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世界
翟母很满意儿媳的识相。
自从婆婆去了之后,翟母一朝媳妇熬成婆,翟家的一切日常事务都由她做主,享受够了高高在上、主宰家里人开销的她,自然不愿意在儿媳底下过日子。
本来住进城里的宅子,她是有些心虚的,可是一想到这是在自己亲儿子家里,她又觉得理所应当。
其实之前一家人有过商量让儿媳管家,翟母当着翟父和儿子的面答应了,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这会儿面对儿媳的谦让还是十分坦然的接受了。
只是有些东西,接容易松难,冉佳怡相信原主对此深有体会。
想想上一世,一直拿嫁妆贴补家中的原主,冉佳怡就觉得,有时候人还是懒一点、自私一点更好。
总之,现在的结果是皆大欢喜,翟母获得了想要的管家权,而冉佳怡顺利脱。
至于过一阵子翟母发现开销过大想要反悔的可能,冉佳怡闲闲的想,那关她什么事情呢。
冉佳怡十分有做儿媳的自觉,公婆来了,不仅主动让出主院、交出了管家权,早晚请安都十分合规矩,不留一点把柄给人。
于是,作为儿媳的她,每日里只需要吃吃喝喝,一点不需要操心。
倒是翟母,一开始接过管家权十分欣喜,可当看见账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心一下子就拔凉了,也想起了之前丈夫和儿子的埋怨的话。
可接都接了,难道还能退回去,而且翟家这么多年其实也很有些积蓄的,比不上罗家,但也算富之家,自家人要花的钱,翟母虽然舍不得,可咬咬牙也就花了。
可翟母没有想到,京城里的花销竟然这么大。
之前他们虽然是在京城,可就是在京郊,一应吃食花用大多还是靠地里产,除了儿子读书花费大了点外,其他也没什么。
可是到了京城,真真是哪里都要花钱,就连喝的水都要花钱买。
这话可不是笑的,翟家的院子没有水井,一家人要用水怎么办?
只得去买水,这条巷子有水的人家不多,因而就有那有井的人家每天会打水来卖,也不贵,一大桶也就两文钱,可架不住要的量多啊。
上下主子就四口,加上十来个仆人,每天的用水量十分可观,钱就跟流水一样哗哗的没了,翟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到十日,翟母着急上火,把一家人召集起来,商量怎么办。
翟父来之前也没想到这个,这会儿想到的主意就是打口井,虽然一时花的多了点,但长远来看还是值得的。
翟母也只得答应,当即就去找会打井的人来。
只是,井也不是那么好打的,那得看天意,要是没有合适的,那井也是打不出来的。
好在翟家的运气没有那么差,打井的老在院子里左右巴拉了一天,总算找了一个能出水的。
翟母二话不,一个字:“打”,十二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那就一个心疼。
就是搁在儿子前几年读书的时候,十两银子也够一年多的束脩并纸笔花销了,等到儿子中了秀才,翟家就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支出。
至于给儿子娶妻,虽然花钱了,但是想想嫁妆丰厚的儿媳妇,那绝对是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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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母算算自己的钱包,怎么算怎么觉得自己亏了,咋一管家就要花钱呢。
钱花了,心情却不怎么舒爽,少不得找找儿媳的麻烦。
“明月啊,你们之前怎么没有想着打个井啊?”
