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个世界
冉佳怡领着丫鬟二人,带走留下为数不多的行礼,就这样离开了许家。
而这时候,许家的人还只以为这个前儿媳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呢,殊不知,一朝人出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人离开了许家,也没有在城里多逛,租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往城北的宅子而去。
城北的宅子距离靠近城门,但离城门也还有点距离,故而倒也不是特别偏僻。
两人来到了宅子,因为前阵子两人已经来收拾过,因此整个宅子不焕然一新,可好歹光彩照人,是个适合人居住的房子,也可以算是她们的新家。
两人稍作休整,便一起准备起了晚餐,起来,这还是两人的乔迁宴呢,可惜的是,除了两个当事人外,没有其他人可以见证。
尽管如此,这顿晚餐还是十分丰盛的,香凝兴致勃勃为即将新开始的生活开启一个新的开始,冉佳怡也十分配合的在一旁打下。
最后两人吃饱喝足,餍足的躺在院子里吹着晚风。
这时候,香凝又变得有些沉默,冉佳怡懂她的担忧,一个被夫家休弃、娘家不能依靠的女人,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好过,可是,冉佳怡没有那些担忧。
许家和章家再不是东西,也不会真的让外人欺负了她去的,俗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过得差了,那两家的面子也过不去,这也是冉佳怡留在丰安市的原因,要是真的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她怕是过不了一个月。
现在这样,有一定的距离,但也不是太远,就正正好。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嫁人,她是没有权利的,这些得等原主回来之后才能决定。
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风也渐渐停止,四周一片静寂,良久,就在冉佳怡开始迷迷糊糊的时候,香凝的声音传来,似是从遥远的远方,空旷而寂寥。
“姐,回去吧。“
冉佳怡混沌中起身回屋,睡之前,她还在想着,明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衙门把香凝的奴籍给销了。
是的,香凝现在还是奴籍。
虽然封建王朝已经在历史的洪流中彻底消失,人口买卖这种事情也在明面上彻底杜绝了,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在这之前就已经是奴籍的人。
因为要平衡上层人士的关系,在之前是奴籍的人,现在仍旧是奴籍,只是自主权稍微大了点,主家也不能打死就打死,但是,人身自主权不在自己上,总是半点不由人。
香凝是原主时候出门上街捡来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就连身份都章母去衙门给她上的奴籍,所以香凝对原主一直忠心一片,即使是上一世被困在了许家,毫无希望,也从未想过离开,而她也真的就那么陪了原主一辈子。
但是,冉佳怡知道,这不是原主所希望的,香凝只是因为担心她,要不然她也可以跟别人一样,选一个合心意的夫婿,生儿育女,过着普通却也幸福的平凡生活。
重来一世,原主不仅希望自己能开展新的生活,她也希望为她好的人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所以,为香凝销去奴籍就是第一步。
冉佳怡就在对未来的畅想中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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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乱糟糟的梦,醒来却没什么也记不得,只有脑子格外的清醒活跃。
冉佳怡出门的时候,却看见院子里香凝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抹眼泪。
她身边的桌子上肉眼可见的好几张报纸,冉佳怡瞬间就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许文泽登报离婚的日子,单看那好几份报纸,就知道这次阵仗不,冉佳怡颇有些头疼,显然,姑娘因为这些报纸伤心了,但冉佳怡苦恼的不止这些,还有他们以后的生活。
在这的丰安市,外面格局如何变化都是影响不到这里的,但是吧,就是因为,有些东西反而会传播的格外快。
冉佳怡没有出门都可以想象到,若是自己公然出现在大街上,其他人若是认出来了,会有怎样的反应,诧异、惊讶、看热闹都只是寻常,更多的谩骂、指责、非议是冉佳怡十分不想见到的。
这会直接影响到她们的生活,除非她不出门或者出门遮脸,可是凭什么呢,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不是她,明明是男人见异思迁、另寻他妇,所有的过错却还是会因此归咎到女人的身上。
