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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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硬。

    ——坚硬。

    僵硬的是身体,要做到将掌舒展开来这一轻而易举的动作都无比艰难。没有触感,没有动作,只有意识,只有精神的世界不存在物质上的交流,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睁开眼后黑漆漆的一片让黄拯乾难以确认自己是否还存在于世。

    坚硬的是将身体束缚住的,犹如壳一般的存在,不,更像是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由无数条“线”缠绕堆叠构成的“茧”。

    这这是哪里?

    努力的回想着,过去的记忆模糊不清,就像沉在碧波荡漾的湖水中的物品,无法仔细看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来一些残缺不全的眼熟的画面。

    我我昨晚,我昨晚刚刚完成了经理布置下来的工作,为了明天的工作汇报刚刚将冗长而枯燥的文案整理完毕然后就累的不想动弹,连在属于自己的后半夜都不想做一些有关乎娱乐放松等方面的事。

    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几个月的年轻人来,困乏与疲倦是常态,乌龙和尴尬更是家常便饭,但这次的疲劳是前所未有的程度,更不妨是被什么东西扒了一层皮,然后将血肉生生抽出去的感觉

    等等疲劳?

    紧随疲劳之后的,是钻心入肺的疼痛,由腹部,胸口如瘟疫般扩散,进而传到四肢百骸,古代被处以凌迟的刑犯所受的痛苦大抵如此,只不过是先从肚子剖开。

    黄拯乾想要坐起身,想要低下头去亲眼看看自己的腹部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在他挪动脚的一刹,锥心的疼痛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的疼痛比前一次更加剧烈,黄拯乾的身体出于本能,扭动了起来。

    随着黄拯乾身体的剧烈扭动,构成坚硬的“茧”的“线”也随之纠缠在一起,最终,“茧”被黄拯乾挣破了一个洞,一丝光亮透入茧中。

    洁白,天堂般的洁白,迄今为止二十七年的人生中,黄拯乾第一次感觉到光明是如此美妙而可贵,令人心安。

    知觉,触觉,感觉依次恢复,接踵而来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黄拯乾能感受到力量正在回归他的身体,迷幻的意识也在逐渐清晰。

    但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反胃感,呕吐感,还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饥饿,两种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感觉同时出现,证明了此时的黄拯乾对某样非同寻常的东西极度渴望。

    当然,绝对不是食物。

    力量终于回归,黄拯乾用力一挣,嘶啦一声,像是某件衣服被壮汉粗暴撕开,黄拯乾终于重见光明!

    这一刻,如同蝴蝶破茧重生。

    刺眼的光,悬挂在一尘不染的洁白天花板上,黄拯乾落神过后,猛然发现那是一盏灯。

    一盏,不过拳头大却能将周围偌大的空间照亮,向内凹陷,像是一个角斗场的俯视图的灯。

    奇怪,我的房间的灯是那种螺旋型的节能灯泡,这盏灯的模样怎么就像一个核反应堆似的?型照明式led灯吗?不对,看起来好像要更高端一点。

    这里是哪里?

    黄拯乾环视四周,一改自己那狭房间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洁白的床与被罩,然后每张被罩都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只有自己这张床没有那看着就瘆人的白被。

    但也只有自己这张床,有一长条白色与茶色相间的布匹。

    不那是绷带。

    绷带?!!

    黄拯乾大吃一惊。

    被自己撕裂的白色与茶色相间的绷带溃烂在地,不一会儿,溃烂的绷带腐化了,一点点的向内渗透,溶解在干净无污的地板上,消失不见。

    自己身上还没被撕烂的绷带也随之滑落下去,慢慢的腐化殆尽,是被什么目不能视的怪物吃掉了吗?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让黄拯乾心慌不已,急忙伸抓住绷带的一节,谁想那段绷带直接烂在了黄拯乾上!

    烂在上之后,黄拯乾好像感觉到掌中有一些虫子似的东西在跳动,他想看,看不见,跳动的刺激感觉越来越重,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黄拯乾感到无比恐惧,立马把这只放在自己的屁股边上蹭了蹭。

    蹭完,那种感觉确实没了。

    黄拯乾将自己的掌翻来覆去的颠倒,来回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但还是不放心,又擦了擦,再看。

    再看,黄拯乾感觉到不对劲。

    自己的掌远比这个大,更黄一些,也更粗糙,指甲更不会留到超出指尖一公分的长度,或者不会那么精致的留到所有指甲都超过指尖一公分的长度。

    自己的了,腿更细了,少了很多肉,头发虽然还是黑色但明显长了好多,顺着两边耳鬓垂到脖颈,简直像是个女孩子。

    “额,幸好我还是男的。”

    某个地方完好无缺。

    嗯,就是喉结。

    唯一有点让黄拯乾害怕的还是他的腹部,他的肚子被开了个大口,血肉模糊,但是那些深红色的肉正不断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会勾连,长出粉嫩的新肉。

    他的身体还在爆出一阵细密的骨头撞击所发出的啪啪声,依照肚子上的伤口正在翻新这一匪夷所思的现象来看,他那已经裂开的骨骼似乎也在拼接复原。

    我死了?

    不,我死过一次了?

    黄拯乾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然后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更多的一些能明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信息。

    找来找去,只有横在自己床边的一节类似于铁棍的长条物体。

    黄拯乾抓过铁棍,当做拐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身体很虚弱,肚子上的伤刚刚复原,完好如初。

    黄拯乾站起来后,感觉自己有点矮,向南方一看,在床上的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两扇似乎是可以推开的门。

    门上有两行字。

    两行看不懂的文字。

    但很快,像是有谁在指引黄拯乾,告诉他这文字就是这个意思一般,两行字所代表的含义清晰了起来。

    “义庄。”

    “保持肃静。”

    黄拯乾呆滞。

    这文字绝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人种的语言。

    这时,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低着头,带厚重的,像是被加厚了好几层的蓝色口罩,虔诚的念颂着什么,像是怜悯,像是黯然神伤的白衣女性。

    白衣女性和黄拯乾撞了个照面。

    白衣女性一怔,抬头看到黄拯乾,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应该平安无事站在这和她对视的东西,怖惧的连退了几大步,神色惶恐的跌倒在地,大声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