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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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黑色房车稳稳地停下,佛恩赶紧走下台阶,撑开一柄黑伞,稳稳地挡在贵宾的头上。

    陈琛钻出车,站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气,身上的白色衬衫因为沾了湿气,微微地贴在身上——泰国此刻正值雨季,清迈虽然湿湿冷冷的,倒比其他地方的酷热来的好。

    佛恩颇为迷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契爷这个男人是鸿运八十一个堂口的龙头大佬,执全港黑道之牛耳,但是单看这个长相,斯文俊秀,毫不凌厉,倒像个十足的公子哥儿。

    颂猜也迎下来,双手合十,问了声好,而后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用泰文道:“贤侄总算来了!我这老骨头在雨里站了不久就腰酸腿痛的,不中用了!”

    陈琛回了礼,用熟练的泰语道:“叔叔和我家老爷子上过契的,早该到泰国来拜会叔叔,怎么敢劳叔叔的驾!”颂猜呵呵一笑:“贤侄既然对我这个老头子还有几分尊敬,那有些事就好相谈了——”陈琛不置可否地一笑,率先走进酒店。

    这不是陈琛第一次来清迈,却是第一次选择远离市区的四季酒店,整个酒店由一栋栋独立别墅组成,如珍珠般散落在山野田园之中,随处可见奇花异草,成群牛羊,风格陈设与其他的五星级酒店大相径庭。

    陈琛刚在沙发上坐下,酒店经理就奉上一杯泰国黑茶,陈琛皱了皱眉,问道:“有中国茶么?”颂猜一偏头,找有人将个锦盒送到陈琛面前,开一看,货真价实的白毫银针。佛恩接过盒子冲经理耳语数句,那经理诚惶诚恐地下去了。

    “这地方还合意么?”颂猜笑道,“贤侄既然到了这,不妨好好放松几天,我给你找了个导游——我的干儿子,佛恩——他祖上也是华人,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会中国话的。”佛恩赶紧上前对陈琛鞠了一躬,用略显生硬的中文道:“陈大哥好!”

    “贴身导游?”陈琛玩味地看了颂猜一眼,转过眼波,量着眼前这个伙子,像泰国常见的年轻人一样,肤色如蜜,浓眉大眼,脸颊上有零星一点的暑热而发的痘子——却反常地有一副秀气巧的口鼻,他的目光停留在佛恩挺翘的臀部上,一笑,“那就多谢叔叔了。”

    陈琛趴在床上,点点熏香一丝丝地浸染他的思维,在身上游弋的手,力道技巧都恰到好处,他舒服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传闻中NO1的泰式按摩果然名不虚传。昏暗中他随即感到那手劲儿似乎突然加强了点,身后的人压低身子,一道道热气羽毛似地拂过他的脖颈,那双过分灵活的手顺着脊柱轻揉慢捏一路下滑,在尾椎处流连不去,按摩油的芬芳更显馥郁,带着点催情的意味。陈琛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也不睁:“你干爹有让你来这么伺候我?”

    佛恩抿嘴一笑,扬手命那个按摩师出去,才俯在他背上,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舔着他的耳垂,“契爷让我好好伺候你~佛恩当然是都听陈大哥的。”陈琛翻身而起,佛恩被掀下来,落进他的怀中,二人四目相对,陈琛倒是先征了一下,佛恩的双眼与白天看到的不同,充满了一种流光溢彩的妖异野性。因为按摩推油,陈琛全身近乎□,骨肉匀停,韧性的肌肉上因为过了油,如同附着一层蜜色的柔光。佛恩挑唇一笑,慢慢地伏□去,竟是隔着内裤挑逗起来,他呵着气,一点点的濡出水痕,再缓缓地含住顶端——

    陈琛闭上眼。。。颂猜这老头子倒是会享受,这孩子当真是个尤物,只可惜,非他所好。佛恩对于手中还是萎靡不振的器官有点诧异,陈琛按住他的头,哑着声道:“行了。”佛恩不及抬头便被陈琛压在身下,只觉得眼前一黑,陈琛已经一把抱着他滚到床下,随即一连串枪声密集响起,方才他们躺着的床瞬间击穿了七八个弹孔!

