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坠马

A+A-

    或许,写浪漫爱情的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赵思睿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那这本书您还会继续写吗?”

    忠实的赵书迷面对着云予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背脊挺直,眼含期待,他不自觉被她带得挺直了背,“会。”

    原准备在坑底躺平的赵思睿一个鲤鱼挺,“真的吗?!”

    云予安摸摸额头,仿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他是发烧发得脑袋不太清楚,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要在我科举考试考完之后……”

    “嗯嗯嗯!”思睿不住点头。

    世上有很多种等待,最好的一种,是来(da)日(da)可(hai)期(geng)!

    见证了这场世纪见面会全程的唐婷和阿梨,发现:

    根本,听不懂。

    璇就更不用了,她一拍脑门:呀,差点忘了把拿回来的粥给哥哥啦。

    她手捧来桌上带回来的粥,“哥哥,喝粥。”

    云予安今天上午都半昏迷的没意识,没能给璇做饭,听赵思睿璇一个人跑去了城门那边,他接过她手里的碗,心疼道:“好,谢谢璇。”

    云予安喝过药后退了烧,现下脸色是体虚的苍白,赵思睿道:“那你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

    几人出了屋。

    她扭头看见破了洞的房顶,找阿梨要了她随身带的荷包,道:“你们等我一下。”

    -

    云予安垂眸看着手里的钱袋,是他的书迷出而复返塞他手里的。

    “大大你先准备科举考试,这个……算是我给您今后创作的投资!”完她又跑出去了。

    的委婉又风趣,是怕他不肯收吗。

    他嘴角浮起笑意。

    他此时的确是缺钱的时候,以前了一些零碎工仅供和妹妹日常的生活支出,应试迫在眉睫,上京的盘缠还没有着落……

    对她来可能只是一点零钱,于他却是雪中送炭。

    “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可以来乌衣巷赵府找我。”她走得匆匆还不忘落下这么一句话。

    原来,是赵府的三姐啊。

    几人走后,屋内又恢复了清净。

    璇坐在椅子上,脚晃啊晃。

    今日璇为何会知道城门有人施粥呢……

    想着,他也就问出了口。

    “是马大婶告诉我的。”璇想也不想地答道。

    马大婶住在云家兄妹对面,势力眼,也不和他们交道。

    云予安只当这次是她突然发善心了。

    实际上,马大婶还是那个嫌贫爱富的马大婶,拿钱办事罢了。

    -

    赵府一处院落。

    林洛水身子只坐了一半在椅上,双腿并拢微朝后收,标准的大家闺秀坐姿。

    若是有细心的瞧见,定会疑惑,这种仪态不像一个普通车夫家能培养出来的,非多年浸染不可。

    不仅如此,这位赵府新认的义女,刚来没几天就能自己在偌大的赵府里来去自如,就算她记忆力好,可很多没人领着她去的地方她也知晓路,这就有点不过去了。

    而丫觉得奇怪,并不是那些原因。

    “姐,事情办好了,之前马大婶她亲眼看见三姐从巷子里出来。”

    丫那日晚上出去,按林洛水的吩咐,支开三姐派的厮后,一人偷偷跑去点了马大婶让她告诉云氏兄妹中秋后有人施粥。

    丫对她现在侍奉姐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过她深知作为一个下人的本分,不去过问主子的事。

    “好,你下去吧。”林洛水点头回道。

    赵思睿,你让人跟着有什么用呢,她漫不经意拨弄着手上的指甲。

    重活一世,你当我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林洛水吗?

    这次,我想做成的一定会做成。

    就算赵思睿对着赵父赵母撒娇和她争宠又怎样,这种骄纵的人怎么会被人长久喜欢,早晚会腻了。

    她可以大度地不去计较赵府对她的态度,可有的事她却不能不计较,想起这位表面对她亲热的赵三姐从前对她做过的,她死死咬住牙,她几近失去命!

    许久之后,才松开。

    眸里有了对故人追忆,多亏了他……

    既然老天给了她机会再来一次,这辈子,她不会再与他白白蹉跎这么久。

    顾郎……

    她轻轻唤出了口。

    -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边疆的楚军阵营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大的惊慌——他们的最高将领已经昏迷好几日了。

    而这种军中绝对机密,自然不会让军队普通士兵知晓,只有内部高级将领守在主帅帐营内。

    “这都几日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帐中传来一男子充满怒气的声音,他愤怒地揪住军医的衣领。

    其他将领没敢阻止他的举动,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将领他的地位最高。

    赵思辰抓狂了,一群庸医!几日前还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醒,却看病人自身意志!