显然,这是埋怨为什么这笔钱不是儿媳先出。
冉佳怡想了下罗明月当时的想法,如实道:“娘,我也没想那么多,买水的钱也不多,还省了打水的麻烦。”
这可不是冉佳怡瞎,而是罗明月就是这么想的,买水的这点钱在她眼里真不值什么,她几个铺子庄子里每天的出产可都比这多多了。
而且,到底不是自己名下的宅子,原主刚进门也不好直接处理,这就不提了。
看见儿媳的坦然,翟母本来三分的火气都悄悄的升到十二分。
所以,娶个有钱的儿媳是一件好事,可也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好事。
至少翟母在面对这个儿媳的时候,就缺少了几分底气,很多时候使唤起来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翟母本来是想让儿媳也受受自己当年做儿媳的苦,也不知道是她道行不够、还是儿媳段太高,这段时间愣是一点没占到便宜。
“哼,都是你有理,有钱也没见你把井打了。”心有不忿的翟母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冉佳怡不由失笑,还是为着那十二两银子。
其实这钱对原主来压根不算多,要是原主还在指不定就出了,可冉佳怡却觉得凭什么啊。
掏钱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今天是打井,明天指不定就是买官,再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不是拿来给别人嚯嚯的。
而且,罗家给每个闺女都陪嫁大笔的嫁妆,不管是进了那些官员家里做妾,还是进了这些学子家中做正妻的,一概不少嫁妆。
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出嫁的女儿在夫家站稳脚跟,立得住嘛。
虽然他们罗家往外嫁女儿有企图,可但凡两家结亲,那有没有理由的,最起码他们还不指望着夫家养闺女呢。
不谈罗家拿女儿做联姻的工具这一点,其实这个时代罗家对于女儿的态度已经很好了,殊不见多少人家拿闺女换了聘礼、一副嫁妆都没就不管不顾的。
可惜的是,罗家的一番好心,原主没有领会到,因为自卑于自己的商户出身,原主嫁到了翟家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翟家人花钱,来提升自己的价值。
却不知道,她这样做,只会让翟家人更加看轻了她去,因为人家自始至终重视的只有那白花花的银子。
下面儿媳默不作声,翟母打不能打、骂也没有理由骂,反倒把自己憋出了一肚子的气来。
“行了行了,你走吧,真是越看越生气,一点用都没有。”
指桑骂槐的,冉佳怡可没有哄她的心思,当即利落转身离开。
翟母心中的委屈无人诉,毕竟当初管家权是她不顾父子两个的意见接下来的,就是有委屈她也得自己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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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翟母和翟父同床共枕,难免又到这件事情。
“你,要是我们早点过来看看就好了。”想起花出去的钱,翟母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当然她悔的不是管家,而是为什么没有提前让儿媳把这笔钱出了。
翟父有些不耐烦,他一向不管家里这些事的,“行了,打都打了,还这些,当初叫你别管你非要管。”
翟家缺的可不止这一口井的事,翟父知道儿子想要做的还有很多,奈何没钱。
本来是打算儿媳管家,那有钱肯定要出的,结果自家婆娘嘴快,就这么接过来,一切盘算全部作废,翟父心里也不好受。
翟母不看翟父的脸色,继续叨叨:“我管家怎么了,我都管了这么多年,现在嫌弃我,早干嘛去了。”
\&p;qt;再了,不管家,我们就是在儿子儿媳底下过日子,哪有好日子过。\&p;qt;
翟父不以为意,“怎么会,儿子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跟你了,咱们来就是享福来的,万事不操心,你可倒好,就爱揽事儿。”
翟母不乐意了:“我就爱操心,不行啊。”
两人的牛头不对马嘴,不欢而散。
要翟母管家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家里花销少了不少,比起原主罗明月的大大脚,显然,翟母更会过日子。
但坏处嘛,也是有的,那就是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翟阳文的感受她不清楚,但她的吃喝水平都下降了不少,现在一家四口,也就六七个菜,最多只有两个荤菜,而下人们的饭菜更是简陋,一天三餐有一顿荤菜就算好的。
一时间,冉佳怡和她的下人们只觉苦不堪言,只是不花自己钱的免费饭菜,她也没有嫌弃的份。
坐以待毙不是冉佳怡的风格,翟家不给好吃的,那她就去外面吃。
来的这段时间,冉佳怡发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并不是很强,女子单独出门、甚至可以做些生意,但是,男女大防依旧是主旋律。
也就是,只要不传出桃色绯闻,其实女子的自由还是很大的。
有了把握,冉佳怡就要造作起来了。
出门的理由也是很多的,原主名下可有不少铺子宅子,虽下面都有管家,可作为主子也是要时常去看一看,省的下面人生出些心思来。
