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起落几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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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动心的人输,吾输的一败涂地。

    黎贝懂又不懂。

    或许是多年的争权夺势让她累了,听不清楚病梅在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江山如画,梦幻泡影,一触及逝。

    人生长短二十年,沉浮起落几春秋。

    肚子剧烈的疼痛,婴儿的啼哭唤回了她仅存的一点清醒的认识。

    “病梅——我的孩子。。。?”

    病梅没有回答她,婴儿尖锐的阵阵哭声,敲击着她的心灵。

    愚蠢啊,自己!

    居然还会想着让自己的孩子死去,她已经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了。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脸,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权势也好,仇恨也罢,放下吧!带着孩子一同归隐山林,一世无忧。

    黎贝坐起身子,脸色憔悴,嘴唇发白,她抱着自己的一对龙凤胎,一滴两滴的眼泪在他们的身上。

    病梅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场天伦,走近一些,长叹了一口气。

    “黎贝,你违背了与吾的誓言。”

    “杀了我,放过我的两个孩子。”

    对,黎贝不遵守誓言,病梅是应该杀了她。

    但她。

    现在的她,做不到了。

    “你还想要争夺天下吗?只要你想,吾可以为你——”

    “为什么?”

    “你还不懂吗?”

    黎贝似懂非懂,怀中的孩子渐渐平息了下来,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伴随着黎贝的一声叹息,“病梅,为我,你不值得。”

    “只要吾想做,就没人能阻止地了吾,吾只要你的一个答案,黎贝,回答吾!”

    孩子的呼吸声像是一阵一阵的鼓点敲击着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许久,黎贝才开口,“病梅。”

    “嗯。”

    “我今生亏欠的人太多了。”

    “所以,你要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吗?只要你愿意,吾可以护得你与孩子一生周全。”

    “不是,”黎贝摇头,灿然一笑,“今生欠你太多了,已是偿还不能,再多欠你一些,又何妨呢?”

    “哈哈哈哈哈或哈哈哈哈!”病梅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你黎贝,果真是吾病梅看中的人!”

    黎贝垂头,目光盯着怀中两个孩子,眼神是藏不住的温柔,“这两个孩子,跟着我还未出生遍已经尝尽了人间苦楚,是母亲无能。”随后她转头看向病梅恳求道,“病梅,我夺取天下!这两个孩子,把他们放在普通的富贵人家,做两个普通人,可好?我的请求便只有这一个了。”

    病梅的脸上是悲悯与无奈,“那就依你所言吧。”

    最后的目光,投注在刚出生的稚儿身上,是不舍,是遗憾,是悔恨。

    你们不该来到这世界上,只是你们已经来了,就让你们做两个普通人,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吧,这是你们那个不称职的母亲对你们唯一的希望。

    病梅温柔地开口,“还要多相处几日吗?”

    黎贝将头摇了摇,“在多几日,多的也只是不舍,病梅,替我将他们送走吧。”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即将与母亲的分别,病梅怀中的两个幼儿,竟在同时睁开了双眼。

    婴儿的哭喊,是对母亲的不舍。

    黎贝知晓。

    送走吾儿,痛在吾心啊!

    “病梅!”突然黎贝又一声叫住了病梅。

    “将这两个孩子男者取名鹿嘉,女孩取名黎——”她顿了一下,“寒艳。”

    病梅的神色不变,语气却透露着淡淡的疲惫,“你不必如此,吾是自愿的。”

    “哈,留个纪念不好吗?”

    病梅抱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不再回答。

    黎贝,你为何总要给吾留下这样一点可笑的念想,让吾感觉有希望呢?

    你最擅长的不是征战仗,你最擅长的是掌握人心啊!

    婴儿的哭泣声,随着病梅的脚步渐行渐远,留下一个疲惫的人,独自在房中惆怅。

    在江州,李诚与黎权,装得是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若不是二人心中都把对方摸得透透的,一不心也会陷进这亲情的陷阱。

    “义父对这江州未来的发展有何高见?”

    李诚装模作样地拱手回答道,“高见不敢当,为父智谋短浅,不如权儿英雄少年。”

    “义父谦虚了。”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客套着,半天也没有交流出一点有用的建议。

    黎权自然也是知道。

    他们两个人各自都有所保留,都在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对方,什么都不,反而是最好的。

    黎权在这几天成长迅速。

    至少,在面对李诚时,他可以按下胃里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权儿。”鹿鸣叫住了刚刚与李诚见面回来的黎权,努力地扯开笑容,对黎权到,“权儿,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黎权问道。

    “你要当舅舅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的舅舅。”

    黎权的神色并未转过来,他还是一脸忧愁,就算是有孩子的出生,又能怎么样?

