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多欢乐少
人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她的老爹,他们家的地,他不算种了。
“那爹,不种地你算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要给我们家找一个新的出路!”
“哦,做梦还是做贼?”黎贝毫不把她爹的话当话。
“贼,哈哈,听住,我还真要做贼去,叛**!古有陈胜王,现在何不见得不会多我一个黎城王?”
“你要跟着隔壁县几个流氓反了?那我们怎么办?”黎贝冷冰冰盯着黎城,这个没良心的混蛋,她都可以猜的出那个混账会有什么回答。
果然。
“大丈夫在人世岂受儿女情长所牵累,你爹我要做大事,成功了,我会带给你们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
黎贝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爹兴冲冲的收拾行李,她娘哭闹着不让她爹走。
“你抛下我们娘仨,家里都没个种地的人,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啊!”她娘抹着眼泪,一边抽噎一边去争夺她爹手里的包裹。
她的这个爹,从她出生就没有想过要干一件正经事,她出生时,他爹居然在城里念书,不是她爷爷奶奶死了,这个老匹夫还不一定见得会回来,现在好了,听隔壁县的流氓劫了官府——听这叫zaofan,她不正经的爹也要去参和了。
她对zaofan只从村子里进过城的人那儿听过,不知道是三四五六还是七八的几个王爷群架,吞云吐雾,得各方各地烟雾缭绕,不过活该,谁叫老皇帝娶这么多老婆,好色的下场不就是儿子太多要抢家产,现在皇帝现在不管事,王爷架忙,各地的流氓包括她爹都冒出来自己才是天皇老子也要争地盘,不过她才没有闲情逸致管这么多只要这战火没烧到她家门口,其他的ganta屁事,就是神仙不管事,各方妖怪都出来了,官府的苛捐杂税外边的流氓草匪越来越多,肚子也是越来越吃不饱,不过她聪明,偶尔抱着弟弟在刘员外家外哭两声,员外也嫌晦气,扔他俩几个馒头吃,只是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哭也没人可怜。
她老爹要zaofan?
呸,这个流氓混账东西在家里zaofan就够受了,要滚就赶紧滚吧。
“皇恩雨露深,你个呆子造什么反啊?”她娘对她爹是又哭又的。
“娘别叫了,雨露能填饱肚子吗?”
“你个灾星,你知道什么,闭嘴!”她娘一下子又对她凶了起来。
她闭了嘴。
反正她娘争不过她爹的,随便了,随便了。
她爹最终还是去zaofan了,就是不晓得是跟临县的地痞还是隔壁的流氓。
人生在世,两个字就是活在,现在都快要饿死了,她娘还在念叨着:“你爹还真不是个东西,我一个农妇也晓得礼仪忠孝,村里祠堂四个大大的字就这么写着,你爹啊,真是忘本!”
好笑,你又不识字,你怎么知道祠堂里写的就是礼仪忠孝呢?它写着狗屎混蛋你也不知道,不过她也没把这句话出口,挨她娘的骂也要耗费体力的,不如就不,饿的还能慢一点。
她望着天,怀里的弟弟又哭了。
有什么办法?她娘饿的都没奶了,他爹zaofan不种地了,家里空荡荡的一点点的粮食也没有。
她抱着弟弟,弟弟不停地嚎哭,她摇着摇着,弟弟哭的更厉害了。
“狗儿别哭啊,”她站起来,走了出去,希望能够让她弟弟安静一会儿,没有办法,实在是太饿了,饥肠辘辘的黎狗儿被晃得更是难受,哭声越来越大。
黎贝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塞进来黎狗儿的嘴巴里。
“你这个匹夫,你姐姐的血都喂了你,再哭,你把我的命也拿走吧!”
仿佛是听见了姐姐的恳求,这混账倒也不哭了,黎狗儿吸了两口血也就安静了下来。
但这过于安静的氛围又让黎贝,感到了有一丝静乎死寂的恐怖。
又太安静了。
她目光投向了远方,平和没有硝烟,青青的稻穗上粘着一滴露珠,在饥饿的她看来就像是煮熟的大米。
“狗儿——贝贝——”这是她的母亲在呼唤着他们姐弟,虽然她的母亲大字不认一个,种田也种不出什么好苗子,但是她的母亲还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关心着爱护着他们姐弟这两个欠债的灾星。
“在这里呢!”
“回家吃东西去!”她的母亲对她道“我把家里的田全卖了,换回的粮食总够我们吃一阵子的,虽然不多”
她把弟弟背在身后,听着母亲絮絮叨叨“人总要活下去的,没东西吃,留着地也要饿死,还不如换一点吃的,活过一阵是一阵”
活过一阵是一阵,她想着,也对。
于是他们娘仨吃上了久违的一顿饱饭。
没了地,没关系,她那勤劳的母亲还可以织布,敏捷的她可以去河里捉鱼,人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活下去的。
至于她爹?
那就算了,zaofan成功的了就被人叫一声老爷,
不成功?
死了也算了,她不管。
灶子里火苗跳动着,她把弟弟放在了床上,坐在灶子前一把一把地添着柴伙。
弟弟的哭闹声,母亲的念叨声,让她感到有一种恍惚的幸福。
没了爹,他们三个人不还是能活的好好的?