真是不公平啊。
可再是如何腹诽,冉佳怡还是决定近段时间好好缩在家里,暂时远离那些是非。
眼前嘛,还是先安慰一下伤心的姑娘吧。
香凝一大早就出门买菜,路过一个报纸摊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围着卖报纸,一个个还在议论着什么离婚、许家之类的话语,心里预感就不太好。
等她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买回几份报纸,看着一份份报纸上面占据头头条的新闻时,脑子里不仅一晕。
离婚的消息,登报了。
所谓登报其实也只是很的一个模块,但因为离婚事件极具震撼性,倒是成为了新闻的头头条,那配图香凝认得,是许家大宅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看不出来什么美感,但是那巍峨的院落、铜漆的厚重大门,都可以看出来,那就是她跟姐待了三年的许家宅子。
文章里的什么香凝已经不想看了,也不忍心去看,只是想到自家可怜的姐,她就忍不住呜呜哭泣,伤心到买回来的菜放在脚边,连饭都不想去做。
这会儿她已经哭了好一会了,就是停不下来。
哭的正上头呢,香凝隐约听见了有人的脚步声,这院子里住的就她和姐,来人是谁不用多想就知道了。
香凝顿时吓的连哭都忘记了,甚至还“嗝儿”一声打了个哭嗝,慌慌张张想要将报纸藏起来,最后着急忙慌的一股脑塞进菜篮子里,企图装作这些报纸不存在。
远远的,冉佳怡看见丫头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却又不好打断这份好意,索性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催促她赶紧过来洗菜做饭。
香凝悄悄舒了口气,趁着自家姐转身离开的功夫,又悄悄将报纸抽出来,卷成一团塞进了石桌边上的草丛里,满意的笑了笑,拎着菜篮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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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院子有一个厨房,厨房虽却五脏俱全,冉佳怡去洗菜,香凝点火熬粥蒸包子。
虽然只有两个人生活,但是香凝一点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家姐,尤其在这个伤心的时刻,还是冉佳怡拦住了香凝想做多做几样的想法。
“香凝,我们现在就就两个人,这些就够了。”
香凝闻言委屈巴巴的停下了,看着下的成品还是有些不满意。
两人吃过早饭,香凝却还是愁眉苦恼,冉佳怡就有些奇怪了,丫头心思浅,有什么烦心事也很快就过去了,这一直绷着张脸是什么情况?
但对方无疑,冉佳怡也不深究,两人吃过早饭,香凝去洗碗,冉佳怡则是去了院子里歇息。
原本冉佳怡是准备今天去给香凝销掉奴籍的,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冉佳怡知道自己这几天是不能出门,只能再往后延延。
出门的事情做不了,冉佳怡待在家里也不是无事可做的。
虽她带出来原主的嫁妆已经足够原主生活一辈子了,理论上是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可人生不只是花钱,工作也不只是为了赚钱,冉佳怡在自己那一辈子的时候,很多朋友家里也很有钱,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
有长进的会进入自家公司努力往上爬,不上进的也会找个清闲的工作,每个月拿三四千工资,不图别的,就为了有事做。
人闲着是会闲出毛病来的,冉佳怡想着找出有什么事情是她现在可以做的,顺带赚点钱,好歹不能入不敷出。
上一个世界做的刺绣冉佳怡是不想做了,这东西偶尔做做是乐趣,可要是真的作为赚钱的营生,那压力也是很大的,不别的,就眼睛也受不了。
这个年代做生意无非就是围绕着衣食住行,冉佳怡想了又想,衣被她首先排除了,住行她就是想做也没有那个能力,最后也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吃之一字上。
吃的分类也不,是弄个摊子、还是开个饭馆,亦或做些零食吃之类的,最后,冉佳怡决定做蛋糕。
不同于后世蛋糕种类的百花齐放,这一世蛋糕还属于新兴事物,蛋糕店也才零星几家,不别的地方,至少丰安市还没有一家蛋糕店。
所以,冉佳怡要是真的开了蛋糕店,那绝对是丰安市的头一份,生意绝对少不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冉佳怡直接就做起了开店计划来。
她因为身处现代的原因多少也知道面包、蛋糕怎么做,只要稍作一些实验应当可以出成品。
只是现在她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得从头开始,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冉佳怡瞬间就觉得原本十分充沛的时间不够用了。