这个理由任是翟母也不出不对来,更遑论她还有些阴暗的盘算,比如儿媳的嫁妆那就是他们家的,现在不能拿到、那以后也得是。
冉佳怡借口巡查铺子,也不全是假话,只是得慢慢来,还夹带私货。
比如现在,冉佳怡来到名下的一处饭馆,见过管事的之后就开始了吃吃喝喝,跟来的下人丫鬟也得以饱餐一顿。
吃的是饭馆里的好饭好菜,喝的是店里珍藏的好茶,饭后还有点心和水果。
丰盛的饭菜成功让冉佳怡吃撑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冉佳怡摸摸自己微鼓的肚子,满足的叹气。
跟来的丫鬟、仆人也饱餐一顿,
人活于世,最大不过吃喝。
本来以为原主那样有钱,这个世界应当就是享受,可惜的是,遇上了一毛不拔的翟家人,只得一起吃糠咽菜。
吃饱喝足,看了近半年的账本,等到半下午,冉佳怡才起身离开。
临走时,掌柜的问是否要带些东西回去,被冉佳怡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夫家的不喜欢用我的嫁妆。”
翟家喜不喜欢她不知道,但原主肯定不喜欢。
掌柜的愣了愣,这世上还有不喜欢钱的,而且不是看上了姐丰厚的嫁妆,一个新科进士怎么会娶姐。
真是弄不懂这些主子的想法啊,掌柜的叹息摇头,却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此后再也没问过这样的事情不,就连翟家人上门都照常收钱,可惹了翟家人老大不高兴。
此时的冉佳怡可不知道自己无心一句话还能给翟家人添阻,出了餐馆,冉佳怡在街上慢慢晃荡,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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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晚饭已经在准备了,翟母在盯着,看见儿媳这个点才回来,还有点不高兴。
“一出去就是一天,别在外面把心玩野了哦。”不点名道姓,却也足够恶心人。
冉佳怡也不是受气的性格,“娘,我在店里待了一天查账,可是哪里也没去,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让人跟我去。”
翟母就是习惯性抱怨抱怨,结果被堵了一句,顿觉憋屈,“我又没你。”
这话水分多少,大家心知肚明,冉佳怡也不跟她多胡搅蛮缠。
饭桌上,看见翟家简陋的菜色,外面饱餐一顿的冉佳怡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饭桌上,冉佳怡又提起了翟母的话,颇有些委屈道:“嫁妆是我爹娘给我的,我总得看着吧,不然那些掌柜的在中间捣鬼怎么办。
偏偏娘嫌弃我不在家,要是这院子大一点,我让掌柜的直接过来也行啊。”
翟父翟母想到自己住的主院,有些心虚,道理不是这么论的,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这个院子实在太了。
不他们自己和儿媳了,就连儿子私底下都抱怨过,再也不能带同僚回家,拉关系都不好办。
儿媳的事是事,可儿子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翟父也为这苦恼着呢。
他们都住进来了,出村的时候他们可是吹嘘过的,总不能再灰溜溜回去吧,翟父首先首先否决了这个最简单的办法。
至于其他办法,不外乎再买处宅子,这可有点困难。
都大京城、居不易,可不见随便的。
除去比其他地方要贵上三成的日常开销,京城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买的。
且不提好的位置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就是钱其实他们也是没有的。
翟家是书香门第,那都是抬举自己了,其实也就是祖上出过当官的,到这一代已经很远了,留下来的也就这一处宅子还能看看。
要钱,那是真没有多少,不然翟母也不能这么节省。
没钱是事实,需求归需求,儿子提出来了,翟父总要想办法解决,不能让干大事的儿子烦心这些事。
看着眼前抱怨的儿媳,翟父心底原本隐隐绰绰的念头逐渐坚定,他们家没钱,可儿媳有啊。
句不要脸的话,要不是为了罗家的钱,罗家的女儿也能嫁进他们家?
自家儿子中了进士,那可是连官家女都是娶得的。
自家儿子中了进士,那可是连官家女都是娶得的。
这么想着的翟父下意识忽略了打儿媳嫁妆不好看这个事实,或许,内心是清楚的,却假作不知道。
有了拿儿媳钱的打算,翟父难免有几分拿人软,解围道:‘行了,她是有正事,你以为跟你一样天天呆在家里就行了。“
心里憋屈,出来的话就带了几分火气,翟母还以为是凶自己的,心下又是一阵委屈。
这日子是没法好过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管个儿媳还管出错来了,翟母摔了筷子就走,连饭都不吃了。
一桌子人可谓不欢而散,冉佳怡见状也走了,反正这些不归她管。
冉佳怡以为这就是尽头了,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还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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