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梁竟扛着苏禾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不算很温柔地放到床上之后,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房间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又刚过雨季没多久,四周弥漫着一股木头发霉后的气味。
阳光透进来的瞬间,带来了陡然的温暖。
梁竟站在窗前呼吸了一下带着草汁气息的空气,活动了一下筋骨。此时的感觉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被放出来了一样,让人兴奋不已,却又能安心地享受着。
良久,床上的苏禾突然动了两下,唤回了梁竟的注意,他转身走回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苏禾皱着眉脸色通红,额头上不断地冒汗,偶尔会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这样的苏禾难得一见,梁竟轻笑了一声,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苏禾的头,然后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几个红点。
咬了这么多口,应该早就觉得不舒服了吧,忍着不,该佩服这位长官的毅力呢,还是他死脑筋死撑呢--
又笑了两声,梁竟用手指摸了摸苏禾挂着汗珠的下巴,了一句:“真可怜。”却听不出来有多少同情的意味在里面。
苏禾迷迷糊糊的,眼皮缓缓睁开了一点,视线模糊地看了梁竟一会儿,像是确定了他是谁之后,又闭上了。
这回,是真昏过去了。
确定之后,梁竟松开了手,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苏禾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下了楼,刚才组装枪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啤酒。看到梁竟下来了,放下酒瓶看着他问:“怎么样了?”
“拿两片药给我。”
男人点头,弯下腰在桌子低下翻了一通。
梁竟走到墙角的冰箱前,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没开封的水,一边开盖子一边问:“杨刀疤的钱到了么?”
“到了。”正在一堆药里挑挑捡捡的男人应了一声,“比原先的数目多了一倍。要今天就把东西送过去么?”
梁竟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水,抹了一下嘴角,“留下两箱,其他的送过去。直接告诉他这两箱我们留下了,这是给他的警告,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冲着我来。”
“知道了。啊~”男人拿着一个装着几片白色药片的塑料袋朝梁竟扬了扬,“找到了,就这个,应该没过期。”
梁竟拿着水走了过去,刚要伸手去拿,门突然开了。
“大哥你回来了!?”女人充满欣喜的叫声让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无袖T恤,下身是条迷彩裤,浑圆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身一览无遗,不算暴露,却十足的性感。青春和美貌,是女人最好的资本。
梁竟笑了一下,叫了一声:“飞雪。”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飞雪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梁竟怀里。梁竟向后倒了一下,举起拿着水的左手,还没站稳就被飞雪热情地吻住了双唇。
火辣的热吻,随着着女人柔软的嘴唇和浓艳的香水味,没有拒绝,他张开嘴化被动为主动地和飞雪亲吻着。
一吻过后,梁竟抬起头,一只手仍然扶着飞雪的腰。后者也搂着他的腰,仰起头一脸绯红地看着他。
“啊~~~~~~~~~~!”男人的尖叫响起,“飞雪你他妈的把鸡蛋都碎了!”
“元末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闭你妈啊!鸡蛋碎了我们吃什么啊!”比起美女来对鸡蛋更感兴趣的元末蹲在地上看着口袋里碎成一片的鸡蛋悲痛万分。
“吃你的蛋去吧!”飞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梁竟笑了两声,对还懒在他身上的飞雪:“看够了没有?够了就去把你扔掉的东西捡回来。”他语气不重,比起命令更像是诱哄,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感觉。
飞雪不情愿地嘟了嘟嘴,不舍地放开了梁竟。
“怎么就你一个人?行奕呢?”
“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办,我就先回来了。”飞雪回答。
梁竟眨了眨眼,没什么。转身拿起了元末放在桌上的药,然后对两人:“你们先做饭,好了不用上来叫我,到时候我自己会下来。如果行奕回来了让他上来找我。”
等梁竟上了楼,飞雪转过身问还在蹲在地上挑鸡蛋黄的元末,“大哥拿那个药干什么?”
“屁话!”元末头也不抬地白了一眼,“有人被虫子咬了呗!”
“谁?”
