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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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时景睡得不深, 他惯来浅眠,更别提万长空还守在身旁。

    自南霁雪进入舱门那一刻, 商时景就彻底醒了过来,他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将万长空收入了自己的芥子袋之中, 神态立刻变了模样。南霁雪最擅察言观色, 更别提万长空这么个大男人活生生消失,自然清楚是自己惊扰了三哥的美梦,脸上笑意便带上了三分。

    “三哥休息得不好吗?”

    这句话自是明知故问, 即便刚才很好,眼下当然也是不好的,倘若好,又怎么会醒转过来。南霁雪婀娜多姿的走到藤网一侧坐下, 身姿轻盈灵动, 竟好似完全没有重量一般, 并没有压得一侧倾倒, 她的身条儿也随着藤网轻轻着摆, 商时景闭目养神, 手放在腹部,安分的简直像具尸体, 他缓缓道:“本可以更好。”

    温热的身体很快就贴了上来,南霁雪似是俯身下来,趴在了边缘处,细腰微扭, 一双长腿悬在空中,她的肌肤带着点凉意,可以挨上来却又有几分暖和。

    商时景下意识睁开眼,便见着如瀑的青丝垂落在自己手边,南霁雪似是百般聊赖地晃着秋千,华裳紧贴着脊背,光是背影就看得出来是性感妖娆的美人,那霜雪捏出的指尖儿顺着柔顺的乌发一滑,露出细腻纤细的脖颈来,她没多提别的,只是慵懒地叹息道:“这儿倒是悠闲。”

    倒不是商时景没有跟女性这么亲密相处过,而是没有跟南霁雪这种危险到能够杀死他又性感到能够杀死他的女人这么亲密相处过,大概是因为攸关性命的缘故,商时景并没有觉得很兴奋,他看着南霁雪懒洋洋的趴在自己身边,像只优雅矜骄的猫,心里头想得却是另一回事。

    难道这世界没有男女大防的法吗?

    男女授受不亲啊!

    然后商时景开了口,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不自在:“四妹,你的发簪扎到我了。”

    南霁雪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这会儿簪子戳得更厉害了,好在那些繁杂精致的首饰并不尖锐,扎在胳膊上只是觉得钝钝地发疼,她像是无声地念了什么,很快就坐直了起来,没再碰着商时景。

    大概是因着商时景这句话,南霁雪坐得相当笔直,身姿挺拔,嘴唇红得像是被谁抹上了鲜血,眼眸明亮而妩媚,丰满的胸部轮廓明显,藏在衣裳里也能看出那完美的曲线,腰肢那儿被细带收紧了,又柔又韧的模样,像是环过一只手去便能握紧。

    商时景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南霁雪生来就是这般姿态撩人,动人心弦,未添胭脂便足艳,她的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却不显得谄媚流俗,反倒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高贵。他并不是什么傻子,也不是审美有异的特殊人士,难免有些吃不消,倘使换个所在,定然会好好欣赏,只是这会儿不是时候。

    这一眼收得迅速,神情又冷淡的明显,南霁雪自是不会自讨没趣。

    “三哥。”南霁雪以指托腮,长腿悬着空轻轻拍,她柔声道,“你可有过什么心爱之人吗?”

    商时景又再阖眸养神,他平静道:“四妹,你今天的问题有些多了。”

    南霁雪笑道:“只是两个,便叫多了吗?”

    “这个问题,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商时景淡淡的道,“知息的事情尚未解决,你就迫不及待想多添些麻烦吗?”

    商时景心中微微一动,迟钝的神经倏然敏锐了起来,南霁雪对自己的试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往日与她相处,知她美艳姣好,却无今日这般艳光四射,恐怕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漏了马脚,惹得她对自己起疑。

    尚时镜面冷心冷,对南霁雪这个四妹毫无半分男女之情,无论南霁雪是生得美貌,还是生得丑陋,都是一视同仁。如此一想,商时景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把控住了自己,否则恐怕立刻就要被南霁雪抓住痛脚。

    这么,就是不愿意回答了。

    虽然不是肯定,却也不是否定。

    南霁雪本只是一时兴起试探试探三哥而已,她虽之前想得头头是道,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冰块一般的三哥会喜欢万长空,毕竟不管怎么,那想法也实在是太离谱了些。可是方才尚时镜瞧都不肯多瞧她一眼,美丽的女人对于男人有天然的吸引力,南霁雪自认本钱不差,起码没差到让三哥多欣赏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对女人毫不动心的男人……

    这下南霁雪是真的有些怀疑了。

    然而尚时镜倘若能这么容易揣测出来,也就不是尚时镜了,这想法顺理成章的让人惶恐,南霁雪反倒怀疑起是对方的故弄玄虚来。她正沉思着,又听商时景开口道:“岳无常相邀助阵斗法的事,你知道了吗?”

