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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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世,迟之恒先走的。

    一场风寒,便要了他的命。

    临终前,他那双不复年轻时清亮的双眸蕴着泪意,“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

    归庭此时双鬓斑白,曾经昳丽的容貌就算保养的再好,也不敌时间的侵蚀,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他红着眼眶,握紧迟之恒发凉的,摇头道:“我陪你。”

    归庭完,躺在迟之恒身边,伸出,如平日那般,把人拥在怀中,低声道:“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话音一落,轮回镜从床头柜飘过来,在迟之恒扬起的唇角中,把他、归庭的神魂剥离了出来。

    归庭的神魂与碎片几乎同时脱离肉身。

    依旧是红色的光团,光团几乎在归庭还没从肉身脱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径直扑向归庭的怀中。

    归庭下意识伸出,接住光团。轮回镜再次施出透明结界,打开时空通道,带着俩人离开。

    死寂的石室,归庭回到黑暗的石棺中。

    轮回镜主动给光团化了形,旋即自觉的退出石棺。

    化为青年模样的迟之恒愣了一下,随即在黑暗中前期归庭的,“我一直以为那面镜子只是间古物,没想到竟然是不凡之物。”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黑暗中,响起陌生却又似乎很熟悉的声音,他弯了下眉,“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你能带着我一起走,我很开心。”是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明了他家许先生也舍不得他。

    归庭感知到他愉悦的情绪,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主动吻住了对方。

    随着两唇相贴,归庭的千年孤寂和俩世轮回记忆慢慢输送到迟之恒的脑海,迟之恒错愕地接受记忆,直至记忆在俩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终结,他都没回过神来。

    石棺里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有些压抑。

    很久之后,迟之恒才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受你吸引,原来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完,他顾自轻笑了一声,“许先生,我跟他比,你更爱谁一些?”

    “我更爱我自己。”

    迟之恒愣了一下,又笑了一声,“我突然就理解了他主动跟你融合时的心情,你的神魂碎片肯定不止我和他,还有很多在等着你,与其投胎转世为人,不知未来你在何方与他人相爱,不如与你融合,叫你铭记于心。”

    “迟先生”

    “许先生,我爱你。”迟之恒打断他的话,俯下身,轻柔的研磨着对方的唇瓣,呢喃道:“我的爱不比他少,他能为你做的,我也能。”

    迟之恒的魂体化为点点碎光,轮回镜感知到石棺内的波动,迅速穿过石棺,看到碎光驱散了石棺里的黑暗,亲昵地在主人压抑的面颊上蹭了蹭,随之毅然没入归庭的魂体中。

    而就在此时,轮回镜准确无误地抓住碎光中一个核桃大的淡红色意识体,趁着主人失神,慢慢退了出去。

    。

    “啊!啊!”

    深夜的昭阳宫,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几个嬷嬷都吊着一颗心,稳婆听着逐渐虚弱的声音,让侍女把准备好的参汤端来。朱麽麽接过碗来,正执了汤匙要喂,贵妃一把抢走参汤,咕噜两下灌下肚。

    一碗参汤下肚,贵妃又恢复了点精神。

    她攥紧被褥,背青筋暴起,随着稳婆的口号一次一次用力。

    “娘娘,再用点力,已经看到殿下的头了。”

    ‘殿下’三个字就像是给贵妃吃了一记定心丸。

    当今陛下膝下无子,先皇后也去世多年,她如今年老色衰,不如新进宫的姑娘水灵,已经渐渐不复往日宠爱,就连此时生产,陛下都未曾过来看望,若叫她这胎能一举得子,不但整个姚家将一飞冲天,而她,距后位也不远了。一想到这些,贵妃浑身充满力气,心中更是升起无妄的野心——

    ——啊!

    凄厉的声划破深秋长空,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产房。

    “娘娘,是殿下!”

    贵妃刚露出一丝笑容,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还、还有一个。”

    皇家双生子乃不祥之兆。

    几个麽麽一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

    还是朱麽麽反应快,下令封锁整个昭阳殿,在贵妃又产下一子时,心狠辣的处决了在场所有侍女太监和稳婆。

    夜色渐浓,姚贵妃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梳洗过后的朱麽麽脸色难看地赶过来,跪在床幔外,低声道:“娘娘,已经处理干净了。”

    姚贵妃看着怀中的两个幼子,眼底闪过一抹泪花,随即别开脸,把朱麽麽叫到近前,“朱麽麽,你年事已高,本宫准许你出宫养老。”