她看着她娘做饭是忙碌的身影,想着:要是能一辈子这样该多好啊
存粮很快就要见底了,县城里也早被不知道哪路神仙带的妖给占了,这也是件好事,官府的人忙的焦头烂额没空下来收这一点点的税,他们三个人还是这样,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她娘织布卖钱,她捕鱼换粮,狗儿跌跌撞撞的长到三岁,总算也不用那么精贵地养着。
日子一时好一时坏,但总是还要过着。
“贝贝啊,你已经十岁了。”
“对啊”
“娘要给你寻思一门好亲事”
“得了吧娘,现在这个年头谁还有余粮去老婆,还是让我待家里捞点鱼,好歹可以换一点大米。”
她娘一想,也是,随后这件事也没有再提起过。
他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生活在人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一天,她娘又提起了家里的田这件事,没有地一个家怎么算家呢?
她的母亲想着要把家里的地给赎回,她准备了二十斗米,十条鱼,准备换回家里的田。
“刘员外,您看,我想把家里的地给赎回来。”
“五十斗米,少一斗都不可能,”这刘员外狮子大开口
“当初当给你的时候你只给了我们十五斗米,你这不是黑心吗?”
“当初就是五十斗”刘员外对着黎大嫂“你自己画押别自己不承认”
“当初的明明就是十五斗米!”
“管你五十十五,五十最少”刘员外的两眼咪成了一条缝,透着贪婪的目光。
黎大嫂终于明白了,这是刘员外欺负自己不识字。
但是一户人家没有地怎么能成呢,五十斗就五十斗,咬咬牙检查坚持还是能还的起的。
她还是跟刘员外签字画押,拿回了她家的那一亩二分地。
黎贝听她娘兴高采烈的了自己家的田被拿回来了,差点没被气死。
“你这个傻女人,当初他们能用五十斗骗你签字画押,保不定又会拿五百斗骗你,你!唉!”
黎大嫂想着人心总不可能坏到这个地步,他都敲诈了这么多,也不会再贪了吧。
“没事的,贝贝,他再骗我,他在村里还要不要面子了?”
黎贝急坏了,可是她娘一点也不急。
“五十斗米还的起的,贝贝别急”
“娘,你老是这样子,傻成这样子”
但是日子风平浪静过了一阵子。
黎大嫂悄悄高兴,就只是五十斗,乡下人哪会这么精明。
她一边在织布机前织着布,一边想着美好的未来。
黎贝带着狗儿去捉鱼了,女孩子不能老是干这样的活,过两天我就教她怎么织布,还有狗儿也大了,给他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攒一点粮,让狗儿认一点字,这样好歹以后就不会被骗,她这么想着,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微笑,竟然有种风情,看呆了站在外面toukui的刘员外。
刘员外的的确确不是个人,他确确实实又骗了黎大嫂一次,字据上的白纸黑字写的是黎大嫂欠了刘员外五百斗大米。他心思一转,悄悄的踱进黎大嫂的屋子里。
“黎大嫂,你这欠我们剩下的四百五十斗粮算什么时候还?”
黎大嫂当下一惊——“不是才五十斗吗?”
“谁跟你是五十斗了?”刘员外恶狠狠的“白纸黑字写着呢!”
“这。。。。。。怎么可能还的起,你欺负我不识字,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要下地狱的!”黎大嫂又惊又气。
刘员外吃的圆滚滚的肚子一挺到“下地狱,也得还粮!”
“还不起,滚吧”黎大嫂也硬气地回答。
刘员外也气,一把把黎大嫂推到墙角“还不起的话就用别的东西还吧”
黎大嫂是已经有过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下子就明白刘员外意有所指,当下就激烈的反抗了起来“我是有男人的!”黎大嫂愤怒的回答道。
“男人?”刘员外不屑的一笑“你男人尸体都化成灰了,还想着你男人”着手就更不安分。
黎大嫂毕竟是女人再怎样也不过正直壮年的男人,她的双手被恶心的老流氓死死得抓住,身子被按在墙上不得动弹。
明明日子正在变好,为什么老天爷还是要给我这样的遭遇。黎大嫂攒了三年多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就在黎大嫂准备认命之时,刘员外,突然眼睛一瞪瞬间就不动了,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往后看去,
她的女儿牵着一个正在流鼻涕的狗儿,
手里没拿着鱼叉,
鱼叉叉在刘员外的背后。
她满脸是血。
“娘,是他欺负你吗?”
“他。。欺负我。。?”黎大嫂话也不出,惊讶大于了她的恐惧。
紧接着,她看见,她的女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推开了刘员外硕壮的身躯,用力地拔出他身上的鱼叉,又狠狠地叉进了他的心脏。
自言自语到:“现在总该死了!”
黎大嫂跪坐在地上,双眼呆滞而无神,黎贝将刘员外挪到了一边,紧紧地抱住黎母,身子在不住地发抖眼泪下坠,却没有抽噎的声音。
“娘,我饿了。”
她听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