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中木屋(二)

A+A-

    2002年2月2日星期三雨

    我好饿,好饿,昨天到现在只吃了半个馒头,我快要饿死了。

    我缩在墙角边,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眼神呆滞,面容憔悴,瘦的皮包骨头一样,听人他们是吃了“白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糖果不是甜的吗?为什么人吃了之后会变得这么可怕呢?

    我的爸爸妈妈就是吃“白糖”死掉的,这里的人都吃“白糖”,大家都很穷,我从没看见过轿车,听大城市里有很多轿车,还有吃不完的馒头,真想去大城市啊

    我蹲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外乡的男人向我走了过来,他将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扔进我的破碗里,我高兴极了,立刻扑了上去将钱藏进胸口。

    但还是被“甲壳虫”看见了。

    “甲壳虫”朝我走了过来,他让我把钱交出来,这是他乞讨到的,那个男人本来准备给他的,因为我蹲的更近,才扔在了我的碗里。

    我很怕“甲壳虫”,他比我高,还比我胖,但我不能把钱给他,给了他我回去就没钱上交了,会被老巫婆拿棍子打,那棍子又粗又结实,打的我好痛。

    “甲壳虫”见我不给他,生气了,将我推倒在地上,从我的衣服里把钱翻了出来,我哭了,哀求他把钱还给我,他狠狠把我甩开走了,其他乞讨的伙伴都围在“甲壳虫”的身边,没人愿意帮我。

    明明院子里的伙伴都跟我一样死了爸爸妈妈,大家都很可怜,为什么他们还要欺负我呢?

    我不理解,只能将头埋进膝盖里,伤心的哭了。

    ——救赎者的日记(一)

    ————————————

    “这就是安琪吵着要来的林中木屋?看起来似乎很一般?”梁曼搓了搓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凉的胳膊到。

    望着黑暗中的木屋,梁曼心里本能伸出排斥之感,总觉的那不是木屋,而是一只巨兽,正张开大嘴等着他们。

    “你们还愣着干嘛?不是早就盼着出来玩吗?男生们帮女生把行李箱拿出来一下,快点进去了,时候不早了。”

    任向晨招呼的声音冲淡了梁曼心里的不安感,她立刻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行李箱,陆柏帮着任向晨把众人的行李从行李舱里拿出来,很快所有人都拿好了自己的东西,任向晨关上了行李舱的门。

    “走吧,这地方已经提前让人收拾过了,还送来了这段时间吃的肉和蔬菜,大家收拾好行李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任向晨率先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像是在欢迎这一批到访者。

    任向晨借着电筒的光,找到了客厅里的电灯开关,按下去之后头顶的吊灯立刻亮了起来,暖黄的光照亮客厅的所有角落,接着任向晨如法炮制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整座木屋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木屋虽然地处偏远,却埋了电线,众人不用担心用电和用水的问题,毕竟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忆苦思甜的,所以木屋里的生活设施还算完善,冰箱热水器之类都有。

    见到这一幕,梁曼心里的不安才算是彻底消失了,邓安琪甚至掏出拍了一张照,想发个朋友圈。

    “哎呀,这里也太差了,图片都发不出去。”邓安琪发现图片上传失败后立刻抱怨了一句。

    其他人掏出自己,发现信号都是空的,只有朝安的剩下一格,不过打电话出去还是断断续续的。

    “山里就是这样,信号时好时坏的,明天找个开阔的地方应该就能有信号了。”任向晨安慰了邓安琪一句,随后转向众人到“好了,按照先前分好的房间,大家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在来到木屋之前,众人已经看过木屋的平面图,并提前分好了房间,除了客厅(厨房在客厅里)和卫生间,这座木屋还剩下五个房间,任向晨、许泽、梁曼和邓安琪各自一间,朝安和陆柏一间。

    陆柏是后来加进来的,计划的时候没考虑他的房间,加上他也担心朝安的身体,干脆就和朝安挤一间了。

    “那她们怎么办?”梁曼指着一路上都很安静的母女两问到,这两人从上车后就没过话,一路上不注意还真是容易忽略她们。

    任向晨本来是打算到了之后帮她们打电话通知家人的,但现在信号不好,估计电话只能明天早上再打了,不过也没区别,她们反正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的。

