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楼下大厅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两点,距离白凉从片场出来过去十个时,大宅还灯火通明,保姆们也没睡,等见到他们俩下来了,才连忙进厨房把还热着的粥端出来。
是玉米面米粥,白凉鼻子有点堵,他约摸着应该是刚才沈珩捏他的鼻子,导致他鼻子失灵,才没有大老远就闻到玉米的香味。
这样粗糙的杂粮粥,白凉也没有东挑西拣,他对粗粮和普通的饭菜有种特殊爱好,反而吃不惯沈珩让保姆给他做的补品山珍海味。
估计是他时候就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在寺院里修行的时候,斋堂常年都是粗茶淡饭,他年纪一点,身份也特殊,斋堂的掌勺和尚怕他肠胃娇贵吃不了干馒头干饭和咸菜野菜,就给他熬玉米粥喝。
虽然庙里不能吃肉,油水也不足,但掌勺的和尚长得油头肥耳的,腆着个啤酒肚,笑起来眼缝都要没有了。
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白凉甚至不知道那个师叔还在不在世,他没让沈珩喂,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抱着碗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粥。
沈珩见白凉不用喂,觉得省心不少,保姆从厨房端出另一份夜宵,白凉咬着勺子忍不住往沈珩那边看,只见是一碗堆满牛肉的清水面,顿时失去了兴趣,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粥。
白凉很有自知之明,他刚生了场病,胃口不好,不能吃腥的腻的。
但他又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乖,他习惯性往口袋的地方摸,发现睡衣上没有口袋,更加不会有手机。
白凉盯上沈珩放在桌面的商务手机,趁沈珩在吃面,他就伸个爪子过去,把沈珩的手机顺走,迫不及待地开界面找东西发时间。
沈珩的解锁密码是一串无规则的数字,白凉记性好,上次沈珩把手机给他玩的时候就顺便把密码给记住了,很容易就解了锁。
毕竟是老男人的手机,白凉当然不奢望沈珩的手机里会有时下流行的社交和视频游戏软件,他开浏览器,手滑点到八卦区。沈珩这个手机灵敏得很,稍微碰一下都有反应,白凉还没回过神,就在屏幕界面看到了沈睿哲了厚重马赛克的照片。
虽然了厚码,白凉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身影是沈睿哲,他眼皮一跳,心虚地要关掉网页,那边放下筷子的沈珩就伸手过来从他手中抽走了手机。
白凉:“……”
对不起了哲子,弟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白凉默默地在心里给沈睿哲插满了蜡烛。
也不知道沈珩有没有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白凉见他锁上了手机,把手机放回桌面,不冷不淡地跟白凉:“吃饭不要玩手机。”
白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喝他的粥,他刚用勺子舀一勺要放进嘴里,突然门就开了,鬼鬼祟祟地闪进来一个人影。
白凉下意识抬眼瞄了一下,那货不是沈睿哲是谁?想起刚才不心点到的八卦,白凉手一抖,把勺子戳到了鼻子上。
黏糊糊的玉米粥沾了他一个鼻子,痒得他连三个喷嚏。
听爸爸带着黏黏回来,沈睿哲的party开到一半,就连夜赶回来,他回来路上还给家里保姆了电话,保姆白少生病了在挂点滴,先生在照顾他。
沈睿哲到了半路,听了这话反而不急着往家里跑了,他要是回去了,他爸还没睡,那他岂不是往枪口撞?索性等到晚一点,等他爸睡觉了,他再偷偷摸摸回去。
结果没想到这都凌两三点了,他爸还带着黏黏在一楼吃夜宵,偷偷摸摸回来的沈睿哲被几声喷嚏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只好转过身,干巴巴地对着他爸笑:“爸爸,您跟黏黏还没有睡啊?”
沈珩只用鼻音嗯了一下,都没用正眼看他,一手抽了纸巾,把白凉的脸拧过去,一点点给他擦掉鼻子上的玉米糊。
沈睿哲见他爸没问他去哪鬼混了现在才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轻手轻脚地上楼躲起来让他爸眼不见为净,就听他爸:“厨房还有粥,你吃了再去睡。”
这话难得,沈睿哲放下抬起来的脚,为他爸偶尔的关心感动得涕泪横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桌坐下。
保姆进厨房给他盛粥,还得等上一会,沈珩帮白凉擦干净脸后,又抽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自己的手。
白凉还是觉得鼻子里有粥,难受得晃了晃脑袋,好像可以把里面不存在的粥粒甩出来一样,沈睿哲没事做,只好找点事做。
他凑到白凉桌前,假装好奇地往白凉碗里瞅,只见里面装着半碗黄灿灿的粥糊糊,就问:“这是什么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保姆给他盛了一大碗粥出来,分量是白凉那个碗的两倍,玉米他还是认得的,只是他没吃过这样煮出来的,舀了一勺吃进嘴里,粗糙得让他差点噎死,还没有味道,淡出个鸟来,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还给白凉丢去个同情的眼神。
他的眼神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听到他爸:“你弟弟生病了,明天你好好待在家里,照顾他。”
白凉跟沈睿哲三四年的兄弟默契爆发,神同步一样抬起头看向沈珩,异口同声问道:“那您呢?”