等到香凝收拾好出来,冉佳怡将计划一一给她听,香凝也听得兴奋起来,她是最怕姐一蹶不振的,不管什么事情、能不能赚钱,只要姐能够提起劲头生活就好,只是对于所谓的蛋糕还有些不明白。
冉佳怡将需要准备的材料一一列出,吩咐香凝下午出去找找,要是顺利的话,明天她们就可以尝到西式糕点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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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怡那边带着香凝鼓捣糕点、悠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关上院子就是另一片天地。
然而,与此同时的许家却是不大安生。
自从一大清早离婚的消息传了出来,就陆续有亲朋好友上门询问情况。
先前两个夫妻不和是一回事,不和的夫妻多了去了,不也一辈子过来了吗,又有几个真的撕破脸了,更何况跟许家似的真的闹到离婚的地步。
离婚那是新潮人士的法,按照他们的想法,离婚那不就是休弃吗,和离都是好听的了。
要知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成为姻亲的两家比起不太亲近的亲朋都要亲密一点儿,而彼此之间的合作也少不了。
也就许家这门姻亲差距实在太大,而章家又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离婚就离婚,要搁在其他人家,哪有这么容易的。
但即使这样,热闹也是少不了的,许母看着眼前一群群的来客眼前发黑,心里暗恨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家里两个年轻锁在院子里不出来,许父更是早早就躲了出去,剩她一个人在这应付来客。
许母越想心里越气,可面上还得笑吟吟的,“都得文泽这孩子意气用事,儿大不由娘,我和他爹也劝不住啊。”
来的几个八卦妇人虽然有心探究一下其中秘辛,但许家势大,几个妇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得恭维着。
一个圆脸妇人谄媚道:“孩子都是这样,我家那个前几天还吵着去留学呢,我和他爹这么舍得。”
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也附和:“就是,我家那皮子也死活不愿意去私塾,非要去那什么洋学堂,这些洋玩意儿都把孩子教坏了。”
俩人的言语引起了在场其他妇人的强烈共鸣,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无非就是家里老爷、孩子的不听话,一时间忘记了今天来许家是干嘛的。
许夫人看着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家孩子再不听话总比自家这个好,离婚就离婚,想来再结婚也不晚了。
许母疼儿子,怪罪他自然不可能的,那个儿子带来的女人是儿子喜欢的、又是大城市来的,许母对上心里总是有些虚,最后还是怪罪上了那个抓不住儿子心的前儿媳。
想起回娘家的前儿媳,许母顿时有了发泄的渠道,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她规矩,男人伺候不好,总要学会侍候公婆。
许家不清净,这时候的章家也不甚宁静。
好在章家地位不高,登门的人身份地不、来的人也少,但对于在此之前都不知道的章家来,嫁进许家的女儿离婚了无疑不亚于惊天巨雷。
尤其在听女儿已经离开了许家,却始终没有回来的时候那股怒气达到了顶点。
打发走了前来八卦的几波亲友,章母的怒气已经被磨去了大半,余下来的更多是对女儿的担忧。
“老爷,你,君雅她一个人去哪里了,也不归家来。”
章父也在纳闷呢:“我哪里知道,你养的好女儿,倒是会做主了。”
章母委屈:“这哪里能怪我和女儿,都是许家欺人太甚,咱们闺女多懂事啊。”
章父沉沉叹气:“这世道,老实人是没好日子过的。”
章母也唉唉叹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把女儿找回来才行。
“当家的,你找许家的问问,是不是他们把人安排在哪里了。”章母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
“我待会就让人去。”章父应道:“只是他们也不一定会交人。”
前面是章父自己答应将女儿继续留在许家的,顾虑的就是章家的产业,但是现在离婚登报,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起女儿。
他们做父母的尚且受到那么多关注,也不知道女儿现在如何。
当初女儿与许家结亲,他固然是贪图许家的权势富贵,但何尝不是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现在想来,或许当初是他做错了。
良久,夫妻俩再无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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