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难分清
甘得拉达喜欢欺负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汉人。
顾江离闭上了眼睛,带着请求的语气恳求这位吐蕃的王,“不要在这里。”
“那你是要去哪里?”
顾江离摇摇头,眼角挂着一滴泪。
是春天来了吗?
顾江离的身体散发着与周围环境不一样的热度。
春天没有来。
甘得拉达给他盖了一床被子,他还是感觉浑身发冷。
他讨厌透了这个地方,这个人。
这个人瞧着自己。
他讨厌被轻视的感觉,哪怕他把指挥军队的权利给了自己,只要甘得拉达再背后盯着他,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仿佛自己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班昭会往东南方向走吧?”
顾江离窝在被窝里点了一个头。
“那里是有云南的伏兵对吧?”
“对”
“你透露给他们我们吐蕃的士兵会装扮成汉人朝着东南方向走,对吧?”
“对”
甘得拉达一把拉起,躺在被子里的顾江离,对着他的耳边,“来来来,跟我一起去看看,你们中原人的惨败。”完一把就把顾江离拉起。
顾江离还未站稳,趔趄了两步,还是被甘得拉达拖走了。
班昭在丛林里疾行,希望可以早日看见援兵。
人如果是想要时间过得快,那时间的流速必定不会如你所愿。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终于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班昭看见了前面有人驻扎,飘摇的旗上写着“滇”的大字。
班昭心里一喜,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直冲向前——
“大胆反贼!”
一声反贼让班昭的心凉了大半。
你果然是在骗我的。
顾江离!
这冬日还是在人们的期待之下结束了。
春天已经来了,红花待放,绿叶抽芽,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日宴也照常举行,人们似乎是忘记了几年之前这里还曾战场,尽情地享受这美妙的春光。
酒肉美食,春日宴上尽是和平繁华的景象。
黎权喝下了一杯酒壮胆,这可是他第一次自己做一件大事,这次一定要成功。
一杯烈酒落肚,灼烧在他的胃里、心间。
从日出到黄昏,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春日的喜悦。
黎权按压住内心的狂喜,带着压抑的笑容接待着来来往往的人。
红鸳被李诚搂在怀里,一杯一杯酒地喂着李诚。
李诚一杯一杯地喝着,清明的眼神被搅浑。
红鸳黎权二人眼神示意,来交换着互相的计划。
好不容易天才黑,这府里开始张灯结彩,灯光闪耀着,如同白昼。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李诚醉醺醺地倒在红鸳的怀里,嘴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红鸳、红鸳。”李诚叫着。
“在呢,城主。”
李诚摸着红鸳柔弱无骨的手叫到,“我要封你做贵妃!”
红鸳笑着答应了,她悄悄地凑了上去,对着李诚的耳边轻声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罢,红鸳一挥袖,将桌上的酒杯倾倒。
霎时间数十黑衣蒙面人从暗处涌出,场面登时混乱。
红鸳从李诚的怀里挣脱开了来,飞奔至黑衣人的身后,眼神不复温柔,她恶狠狠地盯着李诚喊道,“杀了这狗贼!”
黑衣人得了命令冲了上前。
府里的场面混乱成一片,杯倾桌倒,连带着桌上的蜡烛也被碰倒,掉落在地上点燃起了地毯。
先是火苗,随后刮起了一阵妖异的怪风,带着火焰将整座江州府燃烧了起来。
黎权狂喜的内心被一股恐惧替代。
他望向远处的安游虚。
安游虚微笑着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狗贼李诚!”他大声斥骂道,“夺我江州政。权,赶我江州百姓——”
李诚微笑着听他在数列自己的种种罪责。
大火熊熊燃烧着,仿佛是天降的惩罚。
在大火之中,李诚一动不动地坐在主位之上。
黎权看着他的眼睛,除了火光之外——
还有算计!
黎权忽然就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退后地想要逃跑,逃跑的路却被黑衣人给阻拦了。
黎权再次转头。
安游虚依然微笑着,嘴巴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我骗你的。”
红鸳被黑衣人押着。
“红鸳!”大声地喊着。
红鸳回头看他,最后了一句话,“黎权!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完,她就被黑衣人架着丢进了大火之中。
鲜艳的红花在触碰到大火的那一刻即要枯萎。
“红鸳!红鸳!”他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跟他一起长大的朋友被烈火焚烧。
“吾儿,”李诚凑在他耳边问道,“美吗?”
