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六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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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劲找遍附近的神建林都没办法找到一点纯的硝酸钾。

    不过,他闻的出来,那寨子外围起到防护作用的黄土中含有一股硝石味。

    因此,他装了几罐子黄土,心的从中分离出了一些硝石,权作硝酸钾使用。

    在建木林中,家家烧炭火,因此木炭粉末获取倒是容易。

    在制造火药的材料中,最为关键的硫磺,却迟迟无法获得。

    最后,石劲还是在白的帮助下,找到林中的几处温泉,从温泉源头的土壤之中扒拉出了几块硫磺。

    材料既然齐备,石劲便开始着制作火药。

    他将硝石、硫磺、木炭粉末按照三比二比四的的配比混合好。

    为了增加威力,他又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尖利的碎石和砸碎的铁器碎片,然后将这些混合物心翼翼的装入陶罐中,用胶泥密封,又做了一根引线露在外面。

    可惜,所有的材料,只够填满四个陶罐。而且,为了测试这东西的威力,好做到心中有数,他咬咬牙还引爆了其中一个陶罐。

    那爆炸的陶罐将地下炸出一个尺许深的坑,周围一丈方圆的土地被完全掀翻。

    这威力与石劲心中预期相差不大,只能是差强人意,远距离杀伤力有限,但如果对方毫无防范,在其近距离爆炸的话,应该有相当不错的威力。

    五天的时间到就到,转眼已是六月十五日。

    六月十五日清晨。

    天还将亮未亮,石劲便从榻上翻身而起。今日虽是搏命之举,但他却绝愿不鲁莽行事。

    起床后,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在心中将所有的谋划又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并将每个环节可能出现的意外都事先做了预案,这才开始收拾行囊。

    最为重要的当然是那三个装有火药的陶罐。

    石劲心翼翼的将三个陶罐分开挂在腰间,用试了试,将其调整到最趁的位置。

    并且,为了点火方便,又不影响右的全力一击,他将火种笼在左袖中。

    然后,他用棘草汁均匀涂抹在衣服上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并将那把用建木藤缠裹的红色长剑负在背上,最后将那张用棘草织而成的伪装披在身上。

    白是他的生死搭档,当然也承担着诛“山神”,救黎霜整个计划中的重要任务。

    石劲给白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穿上,将备用的火种放在它的口袋中,也用棘草汁给它均匀涂抹了身子后,并将另一件用棘草织成的伪装披在它的身上。

    石劲仔细检视了自己和白的身上,发现再无破绽后,便带着白趁着清晨的微光,一路潜行,埋伏在了事先规划好的预定地点。

    卯时三刻,随着几声钹响,寨门大开,一辆花车“辚辚”地驶出寨子。是花车,其实极其简陋,不过是两个轮子上面架了一个画有简单花纹的木质长条形平板。那平板前面较长,且伸出两根长木棍,可作为扶,后面较短,有条横杠作为遮拦。

    而花车上,黎霜和另一名男童此刻正双背缚着被捆在一起,丝毫不得动弹。

    花车前面有一人在拉,后面有一人在推。两人推坡过坎,走得倒也并不慢。饶是如此,也行了约有两个时辰才走到路的尽头。

    这路的尽头是一个三尺高的土台,也被族人称为祭台,这十年来伴兽族侍奉山神之地便在此处。祭台周围的地上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两尺多高的棘草,旁边都是数十丈高的椋木。那两人将花车推到土台上之后,便匆忙离去。

    石劲此刻就埋伏在距离祭台约有两丈距离的棘草丛中,而白则以相同的距离埋伏在他的对面。两丈是他一跃之间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过近,怕被那“山神”察觉,过远,又怕对霜儿救援不及。

    这所有的一切看似不经意,他却早都已经过精心计算。

    这处祭台,他早在前几日便仔细勘察过,除了台子上那些早就变黑变硬的斑斑血迹,周围一草一木再也没有任何异常。如今,他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等待那“山神”的到来。

    石劲顾不得扎刺,将身子完全埋在棘草丛中,透过棘草的缝隙,他能清楚的看到花车上的霜儿。

    短短几日不见,霜儿身上的气质似乎变了许多,和她一起绑缚的男童早已已吓的惊慌失措,涕泪横流,而霜儿却闭着眼睛,面沉似水,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慌之色。霜儿的双臂在有规律的一颤一颤,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他也是看了良久,才发现在霜儿被缚在后的袖口中,银鼠正配合着霜儿的动作悄悄用牙齿咬那绳索,不知道霜儿已经这样运作了多久,那绳索眼看就快要断了。

    石劲心中不由得惶急起来。霜儿的警聪颖超乎了他的想象。

    此时,他出声制止霜儿不是,因为那将会暴露自己的埋伏,使得所有的准备前功尽弃。但不制止也不是,若霜儿挣脱绳索往回跑去,脱离了他埋伏之地两丈的安全距离,他无法保证可以及时挡住那“山神”的攻击。

    正左右为难之间,那绳索已然被银鼠咬断了。

    不过,令石劲欣慰的是,霜儿虽然挣断绳索,但并未起身,而是从怀中捏出一把匕首,悄悄藏在袖子里,之后,又将慢慢背在身后。

    霜儿没想逃,而是想拼死一搏。

    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霜儿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前世正是被父母亲人百般呵护的对象,可现在却要以一己之力去硬抗那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

    霜儿背后的男童,在不断抽动的哭泣中,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双竟然能动了。

    他欣喜若狂,奋力挣脱了上残留的绳子,又三下五除二将脚上的绳子解开,大声嘶喊着,发足狂奔,向来路逃去。

    浓密的神建林在六月很少有风能吹得进来,可是在祭台周围却忽然起风了。

    随着风起,一条淡若轻烟的影子飘然而过,挡在那男童身前。

    那男童来不及收脚,一头撞在那东西上,发出有如敲鼓般“咚”的一声轻响。

    男童爬起身,想要看看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待到看清时,他立时便吓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