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叶子才生下来，不满一岁。那还是春天，外面的冰雪还未完全融化，我跟往常一样，去河坝里给娃儿洗尿布和脏衣服。我刚敲开一块冰，把脏衣服放进水里，天就突然黑下来了，雷电交加，我真纳闷呢，赶紧搓洗。我们穷，当时我穿的是棉裤，短了些，一蹲下，腿就露出来了。就只觉得腿上一痛，低头看去，黑暗中，一条赤色的蛇咬住了我的腿，我一痛，中的尿片就掉下来，落在了蛇身上，那蛇竟然又将我另一条腿咬了一口。”

    “我大声呼疼，把娃儿她娘也惊动了，我们忍痛用尿片，抱住那条蛇，找来一块石头，乱砸一通，以为砸烂了，就丢在一旁，不去理它。”

    “伤口很，但很痛，也不肿不黑，只是流一些血水，有些香味，就是痛，她娘见我很痛，用刀划了个大口，放了些血，又用嘴帮我吸吮，结果”

    老头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结果，娃儿她娘就没了。”

    杜宇屈指在竹筒上轻轻弹了一指，沉声问道：“后来，那条蛇呢？”

    “我恨它不过，就又操起柴刀，对那东西猛砍一阵，仍然不解气，用树枝挑开尿片，发现那条蛇仍然在微微扭动。我一惊，拿刀砍它，也砍不动，我一时没了主意，就用脏尿布裹了，挖了个坑，把它埋了。”

    “那您还记得是埋在什么地方？”杜宇身子有些颤抖，老头赶紧回道，“记得，记得，到死我都记得！”老头有些悲愤。

    “好。”杜宇轻舒了一口气，将竹筒斜插入到怀中，然后俯身给老头诊脉。

    把完脉，稍稍一沉吟，便挥示意晓晓和那位姑娘，退到门外，并关好门。伸在老头左脖子下轻轻一点，让他沉睡过去，然后脱去衣服。

    在盆中洗净，擦干，杜宇从怀中取出竹筒，拔出塞子，那条通体赤红的，一尺多长的蛇样之物从竹筒中出来。

    只见它三角形的头上，有一个肉冠，四枚尖牙突出嘴外，一边有一根长须，拇指粗细的身子，有四只撑着，尾似鱼尾。四脚站在杜宇掌中，昂头而立，似有一股威力不可侵犯。

    “你帮我，我帮助你团聚。”杜宇低声道，声音温和而略带些许恭敬。

    那对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杜宇好一阵，方才四个脚丫踩动，调转身子，然后猛地一纵，扑向那熟睡的老头。

    一炷香之后，杜宇疲惫地倚在门框，示意那位何姑娘进去，帮助晓晓处理脏物。

    崔奇等人的动作还是非常快的，搭了几间房，一个大棚，覆盖上厚厚的树枝树叶，可以遮风挡雨，大家住进来，生火做饭，烘烤衣服，刷洗马匹，各自忙碌。

    吃饭的时候，何姑娘挨在晓晓身旁，扫了大家一眼，又朝傅强和杜宇多看了看，晓晓看着她，正色道：“这位是我们大公子，叫傅强，他是我们的二公子杜宇。”<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晓晓给杜宇夹了满满一碗菜，继续道：“我们所有人或是为二公子所救，或是拜二公子为师，他是郎中，眼睛有些不好，现在又在给你父亲治病，我希望你能多尊重二公子。”

    第一次见面，晓晓这番话，似乎有些重了，那何姑娘俏脸一红，却是低头不语。半晌，才歉意地向晓晓和杜宇笑了笑。

    杜宇毫不在意，抑或完全没有放在这里一般，大口地吃着饭菜，放下碗筷，便又去了那老头房间。许久之后，又是一身疲惫地走出来，让晓晓帮忙煎熬汤药之后，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双抱在胸前，斜斜地倚靠着，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怀里仍然揣着那支竹筒。