    什么叫看病人自身?!不就是他们没办法吗?!

    赵思辰眉头狠狠皱着,催他们赶紧去想新的法子后,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顾洵手指动了一下。

    赵思辰瞪眼急声道:“军医!军医!”

    主治军医才被赶到门外又被喊回,把脉时却不见一点怠慢。

    这位杀伐果断的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医不好他且不圣上会把他们这些大夫怎么样,依他在军队的威望,营帐里这些虎背熊腰的将领就够让他好好喝上一壶了。

    战战兢兢诊断完,老军医才放下心来,道:“将军的伤已无大碍,我再给您开几服药调养一下,平日里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顾洵眼皮子抬了抬,嗓音沙哑道:“嗯。”

    赵思辰知顾洵不喜人多,道:“大家先各自回去吧,明日待将军休息好了再来。”

    众人一散,赵思辰便开口道:“顾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洵常年被他目光灼灼地顶着,也不觉得不自在,宽慰地看他一眼,“放心,死不了。”

    撑着床沿要坐起来,扯动了胸膛处的伤口,他强行忍住痛楚。

    赵思辰想上手帮他又怕自己会弄疼他,看到顾洵起身时眉间狠皱一下又遮掩似的放下。

    顾兄从来都不会喊一声疼的,如果不是他执意要乘胜追击那些余匪也不会害得他现在这样……

    赵思辰脸上神情耷拉下来,方才还朝着军医发怒的他现在像只做错了事的狗,懊恼道:“对不起都怪我……”

    “停停停,”顾洵断他,无奈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疏忽了。况且就算不是你提出要剿灭这些匪贼,身为大楚军人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危我们也有义务去做,不然,你以为我们仗完了为什么还一直留在这里?不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举歼灭他们。”

    赵思辰心道:顾兄人真好,这个时候还不忘安慰我。

    还是对这次作战因为他个人害得顾洵这般而无法释怀,他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您别了,按大楚军规,这是我的失职,您罚我吧。”

    顾洵故意沉了声,“好,那就罚赵都统……”

    赵思辰抬起头看着他,等他完。

    “……亲自给我煎一碗药来,不许假借他人之手,否则,按军令处置。”

    随着话音落下,顾洵嘴角微微勾起和赵思辰对视。

    顾洵语气如常,显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赵思辰袖子一抹,声音哽咽,“是。”

    把赵思辰发下去后,账内只剩了顾洵一人。

    他捂住胸口处的伤,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这次,还真是差点就把命都给丢了。

    那日,楚军一发现山贼的据点就立马带了轻骑突击,不成气候的山中乱贼哪是军队的对手?到一半就临阵脱逃了。

    这群山贼极其狡诈,常年盘踞雪山上,从不和他们正面对抗,这次错过不知何时才能再逮到他们,赵思辰心一急,带了一队人马去追击那一波逃走的余匪。

    顾洵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担心他只好又迅速点了一队人马去追回他们。

    追至雪山深谷下,恐前方有埋伏,两方会合后立刻马欲离开。

    谁知,后方瞬间涌现一大批贼子。

    两方人马短兵相接,赵思辰杀红了眼,没留神几枚暗器从山谷上方直朝他掷去。

    山上,也有埋伏。

    千钧一发之际,顾洵抬手挥起大刀。

    暗器朝着他双眼加速冲来时,突然头痛欲裂。

    脑海里突然开始闪现形形色色的画面,有的明明是从未发生过,却明晰异常。

    滞了一瞬,“噌噌噌”的几声,他迅速掉暗器。

    而只是犹豫了那一秒,他就被一人刺中了胸膛。

    顾洵一刀了结了对方的性命,自己却也支撑不住身形摇摇欲坠——刚刚刺中他的人,刀刃上涂了剧毒。

    坠马间听见赵思辰不可置信的大喊,意识要消散的时候,大楚救援赶到了。

    他追来之前和副将下的命令:“若本将未归,立率军前来支援。”

    他缓缓合上眼……

    -

    午夜。

    顾洵从床上惊坐起,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

    用了好久的功夫才勉强定下心神,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黑眸中似有惊涛骇浪泛起......

    昏迷的这几日,他断断续续梦见了一些那日山谷看见的场景。

    这回,他可以把它们陆续串在一起了。

    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他不信怪力乱神,却不得不承认,

    这些梦,不像梦魇,更像是,他走过一遍的人生。

    沉吟良久,“顾七。”

    顾七幽灵似的出现,静待他的吩咐。

    黑夜里,顾洵的神情晦暗难辨。

    许久才出声,唇角带了涩意:

    “查一下,赵三姐最近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