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我也要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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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轻暮推门进来:“嗯,是我。”

    方离瘦削的身体在月色里,像是一张薄薄的纸,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脆弱,他低声道:“我这就回去。”

    阮轻暮直接坐在地板上,冲着他招招:“坐,我和你话,站着多累。”

    方离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依旧沉默着。

    阮轻暮叹了口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无力感也越来越浓。

    能做的都做了,方离好像是比前些日子要坚强了些,以前最常见的瑟缩和胆怯消失了,可是却多了点木然和颓废。

    “方离,我有一些话,憋得不行了。”他平静地开口,“我不知道出来对不对,你就姑且听听。”

    方离茫然地看着他:“啊?”

    阮轻暮扭头,定定地看向他:“我生气了。气你,你知道吗?”

    方离垂着头,修长的脖颈弯折着:“对不起”

    “你他妈的就这么打算废了是吗?!”阮轻暮忽然狠狠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扼,“也不学习了,也开始逃晚自习了,也学会阳奉阴违了!”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叫:“你知不知道老简找过我好几次,我和你要好,拜托我一定多多开解你,监督一下你的学习?你知不知道我和秦渊都在担心你,一聊天就会忍不住聊到你?你知不知道就连白竞和黄亚他们,都在偷偷盯着贴吧,一看到任何不好的话,就赶紧通知管理员,拜托他们赶紧删帖!”

    他怒气冲冲:“对,恶意是很多,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也有这么多人为你担忧着,你就不能回头看看这些人吗?!”

    方离被他揪住了衣领,呼吸急促起来,他死死抿住薄唇:“对不起”

    “不要和我对不起,你和傅松华去!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蠢货这次月考,成绩头一次掉出了年级前三十,把班主任和他家长都惊动了?”

    方离的身子轻轻一颤,眼里的木然终于消失了,他伸握住阮轻暮的,哆嗦着拧开:“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没关系!”

    “好,好。你够狠啊。”阮轻暮用指点点他,强忍住满心的怒气,“行,和你没关系。傅松华那个傻逼,活该成绩掉到地底下去!”

    方离忽然埋下头,无声地啜泣起来,声音嘶哑又绝望:“阮哥求求你,你帮我个忙。他最听秦班长的话了,你、你帮我和秦渊,叫他好好学习”

    阮轻暮默默看着他,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行,不谈他了。”阮轻暮等着他的啜泣慢慢变了些,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我们别的。元旦晚会,我们班还缺一个节目。”

    方离抬起泪痕俨然的脸:“什么?”

    阮轻暮认真地看着他:“你要报名吗?跳一支舞,穿上最喜欢的裙子,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就在所有人面前跳,跳得惊艳绝伦,跳得光明正大。”

    方离完全惊呆住了,他的双唇微微发着抖:“你你胡什么?”

    “没有胡。”阮轻暮笑了笑,“我只知道假如是我,就一定会这样做。”

    方离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有什么意义呢?”

    “那当然有意义。”阮轻暮的声音冷,却坚硬,“坏人想看我跪地求饶,那我死了都要站着死;他们想看我哭泣痛苦,那我就偏偏大声笑出来。人活着,为什么要作出恶人想看的样子,让他们高兴?”

    方离怔然凝视着他骄傲的脸,看着他幽深的眼神,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阮轻暮静静等了一会,忽然又加了一句:“要不,我陪你?”

    方离没听懂,茫然地看着他:“啊你现在不是在陪我吗?”

    阮轻暮挠挠头,精致漂亮的脸上有点奇特的纠结,宛如慷慨赴死。

    “我是,陪你一起上台,陪你穿裙子。”

    女生宿舍里,唐田田心地往脸上涂护肤霜,无意间看了一眼,忽然惊叫了一声:“啊!”

    牛晴和她高一时就要好,也住在一间寝室,奇怪地问:“怎么了?”

    唐田田脸上还有一团脸霜呢,都来不及涂开,慌忙把伸到她面前:“体委和方离报了元旦晚会的节目!”

    牛晴正准备往上铺爬,闻言差点在木梯子扭了脚:“什么!?”

    另两个女生也震惊地纷纷从上铺探头:“哇!他们俩报啥节目呀?”