    一句话,便定了其中一子的命运。

    当夜,朱麽麽抱着皇子在姚家的帮助下,偷偷出了宫。

    可姚家家主却不想留下这个隐患,竟是派人伪装成贼寇去追杀朱麽麽。

    朱麽麽人老成精,又是在皇宫那等地方助贵妃斗了一半辈子,早就察觉到姚太师不会留下此把柄,便在出城后,有目的的朝青山寺走去。

    天光微亮之际,她以艰险山道爬上青山寺,脱下皇子的衣衫匆匆放在寺庙门口,空抱着皇子的衣衫跑到悬崖静候杀,旋即在杀追来时当着一众杀的面,一跃而下。

    次日,喜得麒麟的庆安帝高兴非常。

    他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群臣。

    席间,庆安帝夸赞姚贵妃之母生女其有功,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姚太师教女有方,赐黄金万两,其兄长姚至诚更是与贵妃感情深厚,提为中尉,掌管皇宫的安全保卫。而贵妃,她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续天家血脉,乃有功之臣,该封为一国之后,其幼子,封为一国储君。

    而远在边疆的关东侯夫人,当夜也产下了一子。

    。

    清明雨,如期而至。

    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缱绻无声地润湿了山野大地,轻轻地飘落在山林间扫墓的俊俏和尚身上。

    和尚悲悯地望着泥土新鲜的坟包,对飘洒的细雨视若无睹,双膝跪在墓碑前,闭着眼,双合十,红润的唇中吐出晦涩难懂的经文。

    他这一念,从晌午到深夜。

    这从天光开始下的雨,到现在也不见停下。虽是细如牛毛,却也将他身上淋得通透。寒雨沁湿衣衫,寒气入体,冻得他脸颊惨白,双唇发紫。

    他缓缓睁开清明的双眼,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缓缓开口道:“师父,弟子没有遵守您的教诲,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串脚步声从山林间传来。

    他神色一顿,灵敏的耳朵微动,空气中微风相伴,伴着丝丝寒意裹挟着阵阵杀气,惊起群鸟穿林——

    此时,百米外,八个蒙面黑衣人将两个身负重伤的少年围堵在中间。两个少年持长剑,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这群追着不放的杀。

    其中一着华贵白衣的少年身上沾满斑驳的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而他的发冠在打斗中脱落,一头漆黑长发披散在肩头,饶是狼狈如斯,也丝毫不影响他周身凛冽的杀意。

    白衣少年挽了个剑花,剑招虽是华丽,甚至有些累赘,却叫对面的敌人不敢有半分轻视。

    尽管黑衣人们知道这两位少年已是强弩之末,依然心的应对着。

    两个少年杀出一条血路,身上又添了新伤。

    眼见敌人还剩五人,白衣少年与身边的青袍少年对视一眼,随之分开,东西两头跑。五个蒙面黑衣人顿了一下,也分为两批,三个追上青袍少年,两个朝白衣少年追去。

    细雨如织,依然不见停。

    白衣少爷,也就是归庭,他紧抿着薄唇,一持剑,一捂着腰腹处的伤口,吃力地往森林深处跑去。他这一世乃关东侯嫡幼子,上头有一个姐姐两个兄长。

    关东侯常年驻守边疆,又得先帝恩赐,与妻儿相守。

    本来他们一家在边关过的很好,父亲严厉,母亲慈爱,姐姐虽身为长女,却也是英姿飒爽,两位兄长更是龙章凤姿,哪成想五年前先帝过世后,一切都变了。

    先帝临终前托付姚太师辅助年幼的太子登基。

    先帝在世时,姚太师便已是权势滔天,如今亲外孙登基,那更是无所忌惮地揽权,不过五年时间,朝中昔日保皇党和中立派已尽数被他以各种借口清肃,然后提拔自己的心腹上位。

    关东侯是保皇党,只是他天高皇帝远,朝中又被姚太师掌控,无法得知消息,遂当圣旨传达,召他携家眷入京时,他毫无防备,中了姚太师之圈套。

    起因是他的姐姐李英琦,李英琦自在边关长大,又是李家唯一的女儿,自就不受约束长大,在军营长大,与父亲下一年轻武将青梅竹马长大,互生了情愫。

    这次回京之前,那武将着媒人来提亲,父亲也算是看着武将长大的,自是应下了这门婚事。

    回京后,他和三哥贪玩,溜去城中游玩,父母则带着大姐和二哥进宫参加宫宴,席间姚太师新帝没有后妃和皇后,又冠冕堂皇的关东侯之女温婉大方、贤良淑德,可入宫伺候新帝。

    李英琦比新帝大了七岁,且已经有了婚约,关东侯如何能应?