沈珩不紧不慢地:“我有个生意要谈,你们俩在家乖乖的。”
完他丢下纸巾,站起来往楼上卧室走,走之前跟白凉:“年年,你把粥喝完就上来睡觉。”
白凉三下五除二把碗里剩的那点粥吃光,没等沈睿哲反应过来,他就尾随沈珩上楼,像条尾巴一样。
沈睿哲看着他碗里几乎没有吃的粥,欲哭无泪。
回到卧室,白凉紧紧跟在沈珩身后,问他:“你明天要去谈什么生意啊,我不能去吗?”
沈珩:“那里可能会有烟酒,你病还没有好,不能去。”
白凉撇撇嘴,滚到床上抱走沈珩的枕头:“让他们不要抽烟不就好了?”
沈珩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他:“你听话。”
白凉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让我去我就听话。”
沈珩:“你要去的话就乖一点。”
白凉就乖乖地把枕头交出来了。
沈睿哲那碗粥吃到了三点多,吃完上楼洗个澡,就困得什么事都不想做了,睡着前还惦记着他爸的吩咐,想着早上要早起,照顾黏黏这种事情可是跟他零花钱挂钩的。
结果他一觉醒来就是中午十二点,他拍着自己脑门从房门冲出去,差点跟刚从沈珩卧室扫卫生出来的保姆撞上。
保姆上了年纪,比不上他这样的年轻人,心脏脆弱得很,被沈睿哲这么一吓,差点连扫把都丢了,直拍着胸脯:“三少您这是要吓死我哦!”
沈睿哲扶了她一把,往沈珩的房门里看去,里面好像没有人,就问道:“容妈,我爸跟黏黏呢?”
容妈:“先生跟白少早就出门了,要今晚才回。”
沈睿哲:我还能有零花钱吗?
沈珩带白凉去的会所白凉还挺熟悉,他跟着沈珩来过几次,都是谈生意。
这次跟沈珩谈生意的还是白凉认识的人,对方显然也还认得他,跟沈珩招呼后见到白凉,惊讶不:“白少?”
言下之意就是怎么谈个生意把孩也给带来了。沈珩笑道:“这东西非要跟来,让他自己待着就行了。”
对方陪笑道:“来者是客,怎么能冷落白少,我让人拿点零食进来,让他一边吃一边等。”
没一会果然有侍者端了饮料水果点心进来,白凉被安排在屏风另一面的休息室自己玩,沈珩则在跟他一障之隔的会客室跟人谈生意。
白凉很自觉地堵塞耳朵,假装什么都听不到,拿出手机准备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零食,美滋滋。
结果他刚拿出手机,就看到有条来自沈珩的短信,上面写着:不要吃太多零食。
白凉扭头,从半透明屏风里看了一眼过去,只见沈珩坐在正位上,翘着一条腿,看似正经地听着其他人跟他话。
沈珩的外公是奥地利的石油大亨,世袭的伯爵,占据了地中海跟中东的油田,富得流油,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虽然血统不纯,但他外公看重他,把家里的部分产业交给他理。
不过他幼时跟着他父亲在祖国生活,他偏执的外公不承认他的血统,直到他八十多岁还是没有一个孙子,才把沈珩接回身边教育,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
沈珩凭借时候在国内生活了几年得来的经验,很快就把生意做了过来,石油地产都有涉及,虽然在国内算不上顶尖,但明眼人都看到了他背后的国外市场,纷纷投其所好。
以前沈珩还是条众所周知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虽然已经有三个儿子,但户口本上始终没有另一半的名字,又因为有沈三少母亲的例子,不少人以为他喜欢的其实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美女,而不是金发碧眼的欧洲姐。
给沈珩送女人的人不少,甚至自荐枕席的女老板也有,沈睿哲自从经历过一个准后妈的威力之后,就对沈珩身边的女人有所忌惮,他自己没有在沈珩面前闹的底气,只好默默把定时炸弹一样的白凉推出去,一炸一个准。
白凉是沈珩身边一个特殊的存在,虽然两者之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沈珩对白凉纵容的态度让不少人都心照不宣,只是疼归疼,因为一个不相干的男孩而委屈自己,实在太有损大老板的面子了。
结果去年,圈子里就有人沈珩被他身边那个男孩子给收了,一时让人唏嘘不已,不过唏嘘归唏嘘,白凉的确有让男人变弯的资本。
也有人不信邪,借着谈生意的理由,给沈珩塞人,结果生意非但没有谈成,还在别的地方吃了亏。
久而久之,就有人传:不怕白凉是个疯子,就怕白凉是个有钱有头脑的疯子,沈珩已经成了他的盘中肉,别人都肖想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