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幕后之人
“你怎么过来的?”
君晚白若无其事地站起身, 向门口走去, 她有意无意地引开厉歆的注意,不让他去关注地上的青铜像。
原来厉歆也被传送到了这一层, 但是距离君晚白所在的塔室位置较远, 他获得传承出来之后, 也和君晚白一样沿着环形回廊, 准备一间一间地寻找九玄门弟子。结果看到那几只飞进他中央的乌鸦,从乌鸦飞的方向, 厉歆判断出它们大概是从哪里出来的,因此一路摸索了过来。
一路过来,只看到了这间塔室的门是开着的, 因此便找了过来,刚踏进门就听到了君晚白的声音。
“你没遇上御兽宗?”
君晚白下意识地问。
厉歆摇了摇头。
君晚白到这时隐约察觉了厉歆叙述中的不对劲——她刚刚斩杀的御兽宗弟子召唤出的群蛇和群鸦的尸体可全在地面上,可是厉歆却完全没有提到。
她和厉歆了那么久,知道厉半疯这个半疯子绝对不是什么粗心大意的人,绝对不会将那些蛇鸟的尸体视而不见。
“有古怪!”
君晚白猛地站起来,一边让厉歆和她一起朝刚刚遇到偷袭者的地方赶去,一边急速简洁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雾鸷雕像摆放的塔室离君晚白遇到偷袭地方不算太远,两个人很快就赶到了, 看到地面, 君晚白猛地停住了脚步, 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地上空空如也。
没有怪蛇的尸体,没有乌鸦的尸体,更没有一丝血迹。
深黑色的石廊地面光滑干净。
君晚白沉下脸, 她大踏步地走过去,寻找自己刚刚出剑时留下的痕迹。仍然没有,这里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战斗一样。
“古怪的地方……”君晚白冷静地环顾四周,目光带上了一丝丝锋锐,“厉半疯,我们立刻去找其他人,这里……有其他东西。”
厉歆举着火把跟上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光滑的石面。君晚白走了几步了,他仍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君晚白诧异地回头看他,只见厉歆蹲下身,将火把贴进地面,正在仔细查看什么。
“姓君的,你的眼力越来越差了。”
没有等君晚白催促,厉歆便抢先嘲讽道,他伸出手缓缓地抚摸地面,仿佛在寻找什么。
“这么大个阵法都没看到,就算七老八十的普通人都比你有眼力。”
阵法?
君晚白微微一愣,居然有一天这两个字会从厉半疯这家伙口中出来,简直好比太阳忽然西边出来了。
厉歆眼都不抬就知道君晚白在想什么,他让君晚白过来看地上那些不起眼的石纹,“在万仙纪元的时候,万阵宗的源头——阵宗还没灭的时候,曾经发明过一种结合地形地势而不知的隐阵,隐阵只是一种统称,阵纹会用巧妙的手法与环境融合一体……你发什么疯?!”
“你不是厉半疯,你是谁?”
君晚白的双剑架在了厉歆的脖子上,眼带煞气。
厉歆:“……姓君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把雷霆青龙阵搞出那种动静之后还不思上进?从灵星祠回来后,我就研究了一下阵法。”
君晚白双剑收了一把,还有一把仍然架在厉歆脖子上。
“因为时间太紧,所以就挑重点看了一下,直接去看了杂记篇。”厉歆有几分不甘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君晚白恍然大悟。
——九玄门发的阵道基础巨多巨长一堆,催眠效果极好,曾经君晚白强撑着看过一遍,中途没耐心直接跳去看了勉强算得上是用人话写的杂记部分,这一部分都是些奇闻怪谈。向来厉半疯这个家伙从雁门地底回去后,试图努力拯救一下自己的阵道,结果看了一些,忍不住也和她一样,跳去看杂记。
然后恰巧看到了这部分的记载,这才认出了地上的阵纹。
君晚白收回长剑,伸手在地上一摸,发现在那些石纹中果然隐藏着一些细细的纹路,痕迹很浅,极难被发现:“这是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厉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对挑重点看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
——言外之意,能认出来已经是撞大运了,还指望他知道更多?
君晚白嗤笑一声,算是彻底放下心,的确是厉半疯没错。
“厚土之相,这是地相。”
忽然地,离两人最近的那边塔室的石门开了,一个人提着刀,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表情,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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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铭于上,地相刻于下。”
叶秋生念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注视着石阶两旁,塔壁的变化。
他踩着石阶上那些散落的金乌火焰一层一层地向下走,埋在地下的这座塔比并州的青冥塔更加雄伟,这么一层一层地走下来,给人一种正在逐渐深入黑暗,一直走到地狱深处的压抑感觉。
叶秋生手中的火把照在漆黑的塔壁上,随着他不断地向下走,塔壁的颜色逐渐对有了变化,隐隐约约地蒙上了一层暗红色。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黑色的石头上,许多细的石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色。
随着石阶的盘旋而下,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粘稠的暗红色与黑色混杂在一起,越发森冷诡异有若幽冥之塔。
这种感觉就像整座塔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塔内不知哪里来的血腥沿着阵纹向下汇聚,就跟水沿着漏斗壁聚集一样。
叶秋生觉得那些血是种祭礼。
对塔本身的祭礼。
当他站到最底层的时候,四周已经彻底变成了和外面那轮死日一样的暗淡血红色。
“真是难以想象。”叶秋生轻声道,“原来像天外仙也会出现在这种简直就是阎罗地府一类的地方?”
“太上宗的眼出没在十二王朝大地上,这种地方应该没有少去,九玄门也不例外。”
等候已久的青年站在这黑塔最底层。
可和叶秋生的一样,这名青年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奇怪,他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提着金乌长弓,白色的长袍不沾半点尘埃,身上的气息就跟高原上的雪峰一样,冷且遥远。
他微微垂着眼,注视着锁住最底层囚房的门。
那是一扇玄铁门,上面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