元末抬起头看着飞雪,嘿嘿笑了两声,“一个警察。”
回到二楼的房间,梁竟拿着药和水走到床边。床上,苏禾仍然闭着眼,眼角沾着泪水,脸比刚才红得更厉害了。
这里的蚊虫很凶猛,有些甚至会传染疾病,村里的居民除了过疫苗之外,进树林的话也会涂上专用防虫咬的药膏。像苏禾这样从来没有在这里呆过,又没过疫苗涂药膏的人来,是虫子最好的新鲜食物。
梁竟知道他是罪魁祸首,却没有半点自责。适者生存,没有理由去责怪任何人。不过,看着苏禾一脸难受和“眼泪汪汪”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还是有点心疼的。”
苏禾皱了皱眉,但并不是因为他的话,只是单纯的难受而已。
梁竟倒了两片药在手心上,坐到床边把药塞进了苏禾嘴里,自己喝了口水,然后低头把水哺到了苏禾口中。这是个最有效的喂药方法,也是最香艳的。
苏禾呜咽了一声,水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了下来,但最后他还是把药吃下去了。
确定药已经不在他嘴里之后,梁竟松开了苏禾,看着后者泛着水色的嘴唇,舔了舔自己的。
这时苏禾突然又抖了一下,应该是冷了。现在的天气温度并不低,但是对发烧的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梁竟叹了口气,脱了鞋子也上了床。不算大的床上两个男人同时躺在上面,瞬间拥挤起来。苏禾有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想翻身却被梁竟挡住了。
“病了,连睡相也差了。”梁竟无奈一笑,把苏禾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乱动。
片刻之后,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呼吸也一点点平缓起来。梁竟摸了摸苏禾没有女人柔软的身体,笑了几声,在他耳边声:“身上热乎乎的,抱着倒也挺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在什么,原本闭着眼的苏禾眼皮突然动了动,然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两人四目相对,梁竟目光一片坦然。
“还难受么?”他问。
苏禾轻喘了两下,觉得耳边嗡嗡直响,他讨厌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虽然生病不是他能控制的。
没得到回答,梁竟也不在意,上身靠在床头,让苏禾趴在自己胸口,然后自己也闭上眼,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两人在岛上的时候,稀里糊涂,歇斯底里的,却又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竟突然了一句:“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么?”
好半天才得到苏禾像是东拼西凑一样了一句:“你--又不喜欢--咳!”话还没完就被咳嗽声断了。
梁竟微微挑了一下眉,像是很奇怪他竟然能出这样的话。
半晌之后,他低头看着早就已经昏睡过去、烧得满脸绯红的人,笑了两声。伸出手缓缓摩挲着苏禾脖子上软嫩的皮肤。
“长官,我一直以为你没这么天真的。”
天色渐暗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大哥?”两声敲门声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吧。”睁开眼,梁竟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身边的苏禾。
苏禾侧着身面背对着门口,进来的人是看不到他的。
门开之后,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五官端正,清秀中又透着一丝阳刚,像是那种穿上西装能在办公楼里当精英,脱下西装拿起刀就能砍人的那种。能文能武,却不显突兀。 “你回来了?”梁竟从床上坐起来,不过并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赵行奕点点头,“你那边还好吧?”
梁竟点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过来坐。”
赵行奕看了一眼躺在他旁边的人,问:“他是--”
“先过来坐吧。”梁竟,“他发烧了,暂时不会醒。”
男人点点头,上前两步拉过椅子坐到了梁竟对面。
苏禾的确是没醒,但是也并没有完全睡过去,准确的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凭着自己的毅力,他一直坚持着最后一点意识,也许撑不了很久,但是能多撑一会儿就多撑一会儿。他能感觉到梁竟还在他旁边,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但是他们在什么,他是真的听不清楚了。
困意越来越重,他已经睁不开眼了,耳边依稀能听到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声音却越来越、越来越模糊--
只是睡去前的最后一刻,苏禾觉得除了梁竟之外,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有一丝微妙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