把苏苏抱到了自己腿上,摸猫咪一样摸脑袋。装公子嘛!当然要有公子的做派。季纯仔细打量几眼,认出张星雨和白日初都是女扮男装。无论气质、容貌,还是仪姿,两女显然非比寻常。尤其张星雨的举止动作,神态神情,隐约带着宫廷礼仪的痕迹。民间不可能有这种婢女,恐怕中平王室都没有这么出色的宫婢。于是更加确定柴家公子的身份,斟茶敬茶,寒暄几句之后,把话题转回正事道:“陈公子当然不会参与马匹走私,但是与公子同船的那一男一女,可就不好了。”她希望柴公子站到她这一边。只要柴公子定论,舞罗衣只能默认。隐谷也不会跟柴家对着干,高王妃主导马匹走私就算板上钉钉,进而钉死高王。“同船的男女”就是岳七爷和洛深深,隐约有点威胁加试探的意味,只是不浓。风沙对她的九九心知肚明,笑道:“我跟舞罗衣关系不错,胳膊肘不好拐。”他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了。不管他扮得多像柴公子,还是有破绽,破绽就是岳七爷和洛深深。通过两人可以侧面打听到不少细节,未必能否认“柴公子”,却足以让人生疑。不好不是不能,季纯觉得有门,忙正色道:“回纥和羌人那些马都在襄阳交割,再由契丹人在江陵的回图务代他们卖,这转一道的便宜,何必让契丹人赚走?”襄阳是东征西讨、南征北伐的战略重镇,更是南征的最佳路线,没有之一。实在敏感,连带附近都三不管,名义上各有归属,实际上自治。逐渐形成联防制,就是最初的三江申襄联防。这局面,倒让契丹的回图务钻了空子。风沙听完,立时抛开游戏的心态,十分认真地盯着季纯,心道柴家往襄阳伸,跟柴兴伸有什么区别?事关生死存亡,别朗州军和南唐,连他都会炸毛。怀疑柴兴放弃平边策的暗策,搁置北伐,先统一南方。届时,东鸟和南唐将被迫联合抗周,北周将陷入两线作战。契丹将获得喘息的时间,中原将错过收复幽云的宝贵时。季纯显然想不了风沙那么深,更意识不到她的提议多脑残。单纯觉得便宜干嘛让契丹人占,不如送给柴家公子当人情。她什么都没出,也无需丈夫付出代价,就弄来这么个强援。心里还挺得意的,得意都透到了脸上。风沙使劲瞧了季纯好一会儿,最终认定她只是蠢,并非坏。杀心散淡,提点道:“契丹人在襄阳垄断马匹贸易?还没人管?听就知道水深,我这趟就出来玩儿的,哪儿不能玩儿,干嘛要往水里跳?”季纯认为这是婉拒,无奈道:“陈公子不愿为证那便算了,还请暂留个三两天,等这边事毕,妾身一定郑重道歉。”风沙道:“如果我一定要走,而且一起要跟舞罗衣一起走呢?”季纯苦笑道:“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妾身今天全得罪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张星雨听出威胁之意,忙护到主人身前。风沙扒开她,问道:“怎么走到黑?你是敢杀我呀!还是敢杀舞罗衣?”“岂敢。”季纯道:“只是与公子同行的一男一女是重要人证,公子不愿作证,那就只能委屈他们了,三木之苦恐怕逃不掉。”为了坐实高王妃走私,她设了这么个局。眼看就要收,却发现鱼太大兜不住了。为了不鱼死破,她也只能把大鱼放掉,逮着唯二的两条鱼,往死里逼。风沙不在乎岳七爷和洛深深的死活,季纯威胁不到他。这时,一个侍卫快步而来,匆匆向季纯附耳。季纯的脸色迅速冷下,美眸发寒,森冷的眼神仿佛一连串冷箭,扫射风沙。风沙暗叫不好,八成露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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