    唐田田拿着,激动地念班级qq群里的消息:“班长:我和方离报一个节目,双人舞,名字暂时未定。”

    别几个女生惊喜万分,整个9班瞬间也炸了,这时间点都快熄灯了,大家都在偷偷刷最后几眼,阮轻暮这条消息就像一枚深水鱼雷似的,瞬间炸了班级群。

    “啊啊啊啊?卧槽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我阮哥不会的东西?社会我阮哥,跳舞加唱歌?”

    “跳什么舞啊!街舞吗?”

    “冒死一句,我想看阮哥跳钢管”

    “方离也一起吗?好厉害,想看哎”

    宿舍楼楼梯,阮轻暮冲方离挥挥,目送他上了楼,转身悄悄溜进了06的门。

    秦渊坐在桌子前,第一时间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极大的古怪。

    阮轻暮摸了摸鼻子:“干什么这种眼神?”

    秦渊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不解释一下?”

    阮轻暮走过来,看了看热闹的年级群:“啊,都传到你这儿了?”

    秦渊的脸色淡淡的:“是啊,刚刚你们班有人在大群里了。所有人都传遍了,我才知道。”

    阮轻暮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托着腮看着他:“啧啧。”

    秦渊等了一会儿,忍无可忍:“不解释?那我睡了。”

    阮轻暮连忙一把拉住他,眼睛里带着笑意:“我也是刚刚决定的,真的。”

    秦渊静静地看着他。

    “我刚刚去舞蹈室了,方离他一个人在那里。”阮轻暮摇摇头,“我和他聊了一会儿,不通。”

    秦渊从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温水,无声地递给他。

    阮轻暮随接过来,喝了一口:“我就不明白,运动会上,不是还有高一的班级领队男生,就穿了女仆裙吗?明明大家都只觉得好玩,为什么到了方离这里,就变得这么排斥?”

    秦渊平静地:“越是坦荡越是大方,大家越是不当回事,方离这样自己遮遮掩掩,别人才会越发觉得他古怪。”

    阮轻暮点点头:“我也琢磨着是这个理。所以我就心血来潮,劝他元旦晚会上去表演一个舞蹈,穿着漂漂亮亮的裙子,放开了跳,又有什么了不起?”

    秦渊沉吟了一下:“嗯,其实可以。”

    阮轻暮叹了口气:“可是他不敢,我想了想,也觉得叫他一个人上台去,对着下面几千人,真的不行。”

    秦渊望着他,声音淡淡的:“所以你就和他一起?也穿裙子?”

    群里可没这一点。不知道要是现在出去的话,会不会把全校都炸开锅?

    阮轻暮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忽然一下子就脑子抽风,做了这个决定。”

    狠狠心,他又:“不就是穿条裙子吗?我这么也穿一次,以后再听见有人方离变态什么的,就名正言顺直接上去揍人,骂他就是骂我!”

    秦渊淡淡地“哦”了一声,一双凤目中浮起疑问:“可你到底会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还会跳舞?”

    阮轻暮精致的脸终于皱成一团:“这个真不会。我就想着学个几星期,到时候上台随便划划水,给方离做个陪衬——你知道的,他跳得那么好,那么漂亮!”

    秦渊默默地盯着他,阮轻暮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声问:“怎么了,你不赞成啊?”

    “方离的那些照片里,有洛丽塔风,有古风纱裙,好像还有一套女仆装。”秦渊的表情古怪极了,“所以,你要穿女装的话,和方离商量好了吗,要穿哪种?”

    阮轻暮瞠目结舌:“什、什么?哪有这些讲究,到时候我在校服外面套一条裙子,意思一下不就得了!”

    秦渊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了他粉色的双唇,又慢慢往下移动,看向他的修长脖颈,最后停在阮轻暮露出来的一点锁骨上,沉默不语。

    阮轻暮脸上慢慢变红,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秦渊声音很轻,好像真的在思考似的,“你适合穿哪种。洛丽塔适合方离,你的话,要不l?”

    阮轻暮飞快地大叫:“闭嘴闭嘴,秦渊你给我闭嘴!”

    秦渊极轻地笑了一声:“好,我闭嘴。”

    寝室里安静下来,气氛却越发古怪,阮轻暮脸色绯红,凶巴巴地瞪着秦渊,忽然又狂叫起来:“不准想,想也是罪!”