    他叹气摇头,“姐姐生了孩子又能怎么样?在这个乱世,孩子是最不值钱的拖累。”他看向鹿鸣,眼神被愁思塞得满满当当的,不像一个少年人。

    “辛苦你了。”

    黎权又摆手道,“相比姐姐遭受的那些,我一声辛苦已是折辱了我姐姐。”

    “你——”鹿鸣的眼神下垂,不敢直视黎权,“你姐姐——算了!”

    虽是相处了十余年的亲人,但是鹿鸣有些话始终不出口。

    那就算了。

    人生在世皆是苦,少乐少喜多磨难。

    京兆这边,早已知晓了黎贝是女人的消息。

    刚刚得知消息的班昭把这个当做了一个假情报,还要去惩罚那个传来情报的线人。

    等到接二连三的线人都把消息给传回来了之后,班昭半信半疑。

    再过不久,连整个江州都宣布黎贝是个女人,班昭这才确信了下来。

    “想不到,本公毕生敬佩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女人!”班昭感叹道,“这世上女子存活下来本是不易,现在竟然在乱世之中有一女子可圈地称王,可敬!可佩啊!”他转头再问向线人“那她被发现是女人之后又发生了?”

    线人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她不仅是个女子,而且被发现是女子时,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还是个孕妇?”班昭更是惊奇,“这女子不简单!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李诚以夺/权/乱/政的名义,结合荆州流民与江州叛军,一齐讨伐黎贝。”

    “李诚的确是个无赖!还可以对孕妇出手!”班昭忿忿不平道。

    线人也奇怪,“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中相夫教子,跑到外面跟男人抢位置,留下她的一条命可以算是李诚的仁慈了,国公为何——?”

    班昭闭了眼,摇头道,“这世上还是俗人多啊!我敬佩她是一个对手而已,不分男女。”

    “李诚非对手吗?”

    “他这种下贱的人也够配?”班昭嘲讽道,“这世上俗人贱/人太多了,不是每一个人,本公都要认他做对手的!”

    黎贝啊,班昭他内心想着,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女人。

    黎贝他们躲藏在荆州。

    荆州是个好地方,离江州不远,李诚的手又伸不到这里来,黎贝一行人,至少可以在荆州这个地方获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黎贝本来是想去杨越之地,被病梅阻止住了。

    “杨越不可去,你与杨越的百姓有着血海深仇,你虽然有旧部在那处,但杨越至今都尚未完全安稳下来,你去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那呆在荆州,对我大业之成又有何益处?”

    “我们首先要探清楚,在得知你是女人之后,你的旧部之中又有多少人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我的旧部?”黎贝陷入了沉思。

    她的旧部大多实在江州,那日围杀她之人,有不少是她曾经的部下,江州之人是否可以信任?她陷入了怀疑。

    接下来是宁州,宁州是她起家之所,大多由原来宁州的宁朝官员来担任官职,在李诚大败她入驻江州之后全无半点反应,是按兵不动还是已然接纳新主尚在疑惑之中。

    然后就是杨越,这个地方——充满了血腥与tusha,直到现在,杨越各处依然不平静。

    黎贝陷入了沉思。

    “不必想这么多。”病梅的话止住了她的胡思乱想,“等吾的人员集结完毕,你我二人回江州即可。”

    “江州?”黎贝不能相信,“那里不是有李诚在吗?”

    “你怕了不成?李诚他在江州之内,但是你最可以信任的两人不也在江州之内吗?”

    “你的意思是——?”

    病梅摇头,“吾不是要你在江州大展身手,这件事情交给你长大了的弟弟就合适了,你只需在幕后操手即可。”

    “可是——”

    病梅断了她的话,“吾认识的黎贝是一名杀伐果断之人,怎么?生过一个孩子,你做事就变得这般犹豫不成?你不相信吾,总该相信你的夫君,你的弟弟吧!”

    “不是!”黎贝害怕病梅误会,不是二字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我们的计划就是揭开李诚的阴谋,夺回江州城——然后,”病梅的眼神锐利像一把尖刀一般刺向黎贝,“吾要你以女王的身份,重掌江州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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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上学了,更新的频率会慢一点,不过放心,不会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