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强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

    这儿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十分怡人。天刚蒙蒙亮，一大群鸟雀就在山谷枝头欢唱，就是这一阵欢快的声音，叫醒了胡明强。

    “它们在干吗？在话吗？”胡明强很好奇，循声出来，不住地瞧着这群可爱的家伙们。大的的，翠的灰的，五颜六色，热闹非凡。

    这群鸟儿见到胡明强凑近了，却是并不惧怕，也不躲闪远飞，仍旧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胡明强负而立，凝视着这群鸟雀。来到万崖山几年，几乎天天见到这群鸟雀，只是从来都不曾关注过，不曾多看一眼。可这会儿，胡明强看着着它们，或是仰头高歌，或是低头吟唱。有的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有的是你唱我合，声音清脆婉转。

    这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胡明强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地张张嘴，也跟着学叫了几声。开始还有些模糊不清，慢慢地学得有几分像了，引得鸟雀们叫得更欢了。

    这下，胡明强可开心了。他昨日才能听得见声音，忽然有这么多的声音传入耳中，真是有兴趣得紧。起初还只是胡乱学着叫，也不管是画眉，还是麻雀，胡明强学叫一阵，便有了几分像了。

    就在这时，胡明强的耳中传来一阵很大很响的声音。是什么呢？正疑惑间，“轰”地一声，鸟雀们竟然都飞走了，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立刻就冷清下来，除了微微晃动的树枝、几片轻轻飘落的羽毛和满地的鸟粪，就只有胡明强孤单单地站在那儿。

    “怎么啦？都跑了，我还没有玩够呢！”胡明强很纳闷，抬头四顾，耳中那种大大的咆哮之声犹在，不由地循声而去。

    涉过溪，钻出涵洞，胡明强远远地就瞧见了，大黄和阿花带领着一群虎豹，正站在山岗上，仰着脖子，张着嘴。

    “是你们啊！”胡明强心中一乐，脚下使劲，朝那边山岗跑去。现在他拥有了第一层内气修为，实力增强了，而且他可以确定，刚才很大的声音，就是那边传来的。<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冲上山岗，胡明强加入虎豹队伍，又搂又抱，又蹦又跳，彻底放开来。有了跟鸟雀们学唱学叫的经历，胡明强也敞开了嗓门，大叫大喊，学虎啸豹鸣，声音远远传送出去，惊天动地。

    杜宇正在药房忙碌着，听得这般大的阵仗，不由地摇头苦笑。这家伙，学得挺像嘛，差点就可以以假乱真了。可别把嗓子叫嘶哑了，伤了声脉哟。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胡明强苦着一张脸，摸着喉咙，很痛苦地来找杜宇。

    杜宇微微一笑，递过来一杯茶，一字一顿地：“喝口茶。”

    胡明强听得这温和的言语，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口了：“喝-口-茶。”刚才跟鸟雀、虎豹疯了一阵，这会儿跟着杜宇吐出这三个字“喝-口-茶。”虽然有些生硬，有些不连贯、含混不清，但总算出来了。

    杜宇点点头，表示赞许，道：“喝。”同时，自己也端起一只粗茶杯，喝了一口。

    胡明强目不转睛地瞧着，械地学着：“喝。”也仰头喝了一口茶水，清凉爽口，嗓子立刻就舒服多了。

    杜宇很满意，接连又了几个“喝”字，让胡明强跟着念，同时还喝着茶水。最后，杜宇拿起一支老山参，缓缓道：“人-参。”

    胡明强看着那只粗大的老山参，又盯着杜宇的嘴巴，也出了“人-参”两字。

    “人-参！”

    “人-参！”

    “当-归！”

    “当-归！”

    “天-麻！”

    “天-麻！”

    就这样，杜宇拿出一样样的药材，出药名，让胡明强跟着自己念。如同婴儿吚呀学语一般，杜宇用最大耐心，教胡明强学话。每见到一件东西，都会讲给他听，并让他念出来。

    杜宇又给胡明强施了银针，适当调整他的耳经、声脉的粗细，调整声道的宽窄，让胡明强的嗓音带有磁性，更具有感染力，而听力更加敏锐。

    两人从此笑笑，嬉戏玩闹，日子过得非常快乐逍遥。

    这一日，胡明强拉住杜宇的，收起往日的玩劣，很认真地问道：“我以前又聋又哑，现在言音全，能听会，一切都正常了。还有，我练成了第一层内功。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你赶快把你的眼睛治好呀。快点治！”

    一直满脸微笑的杜宇，听得胡明强这番言语，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了，半晌，才淡声道：“没用的，治不好！”

    “没用的？治不好？为什么？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多炼一些药啊！”胡明强急了，抓紧杜宇的，急切地问道。

    杜宇平静地摇摇头：“眼睛全坏了，治不好。”

    “全坏了？”胡明强一惊，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哽咽地，“那天晚上，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爷爷有武功，肯定能保护好你的。”

    杜宇抬头，朝向远方。许久，这才缓缓道：“有人在茶水里动了脚，我和爷爷都中了招。等我们察觉，火势已经很大了。”

    “是谁干的？”

    “我并不清楚是谁下得。当时情況紧急，烟熏火燎，什么也看不清楚，哪有时间去想这些。后来，我仔细想过，反正有人动了脚，我和爷爷昏迷不醒。直到火势很大，非常凶猛，才察觉到，一切都晚了。另外，那场火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整个院子都是火，我所知道的就这些，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胡明强绷紧了脸，将杜宇的握得更紧，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言语。

    隔了好一阵，胡明强再次话了。

    “我知道，为了救我，你失去了眼睛，爷爷葬身火海。我当时又聋又哑，又不懂事，无缚鸡之力，是你和爷爷舍了性命，把我救出火海。不光毫发未损，还生龙活虎。”

    “这一切，我都会记住！我会为你和爷爷报仇！为爹娘报仇！”

    “你动吧，把我的眼睛剖去，换了你的坏眼睛，我愿意！你有了一双好眼，本事就更厉害了。”

    “嗯？”杜宇愣了愣，半晌才笑出了声，“你的眼睛？我要你的眼睛干啥？当球踢？”

    胡明强神色肃然，语气坚定：“你比我更需要眼睛！把我的双眼安在你身上，更有用处。”

    杜宇终于忍不住，笑了：“你真以为是捏泥人啊？把这个的一部分，安在另一个身上？没用的，别我不会弄，就算会，我也不可能那么自私，那么残忍！”

    胡明强仍不甘心，商量道：“要不，你取一只，给我留一只？我们一人各有一只眼睛，都能看得到，多好啊！”

    “你胡什么呀？”杜宇有些恼火，眉头拧紧，不悦地，“眼珠离开人体，就活不了。再安上去，也是个死眼珠，不但没有用处，反而白白又毁了另一人！这等疯话，以后不可再！”

    杜宇很清楚，胡明强此刻改了口，称自己的爷爷就是他的爷爷，而且，他的这般真情流露，的的确确是真的，绝对不是做作出来的，丝毫没有掩饰的成分，这让他很感动。可是，自己不愿意让他怎么做，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听得杜宇这般言语，胡明强的泪水流得更欢了，一把抱住杜宇：“好，我不这些，你别生气。你看不见，我就当你的眼睛，寸步不离！这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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