    陈琛一把扯过丢在地上的薄毯,甩手缠上自己的腰,右脚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挑起,反手一抬探,极地银狐已在手中,电光火石间已是飞出一梭子弹,随即是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枪声稀疏下来,陈琛左手一拍飞快地换匣上膛,跃出掩体,对着露台外的影影绰绰又是三枪,但是四季酒店的公寓都是各个独立成栋,四面花树婆娑,陈琛飞身躲避从旁窗射进来的子弹,转手又是两枪,他背靠墙壁,眼见一室狼藉中佛恩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皱眉,低声喝道:“躲回去!”但是已经迟了,陈琛耳尖一动,就听见背后已经有杀手跳进露台,直朝他扑来,陈琛听声辨位一枪扫向杀手的大腿,那杀手不等他补枪就势滚到一旁,正在佛恩脚下!但陈琛无暇去救,因为窗台上又跃进一人——极地银狐枪膛之中,却仅剩一发子弹!

    救人?自救?陈琛毫不犹豫地放弃佛恩,抬手就射,一枪爆头,随即身后也是“扑”的一声,沉重的肉体落地,陈琛回头,佛恩堪堪将手从地上那人的脖子上移开,尸体的脖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歪折扭曲,双眼暴突,竟是生生被折断了颈骨。佛恩极其利落地弯腰从尸体手中抽出那把威仕逊N10左轮,熟练地装匣上膛,笑嘻嘻地操着怪腔怪调的国语道:“陈大哥,我是你的贴身导游——加保镖嘛~”

    颂猜闻讯赶来“慰问”的时候,陈琛已经换了另一套Vil,此刻穿着身藏青色的唐装,正坐在露天阳台上看书,佛恩倒是乖巧,托腮看着不远处稻田里甩尾的水牛,瞥见颂猜进来了,像个大男孩一样跳了起来,叫道:“契爷!”

    “我听昨天的事了,佛爷保佑,幸好你们没事!”颂猜双手合十,举到眉心,“让贤侄受这样的委屈,我心里很不安,不如搬到我那去住,安全的多!”

    陈琛合上书,似笑非笑地看着颂猜:“叔叔觉得,昨晚是谁下的手?”

    颂猜痛心疾首地一皱眉:“还不是我那个反骨的儿子!他嫌弃我这老头子碍事,要争泰北的主事权了!他一直很不满我和你合作,把生意重新洗牌,觉得你断他财路,平常与我吵架不得止,还要对你痛下杀手!”颂猜年轻时是横行金三角的军头,二三十年来一直与鸿运做些黑市买卖,只是后来情势变化,他得罪了缅政府,只能逃到泰北,受了招安,已是有些落地凤凰的意思,如今又苦于自己的大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正是闹家务闹地厉害——陈琛继任之后他以整幅身家做担保,想请陈琛出面摆平他的大公子——鸿运当年就靠着他手中的货、路起的家,陈琛不心动不垂涎那是假的,但表面架子还是端着,做出副讳莫如深不置可否的样子来。

    颂猜如今还有当年翻山越岭时候的食量却没有了翻山越岭的运动量,胖地越发如个大白馒头,此刻义愤填膺起来,周身上下的腩肉都要抖上三抖,尤在让陈琛“千万要搬到他那住”。

    陈琛知他要抓筹码,自然不肯应承,只道:“叔叔如何得知是他下手?”

    馒头呼哧喷出好大一口气:“在泰北,除了那个臭子,还有谁敢动你!”

    应该,除了你们父子,谁敢?

    陈琛将手放在佛恩的腰肢上,游移不定:“我也听你‘泰兴’闹家务,局势未明朗还是不要激化矛盾的好——何况叔叔给我找了这么个得力的导游,我想,安全上是大致无虞的。”颂猜看了二人情状,很是慈祥地道:“那也成,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贤侄上哪儿,都务必带上佛恩——这子,是个‘地头蛇’!”罢自己一笑,像很是为自己地道的中国话自得。

    佛恩恭恭敬敬地送颂猜出去,清迈又飘起了牛毛细雨,左右忙撑起了伞,颂猜接过手杖,慢慢踱下阶梯,佛恩弯腰搭住了他的胳膊,颂猜看着远方,呢喃似地:“好好看着陈琛。”

    “是。”

    “不会。。。看上他吧?”

