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幢破旧的政府办公楼里,此时灯火通明。
一个泰国警察推门进来,朝自己的上司啪地敬了个礼,无奈地道:“里面那个人已经抢救过来了。可是怎么问他,他都不知道!”
警官一锤桌子:“我们好不容易才部署这次行动,本来想来个人赃俱获的!全给砸了!现在有了个证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招出幕后主使!”
警察苦着脸:“人还在危险期,也不能恐吓动手啊!”
警官正准备大肆骂人,忽而想起自己顶头上司介绍过来的“客人”此刻就在身边,着实不好再大发雷霆,只得生生地折了语气,转头道:“裴生,你有什么办法?”
裴峻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只能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行询问,不能硬来,得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这条线索要是断了去哪里再找个污点证人?”走过来一拍警官的肩膀:“将军与我过阁下,知道您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人物——不过有些事还是慢慢来,别草惊蛇的好。”
凌时分,今天枪伤抢救回来的泰国人蜷在简易病床上,因着麻醉效过伤口疼地厉害,昏昏沉沉地睡不踏实,加之心里又惧又怕,忍不住张了眼,却被床前无声矗立的黑影吓了一跳,直觉就要大叫,却猛地被那道黑影捂住嘴巴,另一手中夹着一只透明的的针管,寻到手腕静脉,迅速地扎下推进——那泰国人在剧烈地抖了一抖之后,瘫在病床上,再也没动一下。
黑影站起身来,将床旁挂着的点滴瓶里的液体全给倒了,拿着空点滴的挂针顺着方才的针眼重新扎了进去,末了伸手一拉覆上被子,无声无息地潜了出去。
佛恩放下电话,转身爬回床上,对陈琛道:“契爷送过来的消息。是那个被抓住的已经死了,让你放心。”
陈琛亦裸着上身,仅在腰间搭着条薄毯子,闻言微微一诧:“怎么死的?”佛恩乖巧地趴到他的肩上:“据是因为护理不当,大半夜点滴瓶空了没人换,静脉注射空气过多致死——因为这个失误,警局上下都被勒令封口了——估计没多久就要从清盛撤调回去。”
陈琛双眸一暗——这未免也太巧了点罢。佛恩搂住他的脖子:“死了就好,免得担心他嘴不严实,我正想办法下手呢。”
陈琛一笑,捏住他脖子逗猫似地轻轻揉:“这一看就知道有人暗中下了手,还等你呢。”
佛恩这人虽也身手不凡,狠心能干,但因着心里对陈琛存着好感,便喜欢现出几分天真撒娇的癖性来,此刻埋在陈琛怀里亦作出猫般乖觉娇懒的模样,伸舌去舔陈琛的喉结,声地道:“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真的?”陈琛笑着在他耳边悄声了句什么,佛恩红着脸轻轻饶了他一下,却又扭股糖似地滚进他怀里,陈琛被他搓揉地亦有些起性,想着自己的兄弟今天可千万再争气一回,一鼓作气就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刚刚亲了一下,便听见门外震天响的拍门声,察沙平板的,不甚流利的泰语响起来:“琛哥,有人找您。”
陈琛刚要起身,却被佛恩拉住手臂又往下拽:“不要管他~”
陈琛一想也是,这些日子他都躲在别墅里避风头,谁会找上门,还是自己的“病”要紧,默默地蓄积了一番,又再次俯□去——拍门声却越发响了,隐隐还像是跟着鼓点的。陈琛那兄弟,无事还未必肯出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吵,一下子又软了下去,陈琛赶紧跳下床,掩饰地道:“我出去看看。”黑着脸开门,察沙木着张脸,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琛哥,有人找您,帕卡已经请他在楼下客厅里坐着了。”陈琛有火发不出,只得悻悻然套了件衣服,晃晃荡荡地走下楼。
客厅里的人背对着他坐着,预先感知似地恰在此时回头,与陈琛四目相接。
因为在心里已有了些许预感,因而再见到裴峻,陈琛并不是很诧异,只冷笑道:“又见面了。”
裴峻耸肩:“是啊真巧,刚好我也来清盛——”
“旅游?观光?”陈琛断他的话,向他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你来做什么?”裴峻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咖啡。
“。。。度假!”
“那我又怎么不能来旅游观光了。”见陈琛脸又黑了,裴峻一挑唇,改口道,“句实话吧,其实是操你操出真感情了,不来做什么,就想看看你。”
“。。。”陈琛抓狂了,直觉就要摸枪,裴峻忙按住他的手,“琛哥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吧!我好心来拜会,可不想在你家上演喋血大片。”
“裴峻,无利不起早,你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有目的,泄密给我是多大的责任,你到底要做什么!?”陈琛懒得再和他瞎扯,咬牙切齿地低声喝问。
裴峻低头饮了半口,才漠然道:“。。。琛哥慎言啊。没证据的话别乱,再我现在放大假没有公职在身,也从不隶属于泰国皇家警察,我泄谁的密去?”
