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三点钟方向约一百米处, 艾尔。”莱特曼博士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男人, 沉声道“他在掏枪。”

    艾尔按住耳机转头向莱特曼博士提示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她的视线。

    艾尔皱紧眉头，快步挤进人群。

    “他在做什么。”胡奇听到公共频道里的声音，他皱紧眉头，悄悄的从戴里克台后的准备室探出头，视线在人群中扫过。

    莱特曼博士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大屏幕上的人, 当看到他抬头的时候, 莱特曼博士语速飞快的道“他很紧张，他在瞄准，你们还有十秒钟时间，控制住他。”

    “来不及了。”艾尔推开前面的人, 看着离她几米远的戴着兜帽的男人，微喘的道“他要开枪了，胡奇。”

    艾尔的话音未落, 一声枪响就紧跟着响起。

    缩在楼梯上的胡奇瞬间冲出去，猛地将戴里克推到一边。子弹穿透戴里克的肩膀, 鲜血溅在胡奇的身上。

    胡奇顿了顿，连忙将戴里克拽到楼梯下面。

    下方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凶手知道没有逃脱的可能。他随手勒住身边的一个女人，指着她的头威胁道“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莱特曼博士诧异的看着他的人质，迟疑的问道“艾尔，你能解决么？”

    “你知道你抓的是谁么。”艾尔笑了笑, 扒住凶手的手臂，咧咧嘴轻蔑的问道。

    “你老实点，你身上什么声音！”凶手紧张的呵斥道。

    “耳机！先生！”艾尔拔出匕首对着身后男人的腹狠狠的捅了一刀，同时握住他持枪的手腕用力扭去。

    “FBI！先生，放弃抵抗。”艾尔喘着粗气，将男人按在地上。

    年轻的凶手赤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艾尔。

    在艾尔给他拷手铐的时候，他突然用力挣脱开艾尔的束缚，捡起地上的枪，对准艾尔。

    “放下武器。”艾尔警惕的道。

    演讲台后的胡奇走到台上，远远的看着下面的情况。

    “艾尔。”莱特曼博士在监控室里看着凶手的表情，沉声道“他要自杀，艾尔，快拦住他！”

    艾尔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戴着兜帽的年轻人颤抖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停下，奥特”艾尔缓缓地伸出手安抚道”你的祖母还在等你回家，她需要你，奥特。”

    “太迟了………”泪水爬满他年轻的面孔，他急促的喘息着，尚未成熟的脸涨的通红。

    “太迟了。”他大睁着眼睛，轻声道“我对不起她，可我也不想对不起信仰。恢复死刑的决定是愚蠢的，它违背了人权。”

    “奥特！”艾尔伸手想要夺过他的枪，就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自由万岁！！！”

    枪声瞬间终结了这个年轻的生命，艾尔看着指尖上的血液，温热鲜艳是生命的象征。

    “这哪里是什么信仰………”艾尔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疲惫的道。

    …………………………

    胡奇回到BAU的时候，瑞德和邱承柯正靠在一起睡觉。

    听到细微的声音，邱承柯猛地睁开眼睛，警惕的向门口看去。

    “我们已经把证据提交上去了。”胡奇示意邱承柯叫醒瑞德。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大收藏家的证据，复查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明天下午开始再审。”

    “法学院的志愿者和律师联盟已经就位，和非政/府组织一起组办的评估组已经取得充分证据。”高登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他看着邱承柯认真的道“想往上爬的人不少，我们算是变相的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邱承柯没有什么，他沉默的点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瑞德的头发。

    “放松点，邱。”摩根拍拍邱承柯的肩膀安抚道“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会的。”邱承柯随意的笑了笑，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有瑞德感觉到，他抚摸自己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戴里克怎么样了？”加西亚从工作室里走出来，好奇的问道。

    “凶手在艾尔抓住他的时候自杀了。戴里克肩膀中了一枪，他承诺不会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任何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大收藏家的事情会再次被提上来。”瑞德眨眨眼睛，有些拘谨的从邱承柯肩膀上起来“我们只是把一些问题透露给法学院的学生，再对他们进行适当的引导，他们就把这件事提上了他们的日常。”

