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拿货的那天, 天还黑着的时候, 王思婉和许安就直奔车站东边的空地上。

    许安之所以到这处空地，是因为这里刚好有一处空房子, 平时很少人经过这里，又足够的隐蔽，只要他们摸着黑过来了，把东西从空间里直接放出来就行。

    就算有人觉得奇怪, 也会以为是半夜的火车卸下来的货。

    从空间里把东西拿出来很快，王思婉一个闪念，这些苹果就整整齐齐的摆在这处空房子里。

    昨天一整天他们都没出招待所，而是进空间把所有的苹果都装进筐里, 这些筐是早些时候许安在空间里编的。一筐七十斤，正正好的数字。

    一大早，沈松林就坐着车来到了火车站东边。老远就看见许安站在路边冲他招手。

    等车停了，他从车上下来，“许老弟，东西都来了吗？”

    许安笑道：“那肯定是都来了, 你跟我过来看看，这些苹果怎么样？”

    沈松林跟着许安进去，之间宽广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个大筐，里面都装满了苹果。

    沈松林把其中一个筐上面固定的藤条揭开，看这些苹果跟之前他吃过的一个样子，又把上面几层苹果拿出来, 看下面的苹果也都水灵灵的，心里更是安心了。

    许安看他这些举动就道：“沈哥，你就放心吧，咱们做事向来细致，童叟无欺，不好的我们宁愿留给自己吃，也不会拿出来卖的。”

    被戳中了心思，沈松林只是嘿嘿一笑，“那什么，毕竟是给厂里办事，我得仔细点，我会放心老弟你，这就当走个章程，你也别介意。”

    “这里面一共三十七筐，一筐七十斤，多拿一筐半，就算是送你们的。”许安摇摇头，接着笑道。

    沈松林招呼一个伙子把自己带的秤拿过来，一秤，正好七十往上走点，他满意的点点头。

    看好了苹果，沈松林就招呼带来的大伙子来装货，这些伙子都是厂里的工人，进来看到这么多苹果都欢天喜地的。

    “沈哥，这是不是给我们的啊？”其中一个皮肤嘿嘿的年轻伙，笑眯眯的问道。

    沈松林笑骂一句，“混子，不是给你们的，难不成我自己吃？这么多我吃得了吗？去年的绿豆糕你们不喜欢，我今年不就得给你弄点好的？这些苹果过两天就分到你们手里了。”

    “沈哥真有心思，我今年一整年都没吃过啥水果，这下有苹果吃，总算是能解解馋了。”那伙子轻轻松的抱起一筐，边往外走边这么道。

    “那可不，不为你们想我为啥想啊？这苹果发下去，你们可得更努力干活了，不然别厂长不依，我也得找你们算账，快搬快搬，别耽误工夫。”

    许安见他们这么亲近的谈话，给沈松林分了一根烟，“你们这厂子挺亲近啊？”

    沈松林化了根火柴，把烟点着了，眯着眼睛道，“啥亲近不亲近的，大家一个厂子的，就是一家人了，这些伙子又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我也喜欢和他们闹腾，这在你们看来，不就是亲近了吗？”

    许安点点头，“确实，大家一个厂子，那就是一家人。但也还是你们首钢好。”

    沈松林被夸得骄傲的抬起了头，“我们首钢当然是好的，别看我们只是个分厂，但我们这要技术有技术，要人有人。这工资又好，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啥的，哪家厂子有我们这样为工人着想的？要不怎么外面那么多人想进厂子呢？”

    “嗯嗯，我听你们现在在招工？”许安抽了一口烟，随口问道。

    沈松林点头，“正好在招，咋的，你这边有心思？”

    许安摆手，失笑着道：“哪能啊，我还得回河省呢，来这可不行，父母长辈都在那边。就是随口问问，聊个天。”

    沈松林见他确实不在意的样子，就接着道：“其实我们这吧，该招的都招差不多了，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你也知道，总得要点关系吧。所以这只是明面上，但其实啊，里面都已经招完了。”

    许安眸色微敛，“那这不是骗人呢吗？”

    “嗨呀，啥叫骗人啊？其实也有招的，比如咱们食堂还在招人呢？但你想想，厂子里有多少人啊，消息一出，那不得赶紧通知自己亲戚过来。所以这名额就分得快些。”沈松林声道，一副许安不知道这里面关系多深的模样。

    许安沉默了下，然后笑了笑，“难怪之前老是看到知青想通过招工回城，但回去的少呢，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在呢。”

    “知青？哪是那么容易回城的？你要是后面没点关系，还真不一定能回来。这城里一堆孩子们也是虎视眈眈的等着这招工呢。尤其是年纪大的知青，最好啊，老老实实就在乡下待着，回城啊，是真难。”沈松林叹了口气。

    “是啊，对了，沈哥，你吃饭了没有？我媳妇儿在边上的国营饭店吃早饭呢，要不咱们一块过去？”许安不提这个话题了，转而问道。

    这群伙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这些苹果又是给他们厂子里拿的，搬起来就更有劲了，他们聊这会天的功夫，就搬得差不多了。沈松林把剩下没给的450块钱拿出来，递给许安，“不和你老弟你去吃饭了，我先把这些苹果送回去，然后还要安排人分好，到时候分下去也方便些。”