黎权摇着头,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哭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安游虚摇了摇头,“你还有用。”
完一记手刀将黎权劈晕,将他带出去了江州府。
“好歹红鸳跟了我也有几个月了,我还有点舍不得。”李诚在江州府外看着大火感叹道。
安游虚嘲讽地到,“你有舍得舍不得这种感情吗?”
李诚摇了摇头,“被你猜对了,我还真没有。”
“不过像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拿来犒赏三军,未免有些可惜。”李诚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有些可惜。
安游虚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了。
“太清。”李诚叫了安游虚一声。
江州府的房屋被烧了大半,他们暂时在江州的富户之内安顿。
他们将黎权以弑父的罪名抓了起来,将黎权软禁。
黎权疯了。
每日沉浸于烈酒之中,想着以前的美好。
“太清。”李诚又喊了安游虚一声。
安游虚看起来有些走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应了李诚一声。
“何事?”
“吐蕃王死了,班昭回京了。”
——?
短短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时局变更不过在一时之间。
甘得拉达死于他的傲慢,他自以为他可以掌握一切,没想到他的一切却被一个奸诈的商人给摧毁殆尽。
“吐蕃王国的主人。”顾江离双眼里的闪躲消失了,他的眼神坚毅而有力量,“你输在太过轻敌了。”
甘得拉达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掌握了全局,当他准备毫不费力地隔岸观火看云南军队与班昭自相残杀之时,交战的两军突然回头了。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顾江离问道。
甘得拉达的瞳孔忽的缩,他是在紧张。
“你骗我了。”
“骗你的人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甘得拉达转头一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后的吐蕃兵卸下了伪装,再仔细看一看,那些人都是汉人的模样。
“自从你放心地把指挥军队的权利交给我的时候,你就输了。”
“你以为我胆,你以为我怕事,你以为我自私。”
“你错了。”
“你以为你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
“你错了。”
顾江离灿然一笑,“不管怎么样,我毕竟还是一个汉人啊。”
顾江离是商人,最会骗人的人就是商人,他骗了甘得拉达,他骗了班昭。
班昭原以为是顾江离将他骗到了吐蕃人的营地,但是到了这队军营里面,他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汉人的扮。
副尉下来安抚班昭,“顾先生把计划都跟我们讲了,我们只需要演戏给那蛮子看就行了。”
“所以外面的杀声——”
“都是假的,宁国公。”
班昭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顾江离会帮助他。
“国公,我们需要一场内讧让蛮子以为我们中计。”
班昭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头脑一片混乱。
来吧来吧,不管真真假假,索性就再拼一把,成败由天吧。
“所以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不过就是有些事情隐瞒了罢了,有诚信的商人是不会骗人的。”
“这句话又是谎言。”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即使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甘得拉达依然保持着王者的傲慢。
“顾江离,我输得起。”
随后一拉缰绳转身就跑,吐蕃的马是世间最好的马匹,可是为什么这匹马在现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之下跑得如此之慢呢?
甘得拉达猛地回头,竟然看见顾江离死死地拉住马的尾巴,不让他离去。
气急之下,甘得拉达不得停下。
“王宫护卫!”他喊道。
数十个吐蕃王宫里的高手出现,他们将顾江离拉下,准备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停下!放了他!”他们的王发话,他对着顾江离道,“如果让你这样一个狡猾的人死去,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
顾江离震惊地看着甘得拉达,“你不杀我?”
甘得拉达眼中的王者之气依旧如此,“一个叛徒,杀了脏。”
完头也不回地往生路直奔。
“蘼芜兄。”赶来的班昭救下他,“这次多谢你。”
顾江离闭上了眼睛,“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以前读过的圣贤书吧。”
班昭不再发言,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江离,对着侍卫,“把顾先生送回去吧。”
“不要!”顾江离拒绝了,“就让我亲眼看看,甘得拉达是怎么死的。”
班昭没有拒绝他,叫人拉来了车将他送到战场之上。
作者有话要: 一千个读者里面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具体情节自己理解。(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