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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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简直要呕出血来。

    听闻她的答案,邵亦轩轻抚着她头的手瞬间便移到她纤细的腰间,他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随时都有可能肆意妄为,那霸道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他冷声命令:“再一次。”

    他声音很平,不疾不徐,没有抑扬顿挫,就只是简单陈述的语气,可她就是能够察觉到他言语间的怒意昭彰。

    叶蕊闭紧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她深知激怒他的后果定然极其惨烈,而承受他惨烈后果的必然是她的身体。即便她是生理期,可他手段太多。

    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胸膛,邵亦轩冷言反问:“床技不好,你还高潮好几次。甚至……”

    那么直白热辣的词语,从他那高冷又野性的嘴里出,真的要羞死人了。

    听不下去,真是一句都听不下去,叶蕊低声抗议:“不要。”

    邵亦轩倒也格外识趣,见她阻止,他立刻就停。

    语气平和,可言语间却仍不乏那咬牙切齿的意味:“下次你若是再落到我手里,看看我会不会将你生吞活剥。”

    其实,不是不好,是很好,非常好。

    可身体越欢愉,心就越痛,而那痛是成指数级疯狂增长,她无力承受。

    在他身下的人是她,可在他心上的却是别的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宁愿他怀里拥着别的女人,心里最爱的人是她。

    曾经的她一腔孤勇,勇往直前,被他残忍拒绝那么多次,她也能够自己舔舐伤口,去毒疗伤。

    她并不傻。

    她只是痴。

    从知道他名字开始,就知道心中住着一个他今生都无法拥有的女人。

    可她却天真地相信时间拥有无坚不摧的魔力。

    她那么喜欢他,那么想要拥有他,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的痴情、她的坚定,或许可以润物无声,或许可以让他冷硬的心门裂开一条缝,让她偷偷挤进去。

    一生很长,对他,她有时间,有耐心,有毅力,她百折不挠,她屡败屡战。

    可是,她却轻视了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原来,一生不够长,不够长到让他忘记深入骨血的爱。

    她在愚公移山,她似苏武牧羊。

    从故事的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结果。

    那个当下,她痛得眼泪都流不出来,痛得全身失去知觉。

    明明前一刻还在想要如何让他开心,后一刻就立即被人推入万丈深渊,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落悬崖,生生地受着。

    那两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明明认识他的时间与一生相比很短,尚不足以谈永远。

    明明追她的人时时刻刻都能排成长队,只要她肯点头,他们便会感恩戴德,对她千般万般好。

    明明他不是她认识的人里最英俊、最有钱、最深情,对她最好的那个。

    可是,为什么偏偏那么、那么喜欢他。

    半夜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好痛,是真的好痛,像手术麻药药效过后的剧痛,痛得心肝肺都有知觉,痛得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还好,如今她终于挺过来了。

    还好,她的心终于属于她自己了。

    在得知他要去东欧前的两周内,她的状况与往日无异,还拉着他的衣袖,你去那么远,我想你了,怎么办?

    可他临走当晚,她却突然挥刀断情,决绝到他都不敢相信。

    他远走异国并不是主要原因,这中间定然发生过什么。

    会是什么?

    他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程心盈?”

    时过境迁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已无波澜。

    叶蕊仍能心绪平和着淡含笑意,回答他:“曾经是,现在不是。”

    原因出在这里。

    邵亦轩急着解释:“对于感情我向来后知后觉,青梅竹马,我以为是……”

    他话还未完,就被她断。

    “天亮了。”她。

    破晓的光从落地窗的薄纱窗帘洒进的点点微光,预示着他拥她入怀的时间至此终结。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好。”

    不气不恼,心平如镜。

    是真的不在乎了,无所谓了,她一字一句地跟他讲清楚,明白。

    “对你,我的心倦了、累了、死了,彻底放下了。

    我现在不喜欢不爱你,无关任何人任何事。

    我喜欢哭和笑都遵从自己的心,不受制于人。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喜欢心属于我,不属于你的我自己。”

    时间已到,魔法失效。

    灰姑娘要还回南瓜马车。

    海的女儿要告别王子,幻化成海上泡沫。

    美丽的女人又成了那冰冷的石像雕塑。

    她也该离开。

    叶蕊已从他怀里挣脱,起身要走。

    邵亦轩伸手想要拉她,可手在半空僵硬地伸长,却已无法挽留她。

    天亮了,他要遵守承诺,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

    他们是朋友,只是朋友。

    只有他怀里的余温和香味,能证明她曾为他停留过。

    贪婪地呼吸着怀里残留的玫瑰香,从叙利亚大片大片的玫瑰园,蜿蜒辗转,终究是安全抵达她身上。

    那两年里,他没陪她,玫瑰在陪。

    ******

    邵亦轩回到蛰初望江公寓是晚上9点整,刚刚在路上时,快递员就已电话给他,有快递要他亲自签收。

    公事方面,他留的都是公司地址。

    很少网购,自然很少留公寓地址。

    同时知道他详细住址和电话的人屈指可数。

    会是谁?