    胡奇见他们两个人凑到一起，就把视线从邱承柯身上移开，他知道瑞德能处理好邱承柯的心理问题。

    “去写报告吧。”胡奇对正在看热闹的组员道。

    “要不要这么残忍，我还想多看一眼呢。”加西亚只来得及声嘟囔了一句，就被JJ拽到一边。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瑞德悄悄松了口气。他放松下身体，随意的靠在邱承柯身上。

    “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因此造到报复，我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这回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美国社会的呼声。”瑞德扣着邱承柯的手道“我保证，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陷入危险。”

    “我其实不在意平不平反，我习惯生活在阴影里了。”邱承柯轻声喃喃道。

    “那是你应得的。”瑞德侧头看向邱承柯。他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翘。眉毛总是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你应该学会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瑞德蹭着邱承柯的颈窝，柔声道“你为大收藏家付出了一切，人们应该真正明白，到底是谁用生命保护了他们。”

    “我不认为我做了很多。”邱承柯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他垂着头眼中闪过茫然的情绪。

    “我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坏人，我拿钱杀人，投毒分尸，我都做过。”邱承柯看着自己的手笑着道“你不会知道我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到底为了完成任务杀了多少人。”

    “我只知道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人民，那他一定是一个英雄。”瑞德搂住邱承柯的脖颈，额头抵住邱承柯的前额。

    “我不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是杀人犯还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我只知道，我认识的邱承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胡奇离开之前贴心的关上门又关上了灯，给两个人提供了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有在这种昏暗安静的环境，瑞德才能鼓起勇气对邱承柯这种话。

    瑞德很紧张，每次出这些话都让他觉得有些羞耻。他的手心全都是汗，他希望自己的话能让邱承柯感觉好受点。

    瑞德是个自卑的人，即使很多人都他智商超群，他也总是会低估自己的能力。

    他精通心理学，但他不知道如何讨人喜欢，他总是会在夜里，回想起自己被绑在操场上的经历，回想起周围刺耳的笑声。

    刚开始瑞德以为邱承柯就像他外表一样自信坚强，但相处之后，他发现邱承柯也是个自卑的人。

    即使他坚强隐忍，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可瑞德知道，邱承柯一直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

    他的过去成为束缚他的枷锁，无论他做了多少事情，救了多少人。他依旧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杀手，他不认为自己有成为英雄的资格。

    “你忘记你胸前戴着的是什么证件么？”瑞德挑挑眉头道。

    “我猜大概是FBI工作证？”邱承柯笑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

    邱承柯平静的道“我在那里有朋友也有家人，我只是仍然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你很喜欢你之前的地方？”瑞德若有所思的问道。

    “当然，我在那里长大，虽然有时候身不由己，对了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家叫暗香，是一个门派。”邱承柯怀念的道“大家都是做刺客的，每天都在刀头舔血，但我那个时候，再也想不到比暗香更好的地方了。”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一个FBI，是一个探员。很多人喜欢你，你在这里有一个爱人，有一群同事，有两个孩子和两条狗。”瑞德听到邱承柯的话心里有些恐慌，他用力抓住邱承柯的手腕，像是怕他消失。

    “你现在是我的爱人，我要你发誓你永远不会抛弃你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回到你曾经的地方。”瑞德压下心头的歉意，强硬的道。

    “瑞德，我没有想过要回去……”

    “我要你发誓。”

    “可你知道发誓只是一句话……”

    “我要你发誓。”

    “瑞德………”

    “发誓。”

    邱承柯愣了愣的看着瑞德，他犹豫的道“是我刚刚的话让你感觉不安了么？”

    瑞德紧抿着嘴唇没有话，

    “可我已经不想离开了，暗香弟子出师之后就可以去江湖独自闯荡。”邱承柯揉揉瑞德头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发誓，我不会再回去，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永远不会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我会像一个普通的丈夫一样，照顾我们的家，守护我们的一切。”