    “契爷。”佛恩笑了,“我这辈子都是您的人。”

    颂猜眼中似乎有一抹流光划过,很快又浑浊下去,咳嗽了一声:“乖,别对那只狐狸动感情。”

    “陈大哥,你看台上那个大个子,闪地再快些就不会被扫到了!”佛恩叽叽喳喳地拉着陈琛,陈琛很无奈看着他,佛恩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个孩子,这两天他要当好“导游”就真地带着陈琛玩遍了清迈,陈琛有时候都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心狠手辣的佛恩不过是自己臆想。他对泰拳兴趣不大,但不得不承认这场黑拳比外面的精彩,一个重量级的西方拳手,愣是被个精瘦的泰国黑子揍地左支右绌连连退避,一身纠结的腱子肉已经挂彩不少,黑子猛地挥过一拳,避开正面的硬拳,从左下方直击而上,正中对方眼眶!鲜血喷涌出来,大个子惨叫着捂着眼睛向后踉跄,像是被一拳震碎了眼球。

    “好!”佛恩跳起来,和周围的人一样起哄叫好,“赢定了!”

    一场力量和技巧的对抗——黑子一拳能有两百斤的重量击碎洋人的眼睛?赢了?未必。陈琛一摇头,轻声道:“不。”

    一片欢呼声中那个西方人在即将摔下台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身跳起,带着满脸的鲜血虎吼着连连砸向已经松懈下来的黑子,所有人都惊呆了,鸦雀无声中只听见拳肉拍击的沉重声音——黑子在躲过了开头的三拳之后,轰然跪地,硬生生地承受一记又一记的重拳!直到裁判最终吹哨,那个洋人才停手,摇摇晃晃地举起手来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几个人上来,把瘫在台上的黑子扛了下去,从他□的胸膛上已经看不见呼吸的起伏。

    这大个子拳真重,这么一来,只要在赢一场,他的奖金会是个天价——陈琛挥挥手,属下弯下腰来:“琛哥。”他刚耳语了几句,就听一旁的佛恩兴奋地挑起来:“琛哥,我要上去拳,一场,就一场!”陈琛还来不及表态,佛恩就像猴子似地跳上去了。

    那个洋人还被人簇拥着包扎眼睛上的伤口,司仪就开始鼓噪大家下注,赔率已经上到了一赔十,陈琛看着台上跃跃欲试的佛恩,身边的空位忽然有人坐下:“陈生,幸会。”

    陈琛左右看看,带进场子里的两个保镖都已经暗中被人制住,看来是尾随已久。

    台上铃地一响,拳赛开始。陈琛偏过头,一笑:“宋哈先生是要劫持我么?”

    宋哈是一个高大黝黑的本地男子,穿着地摊上随处可见的花衬衫沙滩裤,脚上趿拉着一双半新不旧的人字拖,他吸了一口手里的芒果汁,搓搓自己的鼻子:“陈生你站在我父亲那边与我为敌,我很伤心。为了能和你一诉衷肠我只能出此下策啦~”父子俩的中文都叫人不敢恭维。陈琛冷淡地道:“宋哈先生‘诉衷肠’的方式是拿刀架在人脖子上?”

    “刀?WHERE?”宋哈夸张地耸耸肩膀,“现在不兴杀杀啦拿刀做什么?我是怕父亲的人碍事~”

    “那你要和我什么?”

    “陈生不就是想在泰国找个拍档大家做生意么?父亲有钱,我有人嘛——你和我合作,等这儿是我一个人的了,父亲让你几分利,我翻倍给你!”

    陈琛眯起眼,言简意赅:“不。”

    宋哈怔了一下,周围的属下已经愤怒地围了上来。

    台上拳脚生风,台下剑拔弩张

    宋哈一扬手,压下了声浪,很诚恳地:“陈生还在记恨四季酒店的事——我向佛爷发誓,真的不是我下的手!”

    “是么?”陈琛凑了过去,宋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他照面,有些诧异于他全然不似黑道大佬的长相,但下一瞬间就不出话了。陈琛靠他极近,俩人的大腿几乎是叠在一处,不同的是陈琛的右手插在自己裤袋里,握着他的极地银狐。

    “起来。”陈琛道,“麻烦宋哈少爷护送我出去。”冷冷地环视全场::“都让开!”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陈琛裤袋里抵着他的腰的枪口所散发出的寒意,宋哈只好站起来:“我既然敢到这堵人,外面肯定早布置了人手团团围住——你觉得你逃的出去?”

    陈琛轻轻伸手揽过宋哈,陡然用力,掐住宋哈的脖子,看着他脸红脖子粗地喘气挣扎,迷人地一笑:“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我逃不出去也一定得拉你垫背——宋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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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