    回去,签收快递,拆开层层包装后,看到的是一尊约莫两斤重的黄金帆船摆件。

    摆件下附有一张卡片,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是她的字迹。

    至此,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帮她修好工厂机器的谢礼。

    只是……这谢礼真是够俗的。

    她眼光、品位那么好,要挑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谢礼,想必也是煞费苦心吧。

    她的心思他全然明白。

    不想欠他人情,直接给钱又太过直白,送包、送表、送衣服、送器物,都会在他生活中留下痕迹,有暧昧嫌疑。

    只有这摆件,他若懒得管,那黄金放着也是保值。

    他若嫌俗,看了碍眼,直接卖回金店,那便相当于她付了他维修机器的费用。

    有心挑选这个,可他脏到再也不能穿的白衬衫,她却视而不见。

    那年他生日,她送的礼物便是她亲手设计、剪裁,并一针一线缝好的白衬衫。

    她:“我最近读到了句古诗,觉得特别有启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我把衬衣送你,你要记得白衬衣,时时想念我。’”

    不仅白衬衫,西伯利亚的漫天大雪,教堂里的婚纱,洁白的墙壁,路上的斑马线,就连印机里的A4纸和餐厅离的豆腐,都能想起你。

    一切尽如你愿。

    伸手看表,晚上九点半,意大利下午三点,电话正好。

    他在美国读的那所大学,拥有全世界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优质生源,如今,毕业近十年,他们大都是各个行业是顶尖翘楚。

    要托人帮个忙,不过是事一件。

    电话接通后,跟对方叮嘱完实施步骤。

    远在意大利撒丁岛度假的大学室友兼挚友,用英文调笑起他的性取向:“最近这个男人的历史被你翻了个底朝天,连人家前女友都不放过。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早知道,我大学就掰弯你了。虽然我是直男,但为你还是……愿、意、弯。”

    “没有女人你活得下去?”

    “没试过。但为了你我愿意试试。”

    “下辈子吧。”

    嘴甜到丧心病狂的意大利人,并不理会他言语里的冷漠,还在深情告白:“轩,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下辈子我们……”

    “这是拒绝不是承诺,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被人承包了。”

    ******

    工作从来没有如此分心过,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周末,连课业最为繁重的高中时期都不曾。

    这周六是靳家奶奶的八十大寿,远在北京的靳家大伯一家三代,远在长安邵亦轩的父亲母亲,还有远在瑞士的靳豫母亲,通通都为了靳奶奶的大寿,不远千里、万里提前赶来钱塘。

    这是靳家大宅一年中难有的阖家团圆。

    邵亦轩也不例外,周五下午就开车一路狂飙过来。

    甚至急地在高速上都没进服务区,自然也没吃饭。

    时间略晚,靳奶奶忙地让阿姨为他端上饭菜,生怕饿坏了孙儿。

    在等待的间隙里,靳奶奶笑着揶揄:“曾经怎么都叫不来钱塘,现在恨不得日日守在钱塘。也不知这钱塘城里,有什么稀罕人稀罕物。”

    懵懵懂懂的重孙,靳家唯一的晚辈孩童,在旁甜甜到:“轩轩叔叔来钱塘,自然是想念大姥姥姥姥呀。”

    洞见深微的靳奶奶将在地上撒欢乱跑的重孙抱进怀里,捏捏他的鼻子,笑对他:“叔叔想念姥姥,可他思念别人。”

    大人靳家宝宝,侧头想了想,皱眉问到:“难道叔叔真的有喜欢的……男孩子?”

    眉头越来越皱,就是觉得不对劲:“可是爸爸了,男生只能喜欢女生。”

    靳家宝宝是刚刚听到靳家德高望重的大姥姥嘱咐各位,而获得的信息:“只要轩轩有喜欢的人,不管是女是男,不管高矮胖瘦,不管是娶是嫁,你们都不能阻止。”

    邵亦轩抚平大人那皱起的眉头,柔声给他解释:“叔叔喜欢的是女生,一个很可爱的女生。”

    ******

    周六,是靳奶奶寿辰。

    靳家阖家上下拜寿、送礼、祝福,家宴团聚,和睦温馨,自不必。

    本来,如此良辰应是全家四世同堂,守在靳家安享极为难得的家庭团聚时光。

    可恰巧,这日是靳豫多年挚友的结婚典礼,中午的正式典礼没有参加,晚上礼成之后的晚宴,是这对新人特意为年轻一辈的朋友欢聚放松而设,长辈皆未列席。

    江意映素来喜静,城中大大的晚宴酒会,靳豫自是能推就推,可这个晚宴如何都推不得。

    大约在傍晚晚餐时间,靳豫与江意映换好了提前备下的正装、晚装要出去时,身上换过正装的邵亦轩,大步而来,要同行。

    靳豫新婚的这位挚友,与靳豫是学同学,时候常来靳家玩,自然也与邵亦轩相熟,邵亦轩要去也无不可。

    只是邀请函上注明了——前来参加欢庆晚宴的贵宾,烦请各位务必身着正装,携伴侣,双双出席。

    靳豫问他:“你确定?”