    只是他刚一反抗,姚太师当即翻脸,以抗拒圣旨为由,将李家人全部拿下。唯没有去参加宫宴的归庭和他三哥李英师逃过一劫。俩人得知消息后,李英师想去救父母兄姐,归庭这种情况前去相救,自己也会搭进去,不如先回边关做打算,这样姚太师会有所顾忌,虽然父母兄姐会吃点苦,却无性命之忧。

    归庭好歹才劝服了李英师一块回边关,俩人刚出城,就有官兵追了上来,好不容易摆脱了官兵,又来了一群蒙面杀。

    在逃命的路上,归庭已经跟李英师过了,俩人一定要有一个人回去,只有他们俩其中一个人活着回到边关,姚太师才会有所顾忌。所以刚才俩人才分开行动。

    雨水模糊了归庭的视线,体力在一点点流失。

    他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刻都不耽误的朝北边跑。边跑他边苦笑,俩世安逸的现代生活和前十四年的平静,叫他忘了古代不比现代,经此一遭,他得时刻警惕,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能放松丝毫。

    他跑了百米,来到一处树木稀疏的山林,看到三步前处跪着一个人影。

    惊讶之下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一道剑气袭来,他用尽所有力气,往左边一倒,连着翻身躲过接踵而来的寒光。

    “阿弥陀佛。”

    沙哑的嗓音在这充斥着血腥气与杀意的雨夜下响起。

    那两名蒙着面的杀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停止动作,亮出长剑,冷漠着双眼拖着长剑径直地朝和尚走去。

    和尚从地上站起来,许是跪的太久,身躯晃了一晃,怜悯地看着杀气逼近的杀,“施主,放下屠刀吧。”

    “”杀眼神不变,举起长剑,朝和尚的脖子划去。

    和尚叹了口气,闭上眼,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身形敏捷的后退几步,随即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稳稳地站在高树上,捏着佛珠,“佛门戒律,不杀生。”

    黑衣人这一剑下去砍了个空,冷漠的双眼立时警惕起来——

    “但佛也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罢,中串着佛珠断裂,无数颗佛珠从天而降——

    夜黑风高,归庭苦苦与面前的黑衣人相斗,无暇分神去关注那张口闭口都是佛的人,只是他与李英师跑了差不多十二个时辰,滴水未进,又身受数剑,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靠着意志力在强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抵住迎面而来的剑气,兵刃相击,发出刺耳之声。他咬紧牙关,正欲以命相博,面前的黑衣人忽地一僵,举起的剑迟迟没落下,他见势挥起中的剑——

    一道寒光闪过,利索的送黑衣人去见了佛祖,又撑着身子送另外一个黑衣人去陪他的同伴。

    力气耗尽,他身形一晃,甩了下昏沉的脑袋,以剑撑着身子,抬眼望向高空,但见黑暗中,人影模糊,唯有那光秃秃的脑袋在夜幕下锃亮,“大师的法号叫什么?”

    话音刚落,归庭眼前一晃,所谓的大师忽地站在他面前,“施主,救命之恩,你当以身相许。”

    “”归庭错愕了一下,忽地笑了,沾着血点的面容衬得他眼底的笑容多了几分妖冶之色,他艰难的抬起,摸向自己的脸,却摸了一的黏稠,“我知我生的好,但出家人当四大皆空,和尚你这是犯了色戒啊。”

    和尚摇摇头,“你若嫁我,我还俗便是了。”

    归庭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在剑上,歪着脑袋,虚弱道:“可这世间并无男子嫁做他人为妻,和尚,你是在羞辱我吗?”

    和尚皱了下眉,认真解释道:“并无冒犯之意,我嫁你也可。而且,贫僧不了,已经十四了。”

    “”归庭认真的端详着和尚,和尚面容发白,嘴唇乌青,似是在这雨夜里呆了很久,眉眼青涩,还未长开,清澈的瞳仁里还带着几分慈悲,“你不会是个假和尚吧?”

