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感情和事业总会有一个不得志，那杜栩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感情上的得意伴随着事业上的失意席卷了瑟瑟发抖的白菜。

    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中国中学生足球协会杯高中男子甲组决赛，C市麓山国际实验学校以2：1的比分战胜上届冠军S市第四中学，阻断了四中的卫冕之路。

    连体育杂志的记者都没想到，在全国强手齐聚的中锦赛上连夺两冠的四中居然在被戏称“过家家”的足协杯上马失前蹄。

    文成武虽然遗憾，但也表示了祝贺，毕竟他们高三之前四中校队连季军都没拿到。

    “操，最后那一球太几把阴了。”杜栩对这个名次不太满意，他抬起胳膊抹了把汗，“他们那个边锋是哪儿冒出来的？”

    “屁，那叫战术！”崔教练没好气地一拍他脑袋，“让你贫瘠的脑子好好领略战术的威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几把浪踢、不重视战术？！”

    “不敢了、不敢了。”杜栩连连保证，“今年联赛之前我一定克服这个短板！”

    崔阳无奈叹气。

    这是那么好克服的吗？

    如果是技术方面，还可以通过练习量达到肌肉记忆，可战术思维的根本是大脑，杜栩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半年不到的时间，几乎不可能。

    但他没在这个时候击队员，算颁奖过后带他们回酒店复盘，第二天早上全体乘飞机返回。

    然而杜栩走不了了——他入选中学生足球联队，即将代表国家参加亚洲联赛。

    名单公布的那一刻杜栩先是狂喜，再后来又是失落。

    他要和他男朋友分隔两地了。

    “没事，也就几天不见，可以视频聊天的。”虞瑜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手帮他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补充道，“而且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寒假作业。”

    杜栩：“……这么真实的吗？”

    想到寒假作业，杜栩甚至觉得留在国外干脆不回来也不错——最好能把他男朋友一起拐走，然后在国外定居，结婚领证三年抱俩……啊不是，幸福美满。

    晚饭杜栩以“二人世界”为由，拖着虞瑜离开大部队，前几天他们去过周记粉店，今天换了一家矮子粉店，这家店还在沿用老式的筹码，他们家米粉的特色是在粉里加油渣子，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杜栩翻看着菜单问虞瑜：“好几种粉……来哪个？”

    “我们店的扁粉傲些喃，地道！”服务员是个长沙妹子，一张嘴就是语速极快的方言，“切滴特别细，适合煮在汤里，容易入味，真的是吊！”

    “那就原汤扁粉吧。”虞瑜听了半天，就勉强听懂几个词，他喝了口服务员倒的麦茶，“听长沙本地人很喜欢这个。”

    他都听不懂，杜栩更听不懂了，于是他干脆地跟着男朋友走，“两碗原汤扁粉，谢谢。”

    “哎，好嘞，马上就来哒！” 服务员收了钱，将菜单放回前台，脚步轻快地往后厨去了。

    店面积不大，桌椅之间有些挤，隔壁桌的一对男女看起来是情侣，男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蓝的盒子，女生笑着骂了句“死鬼”，在男生侧脸上亲了一口。

    杜栩瞬间明白那个神秘的盒子是什么了。

    “我们一会儿是不是也应该去买个……”杜栩用充满暗示的眼神瞥了眼那个深蓝色的盒子。

    虞瑜沉默片刻，选择拒绝：“这种东西一个人去买就行了吧？”

    两个男的一起买套，感觉会被围观。

    再你什么时候戴过套了？

    扁粉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杜栩可能是跟它命中犯克，回酒店躺了不到半个时就开始胃疼，虞瑜跟教练了一声，出门去楼下的药房给他买药，他简单描述了下杜栩的症状，店员告诉他只是普通的胃胀，一盒消食片下去两个时之内嘛事没有。

    虞瑜无语，那货连着吃两碗粉，胃不胀才有鬼。

    他拿着单据准备去前台付款，路过药房的成人用品货架时犹豫一下，还是向店员询问避孕套的种类。

    店员含蓄地微笑了一下，“请问你戴多大的。”

    虞瑜皱眉思索几秒，想给在床上躺尸的杜栩发企鹅，消息都发出去了，考虑到那人可能不方便字，又拨了个企鹅电话过去，“你戴多大号的？”

    杜栩的脑供血全都跑去胃部循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套。”

    “宝贝儿，我戴多大你不知道吗？”杜栩有点儿委屈，“这才几天不见，你就忘记它的尺寸了？我和它会哭的好不好？”

    杜栩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明显的男性嗓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店员的眼神瞬间诡异非常，用“人不可相貌”的目光量虞瑜。

    虞瑜现在想原地自杀。

    要么就原地杀了那个傻逼再自杀。

    ——可惜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毕竟傻逼即将代表国家出国参赛，别杀了，现在就是蹭破个油皮都有一群人围着，这可给杜栩飘坏了，好好享受了一把明日之星的待遇。

    甚至在机场送队友们上飞机的时候他还不忘抹个发胶，把自己一头蓬乱的卷毛梳成大人模样，只差穿上西装个领带了。

    “记得视频聊天哦亲~晚上九点不见不散！”杜栩隔着安检给虞瑜一个飞吻，虞瑜嘴角抽了抽，不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接这个堪比炸弹的吻。

