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可怜
杜老郎中刚蹿到里间,正要破窗而出。窗外三十多丈外,便是澄明湖,只要跳入湖中,就有了逃生的会。哪知,就在这时,杜宇突然叫道:“咳咳咳,爷爷,胡明强,咳,他还”
话未完,杜宇便挣脱开来,向外间冲去。杜老郎中一愣,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杜宇这是要干嘛。
就是这么一愣神之间,杜宇已经冲到了外间,摸到仍在床上昏睡的胡明强,拉起他就往回跑。身上着了火,呛人的浓烟,几乎让杜宇呼吸不了,但管不了,赶紧回到爷爷身边才是最紧要的事。
可是,杜宇抱着胡明强才走两步,一截燃烧着的檐角飞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杜宇的脸上,杜宇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顷刻之间,惨叫声响起:“啊”
正在里间的杜老郎中,浑身一震,脸色立时变了,惊声问道:“宇,你怎么啦?”
“啊爷爷,我的眼睛!”
听得杜宇的惨叫声,杜老郎中的心早就碎了,没等杜宇再有任何动静,就本能地扑过去。无论如何,宇都不能出事呀!想立刻来到杜宇的身边,好好保护他。谁知,这一扑,脚下却是被刚才砸他腰的横梁给绊倒了,重重地趴倒在地。正要爬起来,哪知,又有一根燃烧的横梁掉落,砸在他的腿上。
“轰隆!“
“咔嚓!“
杜老郎中在巨大的响声中,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两条腿腿骨折断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头脑却是更加清醒。勉力将快要溃散的内气聚拢,反去推开压在断腿上的横梁,然后奋力地爬向外间。
烟尘火光中,杜老郎中勉强看到了惨痛的一幕:杜宇一捂着自己的眼,身上有火花!杜老郎中痛苦地吸了一口烟雾,左掌拍出,床前的床踏板立刻竖起来,支撑住了一根砸向杜宇头顶的木头。与此同时,右掌使劲一撑,整个身子弹起来,到了杜宇身后,折断的双腿杵在地上,几乎让杜老郎中昏厥过去。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倒下,宇还在危险中,自己不能倒!豆大的汗珠顺着扭曲的面孔往下淌,杜老郎中再次吐了一口气,伸捏熄杜宇头上的火,另一只将杜宇拉到自己面前。
火越烧越旺,烟尘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头顶不断有东西掉落,实在是危险至极,已经无瑕查看杜宇的伤势了,杜老郎中紧咬牙关,拥着杜宇,还有胡明强,往床边靠垅。而地上,左右半截腿骨和脚,并没有完全脱落,还有部分皮肉连着,纯粹是断裂面在地上移动,这该有多么痛啊,但杜老郎中已经顾不上了,必须尽快挪到床边。<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艰难地挪了两步,杜老郎中的心便凉到了极点。因为,在噼哩啪啦的燃烧声中,他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偷袭!
有人从门外打进来暗器,几道劲风冲开火苗和烟尘,急奔而至!
杜老郎中唯有苦笑,这么近,这么急,自己几乎连挪动都困难了,完全避不开,就算能侧身让一让,但杜宇还在自己怀里,很可能会伤到他。因此,杜老郎中不闪不避,用自己的后背接下了所有的暗器,而且,还利用暗器入体时的冲劲,顺势向前冲了两步。
感觉到后背又痛又麻,杜老郎中猛地咳了两下,右紧紧地握住了床头的一根柱子,劲力尚未吐出,背后又有风声袭到。
好大的劲力!杜老郎中浑身一震,三支利箭射中后背,畅通无阻,箭头从胸前透出来,险些伤到了怀中的杜宇和胡明强这两个娃娃。更糟的是,另外几支箭羽,却是齐齐的射向了一旁的床踏板,“笃笃笃”,声音沉闷刺耳,原本床踏板被杜老郎中挥立起来,支撑着一根从屋顶掉落的横梁,没有让它立刻掉落在地。可是,几支劲箭射倒了那块床踏板,强大的余力弄倒了床踏板,连同上端的横梁,一齐砸向杜老郎中。
听得这恶风,原本奄奄一息、几近昏厥的杜老郎中突然一凛,竭尽全力,及时将怀中的两人扔到床上,随即以后背之力扛下了。
“咚!“
“咔嚓!“
床踏板带着冲击力,硬生生地砸在杜老郎中的左肋,数根肋骨立断,杜老郎中猛地扑倒在床沿,狂喷几口鲜血,而横梁则将他的左腿从膝盖处砸断下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了,倘若是平时,杜老郎中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今日不同了,一向警觉的他,不知为何,直到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了,才被惊醒,而且,达到了的第二层内气,竟然荡然无存,完全运转不了。
接着,人被绊倒,腿被砸断。紧跟着,好不容易将杜宇救到里间屋内,但杜宇又折返,去救胡明强,结果杜宇受伤。。
等杜老郎中再扑过去救援,便中了暗器,箭羽透胸,床踏板断肋骨,横梁再断腿骨。
这一连串的重击,让杜老郎中快崩溃了,鲜血不知流了多少,加上烟熏火烧,就算是一个铁人,也一定扛不下去了。
“咳咳咳,宇我不行了,不能陪你长大了。咳咳”
又凑到杜宇耳边,轻轻了几句话,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包袱和一个葫芦,塞入杜宇怀中,又替他紧了紧,接着,杜老郎中这才提起床上的凉席,把杜宇和胡明强卷在一起,外面又裹了一床棉絮。随即扭动床头的一根柱子。
随着大木床的晃动,床中间裂开,杜宇两人的这一大团便掉下去了。
“咔咔咔”,一阵难听的响声之后,大床木板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切都不留任何破绽。杜老郎中轻轻吐了一口气,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打湿了了因痛苦而扭曲的苍老面颊,嘴唇抖动着。
“宇,爷爷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长大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喃喃自语声掩没在爆裂声中。火势更大,更猛,木块、砖头、瓦砾,不断跌落,烟尘弥漫。奄奄一息的杜老郎中斜靠在床边,原本不再清澈、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残缺不堪、伤痕累累的身子猛然一挺,跟着,左掌拍出去,半截床踏板便飞了出去,带着凌厉的劲风,穿过火焰和浓烟,撞破前窗,将数十丈之外两个偷放暗器、射冷箭之人击倒在地,葬身火海。
与此同时,杜老郎中的右掌也拍出去!
这是濒死一击,也是杜老郎中的最后反应!杜宇虽然已遁入秘道,但杜老郎中仍然不放心,他必须再制造出一些动靜来,以吸引并转移某些宵的注意力。
一段木头撞破套房里外间的墙壁,又冲破后窗户,带着呼呼的风声,飞越三十多丈,落入澄明湖,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在混乱喧嚣中逐渐平静下来。
发出了最后一击,杜老郎中的头耷拉下来。火苗窜起,燃着了衣衫,燃着了须发,燃着了整个身体。
只是,那一双眼,却始终睁开着,没有合上。
天可怜!
一身高超而精湛的医术,一颗救死扶伤、医人无数的心,就此淹沒、消融在这熊熊烈火、滚滚浓烟之中!
漆黑的夜空,被烈焰染红了,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惨叫哭嚎声渐渐平息下来,唯有噼里啪啦的燃爆声,依旧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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