    “把我的房间让给她们吧,我在客厅将就一晚。”许泽声开了口,发现众人都看向他之后,他立刻低下头,藏在碎发下的耳尖有些发红。

    朝安才发现这位沉默寡言的同事或许不是不好接近,而是太腼腆了。

    “泽你最近不是感冒了吗?还是我睡客厅吧,反正我抗冻。”任向晨笑着到。

    “可是”许泽还想再什么,却被邓安琪打断了。

    “行了行了,别让来让去了,就只允许你们当好人?我和曼曼就铁石心肠?今晚我搬去和曼曼睡,让她们住我房间吧。”邓安琪浑不在意的到,她和梁曼本就是好朋友,睡一起很正常,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听完邓安琪的话,众人都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于是各自拉着行李箱去了房间,朝安被分到的是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旁边就是卫生间。

    推开房门,朝安见到一个大概十平米大的房间,墙上挂着两副抽象画和一串象牙项链,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一米五的木床,墙边放着一个褐色木制衣柜,然后房间里还有一个单人沙发,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朝安先前只想着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但他没想到这张床这么,陆柏又长得高,他们两人睡下来估计够呛。

    陆柏看见朝安站在床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的到“没事,我打地铺。”

    “不行,山里潮湿,我可以少占点地方。”

    朝安完之后就不再纠结床的事情了,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水杯啊牙刷之类拿出来,还有他的零食和下载了电影的笔记本,然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朝安只好回头去看陆柏,发现他用沾了消毒液的帕子将床头柜、床沿和衣柜全擦了一遍,然后将床上的床单收了起来,并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套家里的床单给铺上,被套也换了。

    朝安立刻解释了一句“床单和被套都是组长找人刚换的,新的。”

    “我知道,质量太差,家里的你睡得更舒服。”

    “”

    铺好了床,陆柏往衣柜里挂了几个竹炭挂包,然后才将朝安的外套和自己的外套挂进去,其他的贴身衣物他没动,就让它们留在了行李箱里。

    除了床单被套,陆柏还带了不少急救药品和工具,他甚至把熏香和香炉以及朝安睡觉抱着的猪给带了来,朝安终于知道陆柏的行李箱为什么是别人的两倍大了。

    收拾完了床和衣柜,陆柏看时间还充裕,把地也拖了,还擦了沙发,本来挺陌生一个房间,陆柏收拾之后竟然有点家里的感觉了,朝安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熏香味,肯定了陆柏乃是居家旅行必备工具人。

    收拾完房间后,朝安来到客厅里,发现那对母女竟然已经在做饭了,母亲动作僵硬的在切西红柿,而女孩在帮着剥蒜,两人间没有丝毫的交流,但却显得很和谐。

    “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啊,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朝安笑着问道,他的笑很温暖,能让看见的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嗯,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所以想早点过来帮忙。”母亲低声到,将案板上的西红柿装进盘子里,她抬的时候,朝安发现她拇指上有一道刀拉的伤口,却没血流出来。

    “你受伤了怎么不?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母亲茫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拇指上的伤口,她似乎才发现,随后立刻丢开上的菜刀退后两步,表情很不自然。

    “我来吧。”陆柏围上围裙开始洗,洗完之后他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打散,接了做饭的工作。

    正好这时候朝安回来了,他将中的创口贴递给母亲。

    “受伤了就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母亲垂着头不话,在朝安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朝安的衣袖,抬起惨白的脸到“快走吧,不要留在这里。”

    朝安脚步一顿,转过头注视着母亲的眼睛,嗯,瞳孔发散,瞳仁发灰,他再次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到“走不了的”

    没过多久,任向晨和许泽也过来帮忙了,只有两个女生还在磨蹭,母亲抱着女孩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众人一边忙碌一边闲聊。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何晴,这是蕊蕊。”

    “怎么从来没听蕊蕊过话?”

    “她不了话的。”

    何晴刚完,就遇到梁曼和邓安琪从房间出来,邓安琪立刻一脸惊奇的问到“什么不了话?为什么不了话?”

    “她舌头没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梁曼的笑容有些僵硬。

    “舌头没了是什么意思?先天残疾还是——”

    梁曼的话还没有完,蕊蕊就对着她张开了嘴,满是鲜血的嘴巴里,舌头断了半截,剩下半截一片血肉模糊,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蠕动着。

    梁曼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停顿了大概三秒之后,她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