    和尚没话,伸出去搀扶归庭,“我先带你回去疗伤。”

    归庭闻言,强撑的理智溃散,眼前也开始发黑,他放心的倒在充满香火味的怀中,用最后一点意识道:“还有一人也在附近,你若能救他,我便娶你。”

    “好。”

    归庭听到他的回答,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

    从昏迷到清醒,于归庭来,只不过一睁眼和一闭眼的时间。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天已经亮了。他望着茅草搭建的屋顶,扭头打量着屋内情况,屋子很简陋,什么都没有,只有中间放着一条长板凳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个水壶和两个豁了口子的碗。

    看到水壶,他舔了舔卷皮的唇,挣扎着从炕上起身,勉力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身无衣物,而是以白色布料包扎着伤口,虽然很痛,但伤口处却渗着丝丝凉意。

    他定了下神,神色有些复杂。

    和尚显然就是他的碎片,但这位碎片似乎对他有什么企图。

    他跟碎片之间相互吸引,但不会只见一面,还是在他满脸血污的情况下一见钟情,而且对方还是个和尚。所以,比起所谓的以身相许,他更相信对方有什么目的。

    只是,一个和尚能有什么目的呢?

    就在他思考间,摇摇欲坠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唇红齿白的和尚端着一碗飘散着难闻的药味儿走过来,“你怎么坐起来了?”

    和尚着,放下药碗,走到床沿边,扶着归庭躺下,“你身上伤口诸多,尤其是腰腹处的剑伤,伤口极深,若不好生将养,怕是会留下病根。”

    归庭顺着他躺回去,看着对方转身去拿药碗,想起昏迷前对方答应的话,“是不是我朋友出意外了?”

    和尚顿了一下,端着药碗坐在床沿边,要勺子舀了一勺褐色的药汁,放在归庭唇边,“我找过去的时候,只有三具黑衣人的尸体。”

    意思是人或许逃走了,又或许是被人救走了。

    归庭稍稍松了口气,张开嘴任由苦涩的药汁入喉。

    一碗药喝完,他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和尚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一颗蜜饯,放在归庭的唇边,忽地弯下唇来,“这个是甜的,你尝尝。”

    归庭探究地打量着和尚。

    和尚穿着灰扑扑的僧服,眼眸清明,不复昨晚故作的慈悲,脸上还带着一股未脱的稚气。他此刻眉眼弯弯,归庭发现他右边脸颊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像极了涉世未深的沙弥。

    然,就是这个沙弥,昨晚却在两名身不凡的杀里救了他,还出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话来。

    “张嘴,啊~”

    “”归庭微微张开嘴,蜜饯入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儿立时盈满他的口腔,慢慢驱散药汁留下的苦味。他挑了下眉,咀嚼了几口,再次张开嘴,“再来一颗。”

    “不行。”和尚心的把蜜饯收进怀中,认真的解释道:“良药苦口,你尝一颗去去味就行了,多了会影响药效。”

    “”归庭合上嘴,抿了下唇,“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山下猎人上山打猎时留宿的茅屋,里面备有伤药,我用了些,回头会去山中采来补上,另外,你昨晚昏迷后,身体发热,我怕你出汗不利于伤口恢复,便褪下了你的衣衫,望你见谅。”

    和尚解释的认真,归庭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就指责有救命之恩的人。他微微点头,道:“我衣衫呢?”

    “拿去洗了,外面还下着雨,一时半会干不了。”

    “洗了?”归庭怀疑的看着他,“和尚,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和尚微笑着摇头,“你衣衫占满血迹和泥浆,若不清洗干净,如何穿戴在身?”

    “那我的东西呢?”提到东西,他恍然想起前晚父亲进宫时,有交给他一物,物件不大,用油纸包着,他当时没察觉到危险,只以为是什么玩意,随丢在了袖口里,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是父亲察觉到了什么,才没有强求他和李英师进宫,还把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保管?

    “你的是这些吗?”和尚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三样东西,身份牌、银票和半块青铜制作的虎符,他脸色一变,难怪那些杀紧追不放,原来要他们的性命只是其一,其二怕就是为了这半块虎符。

    他直接从炕上坐起来,不顾动作幅度过大拉扯到伤口,一把接过和尚递来的东西,把虎符捏在心,闭上眼,缓缓倒下。

    他双放在身侧,紧握成拳,死死地抓住心里的东西,裹在腰腹处的雪白布料慢慢渗出点点的血红,如同冰雪中盛开的腊梅,刺的和尚面色一沉。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作者有话要:  我挑了几个有意思的评论回复一下。

    #现在的车都是意识流的了#

    答:唉,意识流也不容易啊,时不时就进入待高审,就怕锁章。

    #如果可以,以后每个世界结束可以稍微透露一下下一个世界的攻受设定吗文案上没有啦#

    答:我尽量,没忘记的话,我就在作话写上。

    #大大,你这样很难让我再去直面大自然()#

    答:()我也不想啊宝宝,但谁让这是大绿江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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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可爱^w^5逸雪纷飏yan0ct2灵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