    瑞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他做的未来规划表。

    “再审成功的几率是89.5％，等事情结束之后，一个月左右，我们可以考虑结婚。”瑞德拿出几个文件递到邱承柯面前“你在上面签上字，我们过段时间就结婚。”

    邱承柯歪头看着瑞德，嘴角带着浅笑。

    “我已经规划好了结婚地点和蜜月应该去哪里，我连教堂都选好了。”瑞德顿了顿，红着耳朵轻声道“我想和你结婚很久了。”

    ………………………………

    再审的时候，邱承柯没有去。他像往常一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开车送两个孩子去上学，然后载着自己的未婚夫去工作。

    “今天只需要做些整理的工作。”胡奇把一摞文件放到邱承柯桌面上，严肃的道“就像我之前的那样，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需要做什么？”邱承柯翻着文件茫然的问道。

    “做出统计图，总结出近十年来不同罪犯的外貌特征。”胡奇扔下一句话，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他又去忙什么？”艾尔探着头问道。

    “我猜是他老婆给他电话了。”摩根调侃着道“我听到他手机震动的声音了。”

    没有人提再审的事情，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瑞德坐在邱承柯对面，皱着眉头做填数游戏，时不时抬头绕过一摞摞文件，看向正在揉头的邱承柯。

    就在邱承柯已经整理完91年的资料时，摩根快步走进来，对着艾尔了点什么。艾尔瞪大眼睛，她身边的加西亚捂住嘴发出一声细的尖叫声。

    胡奇走到邱承柯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声道“翻案了。”

    邱承柯一直在记录的手猛地顿住，他沉默许久，抬头对胡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胡奇再次拍拍他肩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瑞德抬头看向邱承柯，邱承柯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握着笔不停的在本子上整理数据，仿佛从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的后背坐的笔直，呼吸平稳均匀。只有坐在他对面的瑞德看到，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滴在了记满数据的纸上。

    瑞德看着纸上的痕迹，突然想起他有一次摸着邱承柯的伤疤，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邱承柯，他是从火里一点点爬出来的。

    自从蝮蛇给她撑腰之后，西尔维就开始在学校横着走。回家在邱承柯面前装乖宝宝，在学校做四年级的一姐。

    今天学校食堂的电视里一直在放新闻，西尔维吃着汉堡随便的看了眼，好像在给一个叫‘邱承柯’的男人平反。

    “上面的是谁？”西尔维咬着汉堡，对身边的艾曼纽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个很好的人？”艾曼纽仰头拿着摄像机对着电视机拍了几下，他看着上面那个陌生的男人，迟疑的道“你有没有觉得他脖子上的伤疤和爸爸的有点像，不过爸爸的更浅一点。”

    “爸爸浑身都是伤疤，到处都是，他上回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后背就没有一块好地方。”西尔维晃着腿道“那个揪…承克，承客…正科…天啊，那个外国人是死了么？”

    “好像是一个FBI，我没听明白他的职位，他被当成通缉犯，最后坠桥牺牲了。”艾曼纽认真的听着新闻，最后低下头道“我希望爸爸们永远不会遇到和邱……揪…，好吧，不会遇到和那个男人一样的困境。”

    “我也是，不过爸爸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西尔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一边吃汉堡一边玩填数游戏。

    艾曼纽回想着邱承柯身上的伤疤，脸色越来越白。他犹豫片刻，掏出手机给邱承柯发了条短信。

    邱承柯刚刚给胡奇汇报完东西，瑞德正在门外等他，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是艾曼纽的消息。

    ‘我看了新闻，一个类似于FBI的人殉职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另注：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应该收到一束花。’

    邱承柯看着他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把手机递给瑞德。

    艾尔迎面走过来道道“我们算今晚聚餐作为庆祝，定在你家怎么样？”

    “好。”邱承柯语气轻快的道。

    艾尔四处看了看，凑到邱承柯身边低声问道“你们准备好结婚了么？”

    “定在这个月末。”邱承柯道“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只差最后一步了。”

    艾尔刚准备点什么，JJ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进来道“有活干了，加州变态杀人藏尸案。

    瑞德和邱承柯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两个人快速的收拾好心情，接过JJ递过来的资料翻看起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