    一直到第三日凌晨，在滂沱大雨中，众人抬着那老头，搀扶着杜宇，翻过几座山，在一个偏僻的荆棘丛前停下，老头肯定的指了指前方，早已经枯萎，却并未完全死去的那棵茶树，笃定地道：“就在这里，没错！”

    崔奇、吴江寒以及正清、正风四人，用铁锹、锄头等心翼翼地挖了三尺多深以后，杜宇便让大家退后，在三丈之外安静守候，杜宇跳进五尺见方的坑中，左紧握着那只竹筒，右拿着一根树枝，在坑中心拔弄着。

    忽然，竹筒忽暗忽明起来，而且变换地频率也越来越快。杜宇挑开一些东西，跟着扔下树枝，从坑中跃出，杜宇坺下竹筒的塞子，那赤红之物飘然落入左掌，随即便俯身，尖尖的扁平脑袋，朝着刚挖的深坑，似乎在焦急地寻觅着、等待着什么，一副廹不急待的模样。

    杜宇扔下竹筒，右一招一引，滂沱大雨中，雷声轰隆，又一道闪电劈下，一道赤色从坑中腾起，缓缓落入杜宇的右。

    杜宇双目紧闭，脸色肃然，双臂平举并慢慢靠拢。两物高昂着头，各伸出一爪，抵在一起，嘴里还发出令人心旌动摇的声音，站在远处观望的傅强等人，无不脸色大变，两耳隐隐作痛。

    吟声怪异尖锐，穿透阵阵雷声，远远传送出去，在山谷中久久回响。杜宇屏住呼吸，逆循环启动，全身渐渐变至冰寒，以抵御双掌掌心那炙热得可怕、几乎就要烧毀和熔化双掌的奇热。许久，吟声停歇，两颗脑袋碰触在一起，十分亲密。紧跟着，身子便动了起来，纠缠在一起，像拧麻花一般，紧紧拧为一体，密不可分。新浪微博：

    傅强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目瞪口呆地远远地观瞧着，只见一眨眼的功夫，杜宇的双掌之上，竟然多了一根赤红的火柱，不停地旋转着，越转越块，雨水落下时，都绕开了，不能接近那火柱，更无法将其熄灭。

    就在这时，天地突然大亮，一道刺眼的蓝色火苗从天而降，众人立即闭上了眼。蓝色火苗直下，不偏不倚，正好劈中杜宇中的那根火柱，蓝红相击，发出巨大的响声，与天边的惊雷混在一起，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傅强握住了老何的，给他灌入一些內气，內气阵也瞬间建立，将众人牢牢地保护在其中。与此同时，晓晓和乐乐也各自握住了，那位何姑姑娘的一只，将她纳入内气阵，以免她为巨响或其他意外所伤。

    巨响声中，狂风大作，山崩地裂，一股巨大的热浪，将傅强等人，冲出二三十丈之外的一块平地。

    众人全身湿透，狼狈不堪，但总算大家都平安无事，有惊无险。等到大家都站稳了，回过神来，抬头朝前看去，不由地大吃一惊。

    此刻雨势了，天色也明亮了许多，而刚才大家所站立的山头，竟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大土包，连杜宇的人影也不见了。难不成被埋在山体之中了？众人一阵惊慌，内气阵也险些崩溃了。幸好，傅强瞧见左前方不远处，似乎像是一个人影，当即朝崔奇示意了一下。

    崔奇飞身而去，果然是二公子杜宇，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平淡，双平举而握成拳。崔奇去扶杜宇的，不料，一触碰之下，杜宇身上的衣服，竟然碎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崔奇一惊，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

    回到茅草房，杜宇双紧握，就这般湿漉漉的倒在石头上入睡了。

    睡梦中，两条赤红之物冉冉升空，而在自己中留下了，两个指头粗细的物体，通体赤红，心中余热依然。

    “龙蛇胆！龙蛇胆！”

    杜宇喃喃低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