    “怎么,三哥想去瞧瞧乐子吗?”南霁雪反问道。

    商时景沉吟片刻,缓缓道:“祝诚此人,我有些兴趣。”

    对话不能再继续让南霁雪把控下去了。

    倘若是寻常人起祝诚这个事情最初的起因,那南霁雪自然觉得他鼠目寸光,只纠结于处,可是换做三哥提起,便大不相同了。她刚想再问些什么,又听商时景道:“知息之事,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不妨多些耐心。”

    南霁雪问道:“难不成多给五弟一些时间,他就能走出来了吗?”

    商时景轻声叹息:“他走不出来,你又能如何。”

    这话得实在,堵得南霁雪哑口无言,到底这一切开端都怪北一泓不该出现在詹知息面前,再怪就只能怪三哥帮了詹知息,最后还要怪詹知息自己把持不住受了诱惑。这一股脑的想法自是置气而已,南霁雪忍不住问道:“倘若是三哥你面临这样的情况,又会怎么做?”

    “你在意知息,知息在意北一泓。”商时景淡淡道,“你既不能改变他,不如改变自己。这是他做出的选择,眼下轮到你做选择了。”

    他心甘情愿痛苦,你亦是心甘情愿为其难过。

    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已。

    南霁雪如鲠在喉,她虽早知三哥就是这样的脾性,但是听到这些话仍是觉得怒火中烧,也许是方才在甲板之上三哥的笑意过于温存,才叫她滋生了许多不应该有的妄想,她的态度未改,声音却冰冷了许多:“我自是没有三哥这般冷静。”

    “四妹。”商时景心下微微一松,他看着南霁雪眉目之间盈出怒气来,便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成了一大半,怒气会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又道,“你要明白,困住知息的从来是他自己,而不是别人。”

    难得觉得这个男人讨人喜欢些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更为面目可憎起来。

    南霁雪冷笑一声,盈盈站起身来,忍不住讽刺道:“三哥真是看得清楚明白。”

    商时景没再回话,看着那婀娜身姿往外走去,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与这样的人义结金兰,真是嫌自己的命够长。

    若不是尚时镜心够黑,手够狠,祸害遗千年,怕是短命少不了了。不过话又再度回来,要是眼下是尚时镜本人在此,反倒没有这么可怕,到底,还是商时景这个冒牌货来得不合时宜,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祝诚眼下的境况异常危险,倘若能给他一个躲藏之处,倒是并不麻烦,麻烦的不过是怎么找到他跟表现出善意而已。

    倒是想挖昆仑宫的墙角,如何引诱宋舞鹤这事儿叫人毫无头绪。

    俗话,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问题是宋舞鹤可是根基受损都没有对师门产生任何怨恨的正人君子,要想叫他叛出师门,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要干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商时景也着实干不出来。

    不过他这把锄头不好用,不代表尚时镜这把金刚钻揽不下活。

    所谓债多不愁,商时景阖眸养神,祝诚与宋舞鹤的事情若是换成劝服尚时镜,难度就大大降低了,原因倒也简单,他跟尚时镜两看相生厌,恨不得早点脱离开对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俩之间交易,祝诚也好,宋舞鹤也罢,两个人都是当世有名的人物,能让他们欠下恩情,尚时镜不会拒绝这样送上门的便宜。

    现在的商时景只能顶着尚时镜的皮囊四处行走,这也就意味着他所做的事情无论好坏,都会记在尚时镜的头上。

    坏事,商时景是做不了了。

    既然没办法跟尚时镜互相伤害,那么怎么也要在做好事上头占些便宜回来。

    利益面前,各取所需。

    作者有话要:南霁雪:老三果然不喜欢女人!

    商时景:还好我机智的没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