    邵亦轩答:“确定。”

    晚宴设在新人的豪宅前院草坪上,晚霞漫天时,鲜花、音乐、甜点、美酒、佳肴各色齐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去不多时,许久未聚的男人们,得空便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江意映便拉了连日出差,尚有些疲惫的叶蕊,去花园的秋千架上休息。

    叶蕊今日中午还在京都考察,晚上就已来赴宴。

    太折腾,本不想来的。

    可经江意映引荐,叶蕊做了新娘的婚纱设计师。

    高定高奢款,费时费工费料,前后约莫有半年时间。

    听新人浪漫的爱情故事,问新娘的服装喜好,三翻四次对设计方案,修改设计细节,到后期手工穿珍珠、镶钻,以及婚前的试婚纱,整个过程都很愉快。

    加之,新娘是映映的朋友,与她们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关系很是融洽。

    叶蕊不来怎么都不过去。

    所以,中午还在日本考察,下午就急匆匆飞回来,简单换过衣服,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晚宴现场。

    叶蕊的工作、生活和情感,江意映再熟知不过,这些辛勤劳累看在江意映自然心疼。

    “蕊蕊,你的世界里忙到只剩下工作,你想没想过换一种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

    “那从给你男朋友开始?”江意映笑着,特意强调,“我是真的男朋友,可以滚床单的那种,你们谈一次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好不好?”

    “好呀。”叶蕊无不可地点了头。

    江意映似是有所准备:“靳豫有位工作伙伴,我瞧着人特别好,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下?”

    “等我忙过这段时间。”

    “蕊蕊,这是你的托词,你不想认识是不是?”

    “我最近是真的很忙。”

    “你什么时候不忙?”侧眼瞧见在那边不胜其扰的邵亦轩,江意映又问,“你跟轩轩……”

    “是普通朋友。”

    此时,叶蕊的普通朋友正被新郎的堂妹缠着不放。

    因为靳豫的关系,两家走动颇多,时候时常在一处玩。

    堂妹时候极黏邵亦轩,大哭大闹谁都哄不乖时,只要邵亦轩出现,她就能立即止住洪水般的眼泪,甜甜地叫着“轩轩哥哥”、“轩轩哥哥”。

    从前,邵亦轩能避则避,能躲则躲,见到她家都是绕路走的。

    可今日,竟然主动“羊入虎口”,难怪被逮个正着。

    时至今日,堂妹仍是喜欢这又冷、又傲、又聪明的他。

    心心念念着情哥哥。

    谁都不懂,就他那副拒人千里、野性难驯的冷傲模样,怎么就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他都不用勾手,就多的是女生投怀送抱。

    堂妹拉着情哥哥的衣袖不放,像个喧闹的麻雀甜甜地:

    “轩轩哥哥,我要加你微信。”

    “轩轩哥哥,我们去约会吧。”

    “轩轩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叶蕊笑笑,并不言语。

    正要跟江意映再什么时,韩恕已跟众人告辞,从那言谈欢笑的人群中退出来,此时,已走至江意映和叶蕊身旁来。

    不知是韩家教养极好,还是在欧洲多年培养而来的绅士风度,韩恕礼数周全地笑问江意映:“介意我带她走吗?”

    江意映看着叶蕊,眼神里在征询她的意见。

    韩恕突然而来,想是有事,叶蕊笑着跟江意映:“映映,我先过去,等会儿再来找你。”

    晚宴请了专业的管弦乐队,钢琴、提琴、大提琴等各色乐器齐齐奏响,怡情悦耳。

    伴着鲜花美酒,配着高雅音乐,又有草坪辽阔,自然有携伴前来,相拥起舞的恩爱情侣。

    韩恕带走叶蕊,拥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入舞池。

    音乐抒情,舞步缓慢,两人相拥着,边跳边聊。

    叶蕊问他:“你找我有事?”

    素来冷静的韩恕,此刻似乎有些情绪激动。

    将她的腰拥得更紧了,他俯在她耳畔,几乎亲吻,问她:“蕊蕊,你想没想过,我们的关系……”

    韩恕话还未完,已听到不住叫着“轩轩哥哥、轩轩哥哥”的甜美嗓音来至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