    他拖着箱子走出几步，再回头发现杜栩还站在原地对他笑，嘴角的笑容异常温柔，和平时的神经病作风简直是两个人，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性——上至五十大妈、下至三岁幼女。

    荷尔蒙不要钱，所以随便放是吧？

    虞瑜嘴角抽了抽，瞥了眼校队的成员，发现他们没注意这边，于是扭头迅速给杜栩回了个飞吻，飞完就跑，压根不给杜栩继续作妖的时间。

    得到男朋友回应的杜栩非常满意，一直在机场大厅看着虞瑜的飞机起飞，才得得瑟瑟地去跟同样入选国家队的回中队长炫耀自己的男朋友。

    虞瑜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拉下隔板，专心闭目养神，养了一会突然摸了摸嘴唇，低声笑了出来，吓得坐在他边上的文成武忍不住和眼睛闪亮亮的杨帆换了个座位。

    而此时虞瑜还不知道，他的故乡正有一颗真正的炸弹等着他。

    在虞瑜的想象中，高三的寒假除了摸鱼、作业和补课，简直没什么好干的。

    然而生活永远比想象更刺激，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高中交男朋友。

    鲁迅的好，最狗血的永远不是艺术，而是艺术的源泉——生活。

    虞瑜下午请假在家休息，第二天拎着行李箱回了宿舍，一进班级突然发现气氛不对。

    “虞神牛逼啊！远在C市、坐在板凳上当经理，都能吸引妹子的目光！” 冯卓林凑过来对他挤眼睛，“真的，您不出道成为偶像，都对不起您这张脸！”

    李楠跟他一唱一和：“这个看脸的世界，天理何在啊！”

    虞瑜没听明白，庄何好心给他解释。

    “前几天你不是跟着校队去C市了吗？”庄何着着自己也笑了，“从淘汰赛开始每场都直播，有个技校的妹子看直播的时候看上你了，不但弄到一个四中论坛账号发帖向你表白，甚至天天带人来我们学校门口堵你。”

    虞瑜左手按住想掏耳朵的右手，难以置信地问：“你什么？”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座技校，里面有个大妹子，大妹子在论坛上发帖对你表白。”冯卓林同情地看着他，“结果她不知道你这两天一直不在，等得不耐烦了，准备叫……不对，是已经叫了一群社会哥哥天天放学时守着校门外面的路，准备揍你一顿然后逼你就范。”

    郝葭一不心笑出声：“哈哈哈哈嗝！牛批牛批！黑社会大姐发誓要征服冷漠男神的心吗？”

    田金鑫忧心忡忡地掏出手机，想给杜栩发信息，“要不要和杜大帅一声？他后院似乎要起火了。”

    虞瑜：“……”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高奇斌笑出驴叫，叫够了才稍微收敛，随手发几条短信，边发边对虞瑜：“反正你周末也在寝室宅着不出校门，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叫我兄弟解决。”

    虞瑜问：“会麻烦吗？”

    “不麻烦，都是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高奇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再也不都是为了你——爷爷得明确地让他们知道西城区是谁的地盘。”

    “搁一年前，死我也想不到高哥会对虞神‘都是朋友’这种话。”冯卓林跟他的伙伴们都惊呆了，用眼神疯狂交流，附带声逼逼，“果然大佬都是和大佬玩的。”

    “那多谢了。”虞瑜没驳回他的好意。

    另一边的杜栩是“晚上九点聊天”，他也确实守时，电话过来的时候数字刚好跳到二十一。

    虞瑜接起电话，犹豫片刻，没把被人堵的事和杜栩，只是问他在国外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不能一个人出门，不然容易在这满地鸟语的地方走丢被人卖去南非矿山做苦力。”杜栩瘫在床上翻了个身，“我跟你，国外队伍有对如胶似漆的同性情侣，晚上过了门禁时间两个时才回来，你猜猜他们干什么去了？”

    “……开房？”

    “宝贝儿，我们社会主义新青年的思想要纯洁、要健康、要积极阳光向上！”杜栩严肃地，“他们两个非常纯洁地在路边长凳上选了几个时情侣头像。”

    虞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下降……原来沙雕并不是中国特产。

    杜栩终于委婉地进入正题：“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换情侣头像了？”

    和他同屋的是回中队长——老熟人了，他一点也不介意在对方面前和男朋友粘粘腻腻地煲电话粥，尤其是这位老熟人还是只单身狗。

    “我画一对吧。”虞瑜看了眼时间，“明天……后天应该就可以了。”

    杜栩受宠若惊：“真的？！”

    他本来想去网上的铺子下单来着。

    “放着现成的画手不用，你是看上哪家铺子的女老板了？”虞瑜用肩膀夹着手机，拖过笔记本和数位板准备画画。

    “宝贝儿，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知道吗？”杜栩从床上弹起来，不顾回中队长看傻逼的眼神，指天发誓表忠心，“你可以怀疑我的脑子，但你不可以怀疑我的忠诚！”

    虞瑜笑了笑没接话，继续道：“回来以后记得用作业换。”

    杜栩：“……”

    杜栩心里苦，杜栩不。

    作者有话要：　　杜栩：你妈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跟男朋友调个情都有寒假作业的影子？！

    鱼导：高三狗给我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配得上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