    见许安把钱接过去，沈松林又拍拍他的肩膀，“许老弟，你给我地址，要是这次的苹果好，到过年的时候，我还从你们那拿。”

    许安没应，而是道：”没事，我年底还得来的，你们这边需求量大，我多跑跑也没啥，到时候直接到您办公室去，省得你还得拍电报。”

    “那也行，年底一定得来啊，不来我可就找别人了。”沈松林没起疑，以为他们是想拿下这一片的厂房，那是得多跑跑。

    送走了沈松林，许安就去了国营饭店，王思婉刚喝完一碗粥，见着许安过来，赶紧递给他一个大包子，“快吃吧。”

    许安接过来，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又把王思婉推给他的粥喝下去，再才又拿了个馒头慢悠悠的吃着。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王思婉找着话问道。

    “没问题，高兴坏了。”

    吃好了饭，俩人就回招待所收拾东西，把房退了直接去到车站坐车回秋水县，谁也没发现，这俩夫妻出来一趟，就带来足足七百五十块钱回去，当然去掉买衣服鞋子的花用，也还又四百来块，这在普通人家，可能是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因为空间里的东西能卖钱，王思婉对待那些果树就更认真了，还催促许安也在那些山上也种上果树。

    不过她跟着种了几天之后，就发现，这山上土壤跟茅草房那里的土壤不大一样，茅草房那里的土地，能让植物长得特别快，但山上的这些地，就不一样，跟空间外的差不多，甚至种上果树苗还有死的。

    为此，王思婉还犯愁了一下，后来许安想了想，接了些泉眼的水，一颗果树苗一颗果树苗的浇过去，这些果树才慢悠悠的长起来，抽出嫩芽。

    就在王思婉和许安忙着在空间里种果树的时候，首钢这边也乐开了花。

    肖丹是在首钢做事的工人，能进来还是因为她又一个二叔在这，她有读过几年书，才进来的，但也只是一个普通工人而已。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首钢工资不错，至少能把工资拿回家给她爸买药吃。

    对，她爸得了病，还是痨病，这病治不好，只能这么拖着，虽然现在不算很严重，但时间久了人肯定也熬不住的。但没办法，只能靠吃药，慢慢的养着，重活反正是做不了了。

    她早两天就听组里的一个年轻伙过，这两天的夏天福利就得发下来，是苹果。

    想到苹果，她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之前她爸还没病的时候，这家里到过年，还是能买上几个的。但自从她爸病了，他们家已经好几年没吃过水果了，省下来的钱都给她爸买药去了。

    这天下了班，组长就通知所有人到食堂去领苹果，肖丹也高高兴兴的去了，没人能拿到两斤，她也拿到了五个苹果，各个都饱满水嫩。

    她看着袋子里装的苹果，咽了口口水，没舍得吃，欢欢喜喜的抱回家。

    到家之后，她先是冲那个不经常开门的房间叫了声，“爸。”

    里面传出一阵闷闷的咳声，“丹丹回来啦。”

    肖丹听到这声音，心里很难过，又见家里冷冷清清的，就知道她妈还有她哥都在外面干活，还没回来。

    “嗯嗯，回来了，爸，你要吃苹果吗？我们厂里今天发的，我切一个你尝尝吧？”她努力起精神，语气欢快的问道。

    半晌，房间里传来她爸的声音，“不用，丹丹你和你妈还有你哥他们吃吧，爸爸，就不用了。”

    自从他爸得了这个病，整个人就仿佛失去了生活下去的意识一样，不干活，怕见人，一个人成天躲在房里，甚至连他们这些家人都不见。

    原本欢声笑语的家里现在只有沉寂，肖丹很无奈，但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毕竟，这病是传染的，除了他们这些家人，其他人见到她爸不都躲着，所以她爸才渐渐的不爱出门了。

    看着放在桌上的几个圆滚滚的苹果，肖丹咬了咬牙，拿起一颗到厨房洗了洗，然后切成块，放进她爸专用的碗里，直接拿到她爸的房间里，对因为她进来而吓了一跳的肖解放道：“爸，我都给你装碗里，你吃了吧。”

    罢，她就出去了，到厨房开始做晚饭。

    肖解放愣愣的看着那满满一碗的苹果，都被细致的切成一块块的，他走上前，把碗端在手里。

    果肉是浅黄色的，上面的带着晶莹的汁液，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下去，香甜的汁液顺着他因为经常咳嗽，而有些生疼的喉咙往下，一直浸到胃里，又甜又脆，真好吃。

    不由自主的，他吃完了这些苹果。

    肖丹在厨房做饭，肖解放进去后把碗洗了洗，单独放到一边，“苹果很好吃，晚上你和你妈他们都尝尝。”

    肖丹垂眸切菜，闻言就点了点头。

    肖解放顿了顿，想什么，还是没有开口，他慢慢的走回去，下意识的想要咳嗽，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居然没那么疼了。

    当晚，肖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今晚她爸好像没怎么咳嗽。

    作者有话要：　　啦啦啦啦啦啦，我来啦，咱们下午六点，接着见，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