陈琛深吸口气,他现在还真有些后悔前几次和裴峻搅和在一起了。谁都能沾,可这么个人精能沾么!他点头道:“好,那算是我白承你的情,就不还了——请——以后各走各路罢。”完起身,示意送客,跟下来的佛恩立即上前,还不忘低头狠狠地瞪了裴峻一眼。
裴峻将凉了发苦的咖啡一饮而尽才从善如流地起身,跟着佛恩走出别墅。
佛恩身型不高,比陈琛矮个十公分,站在裴峻身边就更显较,他开了门挑着眼,用蹩脚的中文道:“好走,不送。”
裴峻居高临下看下去,便见他蜜色的竞颈项上散着几朵刻意的瘀痕。他一挑眉,却也没什么,抬脚出门,身后的铁门几乎在瞬间关上。裴峻此刻倒觉得有些可笑了,自己施施然向前走去——
为什么帮你?呵。。。
这次的事你根本没有亲临现场——
不过是捕风捉影,能耐你何?
那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陈琛在别墅里躲了数日,估摸着专案组应该已经撤出清盛了,才出来走动,奈何清盛地僻人穷,着实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今天兴致来了,便让佛恩带着去大象训练营骑了大半天的大象,被晒地精疲力竭一身尘土才坐车回来。
不料未到别墅,就见帕卡早等在门外,见二人回来忙迎上去道:“陈生,家里来人了,从仰光来的——”陈琛明白了,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来的三五个人一看就知道乃是佣兵出身,一股子悍气,为首的看长相估摸是个惮族人,黝黑精瘦,偏自称姓段,祖籍云南。他抬头见了这二人,也是一惊,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观光客委实与他印象中那个野心勃勃的枭雄大不一致。陈琛接过手巾擦了把汗,才双手合十与他见礼,段雄却不回礼,而是直截了当地用泰语道:“我们将军对这次的事非常之不满意,钱你们收了一半,货没送去不,还徒惹当局注意,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陈琛一扬手,笑道:“我已经在电话里向将军解释过了,进账的美金将会退回,这个损失,我背。”
“不,陈先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止是钱的问题,没有这批货我没法向将军交代。”
陈琛微微皱眉,怎么着,还逼他现在给货不成?莫那么大的量不可能立即生产,即便是有这个货,这个当口,谁敢运出泰国?“这次的事很遗憾,谁也没想到会走漏了风声——”
段雄断他的话:“那是你们的问题——我们不能有损失!”
陈琛这辈子讲话还没被人这样断过,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沉吟道:“那么依贵将军的意思是——”
“要嘛给货,要嘛赔钱!”
陈琛算回过味来了,听这位占山为王的“将军”近来和缅甸政府谈判失败,准备招兵买马做个乱世诸侯,这下是准备到他这儿秋风来了。
“货,可以给,下个月。”陈琛平静地看着他,“钱,对不起,不该赔。”
“陈琛!你知道你这话的后果!”段雄腾地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陈琛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缓缓起身,与他对视了一会,忽然手下用力,使了个巧劲,折着他的肘关节将他过肩一摔,屈腿卡住他的脖子,下一瞬间,“极地银狐”已在手中,紧紧地抵在他的下颚。
“干什么!”缅甸人中一阵骚乱,所有人全都拔出枪来,指向陈琛。
佛恩和察沙亦同时在外圈拔出枪来,情势一触即发。
“我这人脾气坏,心眼,生平最不喜欢人威胁。”陈琛眯着眼道,“一被威胁,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段雄向上瞪他:“你敢开枪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陈琛慢悠悠地开了保险栓,居高临下地问道:“行啊,我一枪毙了你,和你这班手下拼地鱼死网破,也值!我这人爱钱爱权爱利,就是不爱命,你要不要试试?”
此刻一个佣兵瞅准他话的间隙,忽然开枪点射,佛恩一惊之下跳起想挡,子弹擦过,带出一蓬血雨。
察沙出手如电,抬手一枪,那人应声倒地,又有人向他瞄准,陈琛扬手一射,又飞快地将枪口重新对准段雄,喝道:“伤地怎样?”
佛恩一脸冷汗地爬起来,知道自己这回是出了洋相——救归救,哪有用自己去挡的保镖,然则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了。只得忍痛道:“擦伤胳膊,没事。”陈琛眼角一瞟,便知哪是贯穿而非擦伤,登时胸中怒火大盛,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些年龙头做下来,脾气有增不减,他已是讲佛恩看做他的人了,哪里容的下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于是将还在发烫的枪口更用力地抵了抵“你吃准我不敢杀你?”话音刚落,他便移开了枪,在人还不及反应之时,对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段雄一声惨叫,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在地上疼地直滚,所有的缅甸人抢上,陈琛连扣扳机,一排的子弹啪啪啪地在他们脚前一寸处,吓地诸人连连后退。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我敬他算个草莽英雄。”陈琛一把提起段雄将他搡了过去,随手抹了一把满手的血迹,“人,我不杀,我不想和将军结怨;但不代表他能爬到我头上。”
宋哈在清迈知道这事时,得意地连连在情妇脸上亲了好几下:“你前些天陪的那个土货被陈琛一枪断了腿,准备回缅甸告状去了!”
情妇白他一眼:“你还提那个姓段的!什么将军!竟像个十年没碰过女人的黑猴子!只不过断了腿,我恨不得他断了命!”
宋哈嘿嘿一笑:“那我替你出气,让他断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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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