    秦渊:“”

    他眼中慢慢浮起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大,在那张俊美清冷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极亮的神采。

    阮轻暮只看了那么几秒,就已经受不了地抓了狂。

    “不准,不准想!”他恶狠狠地伸出双,忽然揪住了秦渊的双颊,往里使劲揉了揉,“也不准笑!”

    啊啊啊这个人笑起来,简直犯规!

    秦渊的俊脸被他揉得变了形,也不挣扎,一双凤目里却依旧漾满了笑意。

    阮轻暮停了,沮丧地使劲抓自己的头:“你别笑了。”

    他越想越惊悚,刚刚的血勇之气忽然变成了肥皂泡:“方离一定会化特别精致的妆,那他要是给我化那种半时的妆怎么办啊?我要是现在想反悔,是不是像个人渣?”

    秦渊定定地看着他,神色郑重:“第一,不能反悔;第二,我听那种精致的妆吧,半时不够。”

    阮轻暮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秦渊你跟我实话,我是不是特傻逼?我到时候会不会成为三中历届元旦晚会上最大的笑柄?”

    正在原地乱跳,忽然,秦渊轻轻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如此地猝不及防,也没有理由,阮轻暮猛地僵直了身体。、

    秦渊没有立刻话,只把下巴轻轻放在他肩窝,好半天,才轻声地:“没有,你一点也不傻逼。你是我见过的、对朋友最好的人。”

    好得叫人嫉妒,叫人吃醋,可是也会在心里,为这个人满满地骄傲起来。

    阮轻暮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也轻轻笑了:“嗯,傻逼就傻逼吧。自己选的路,刀山火海也要走完。”

    秦渊的声音在他耳边,有点闷闷的:“可是接下来这些天,你都得和他一起学跳舞吧?下晚自习后练习的话,回来会不会很晚?”

    阮轻暮苦恼地:“不知道啊,还没商量呢。”

    秦渊默默地站着,终于慢慢地松开了他。

    明亮安静的灯光下,他看了阮轻暮很久,才淡淡地了一句。

    “我也可以参加。”

    阮轻暮茫然地睁着眼:“”

    他幻听了吗?

    高二最酷的学霸、全校最正经的优等生、校服永远穿得端正整洁、领扣袖扣永远扣得严丝合缝的校草同学,他在什么胡话?

    秦渊洁白如玉的脸上,没有什么挣扎和纠结,格外平静:“不就是支持方离吗?穿裙子,化女孩子的妆,我也可以的。”

    阮轻暮呆若木鸡。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秦渊拿起,在全年级的大群里,一字字地打下了一句话。

    还差几分钟就要关灯了,高二的学生们上床的上床,聊天的聊天,白竞他们寝室的几个人正激动地围着方离:“你和阮哥,真的一起跳舞?”

    方离脸色依旧有点苍白,可是眼神却比这些天多了一点生:“嗯,我们想、想试试”

    白竞一拍大腿,热情地使劲点头:“到时候炸翻全场!打算跳什么啊?街舞是吗?”

    方离低声:“阮哥随便我,跳什么他都奉陪。”

    想了想,他终于咬咬牙:“我们、我们想穿女装。”

    寝室里一下安静了,几个男生嘴巴张得老大。

    都知道方离特别忌讳那件事,全班人也都心翼翼不在他面前提这个,可、可是这次要主动在大庭广众之下?

    好半晌,一个男生才结结巴巴地问:“阮哥、阮哥也穿?”

    “嗯可是你们先保密啊。”

    几个男生慌忙点头,忽然白竞在上铺发出一阵狂笑,抱着被子打滚:“方离你答应我一件事,给阮哥化得美一点!要有假睫毛,还有长发,对了,要有高跟鞋!”

    方离看着他们毫无芥蒂的样子,终于浅浅地笑了,不好意思地:“高跟鞋肯定不行,会崴脚的。我都不行”

    正在热闹着,忽然一个男生就狂吼了一嗓子,声音变了调:“我艹草操!快看大群!!”

    高二班-秦渊:“9班班长-唐田田,班文艺委员-陆涟漪,这次元旦晚会允许行政班和教学班跨班合作是吗?阮轻暮和方离的节目,加我一个。算是两个班的联合节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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