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酒会无非就是一群人围在一起, 端着个酒杯聊着生意上或者政策上的事, 女士们或许会聊party,聊奢侈品,聊时尚, 都是一些高雅而又无聊的事情,白凉一点都不感兴趣。
白凉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沈珩的秘书给他端糕点拿果盘倒饮料,把他伺候得周周道道。
偶尔也有几个人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个安静的黑头发的亚洲少年, 仔细一看还挺漂亮,不禁往他那边靠近一点点,想要搭讪, 又怕太过热情, 把这个含蓄的东方少年给吓到。
这个酒会居然出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亚洲少年,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在场的来宾无一不是白皮肤金头发, 或者棕色皮肤棕色头发, 甚至黑皮肤黑头发的人,毕竟这个酒会也只是宴请了奥地利以及附近几个国家的知名企业家,以及名媛交际花明星这些而已。
他们不认识这个亚洲少年, 就明这个少年并不是被邀请的明星,他的外形决定了他不是欧洲人,所以也能判断他不是企业家,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混血,那就更加不可能是在场的某个来宾的儿子了。
唯一有可能的是, 他是跟着某一个企业家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被某个富商包养的情人,来这里见见场面。
也不知道他是跟着谁来的,居然完全不见有怯意。在这个聚集了欧洲大部分商业巨鳄的酒会,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有头有脸,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新鲜好奇,以及胆战心惊,而是旁若无人地坐在角落里,认认真真地吃东西。
如果不是他目光短浅没有见识,那就是带他来的人权力很大,大到让他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而且看他身上穿的衣物,虽然没有牌子,但肉眼都能看出他身上那套衣服出自名家,不论是设计上还是缝纫上,都无可挑剔。
他身上倒是干净利落,并没有像明星啊或者是被包养的爱慕虚荣的年轻人那样,恨不得全身都戴上昂贵的奢侈品首饰。他既没有戴耳钉,更没有鼻钉,五根细白修长的手指空荡荡的,吃东西时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上也没看到有手镯手环那些东西。
白凉感觉到别人量他的目光,于是停下吃蛋糕的动作,往四周看了看,现场人实在太多,即使大家都保持着优雅的声调来话,还是显得有些吵闹了。
沈珩的秘书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弯腰问道:“白少,您是需要什么东西,还是觉得累了?如果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到二楼老板的休息室坐一坐。”
白凉回想刚才那几道充满探究性的目光,心里不太舒服,感觉像是有人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一点点剥光,他顿时觉得盘子里的蛋糕也没有那么好吃了,放下刀叉跟沈珩的秘书:“那我们就先上去吧,我有点困了。”
秘书便帮他取下衣领上和膝盖上的餐巾,然后带他从人少的楼梯上二楼休息室。
用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他的那些宾客,只见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的时候似乎看到他衣领下戴了根银色的项链。
看来不管是看起来多么清高的形象,被包养的人内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贪图钱财的虚荣心的。不管是身份显赫的企业家还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交际花,看到白凉戴着银项链之后心里都这样想道。
二楼人就少了很多,大部分是酒店的服务生,也有几个客人在安静的角落里聊着天。
白凉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会场下面灯光就暗了下来,聚光灯焦点在正前方的舞台,穿着黑色西装着领结的司仪用德语和英语念了一次开场白,然后邀请今晚的特别嘉宾上台致辞。
听到司仪念出“Barzel von Lehmann”这串名字,白凉停下了脚步,往走廊扶手那边靠近,居高而下地看向前面舞台。
果然看到沈珩在几个漂亮性感的礼仪姐的拥簇下走上了舞台,他西装领子上别了个型的麦克风,话的声音经过麦克风,从会场四面八方的音响设备传出来。
白凉听不懂他的德语,即使在奥地利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也只是跟着沈珩或者Abel兄弟俩学了几句日常用语,以及几个生活中经常会出现的物品的单词而已。
能认出“Barzel von Lehmann”这串拗口的发音是沈珩在奥地利用的名字,对白凉来已经不错了。
沈珩站在台上了几分钟的话,台下的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看他都要看得入迷了,白凉从后面还能看到她们时不时跟旁边的女性交头接耳议论的动作。
白凉不得不承认,沈珩这个老东西魅力实在太大了,只要他想,估计会有大把大把的性感女人或者漂亮男人对他投怀送抱。
沈珩致辞结束回到场下,果然很多人不顾司仪还在台上着无关紧要的事项,都朝着沈珩所站的位置靠拢,笑笑地跟他搭讪。
白凉这会却不想去休息室了,他手肘支在走廊扶手上,眯着眼睛往沈珩那个方向观察,果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跟沈珩交情比较深的,性格又比较粗犷直爽的朋友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忍不住问他:“哦,巴泽尔,你这是结婚了吗?”
沈珩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他亲口承认自己结婚的事,在人群里引起一阵轰动,朋友见他不算瞒着,就更加好奇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接到?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踏进婚姻的坟墓——噢你以前是这样的,婚姻不是必需品。”
沈珩并不算回答这个问题,朋友又问:“今天你自己来的?你的另一半没有跟你来吗?”
沈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便不再开口。
他结婚这件事给在场的女士极大的击,她们想要对此刨根问底,最好是听出能让沈珩放弃单身至上这个想法的女人究竟是如何优秀,再跟自己对比一番,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沈珩。
女人嫉妒起来让人害怕,她们不停地往沈珩身边靠近,想要更近地接触到沈珩,从沈珩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们还是不愿意相信沈珩已经结婚了,她们之中有的已经迷恋沈珩很多年,但都没有得手,有些则是当过沈珩的情妇,抱着一丝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有些从少女熬成了贵妇,还对沈珩心心念念。每个人都对沈珩抱着侥幸心理,看着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也不见沈珩真正为谁动过心,即使给他生下孩子。
不过这样对她们来也是件好事,这样沈珩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们还能对沈珩抱有各种各样的幻想,但现在沈珩无名指上的戒指破了她们的美梦,如果沈珩身边站着他的伴侣,那么嫉妒心一定会使她们在沈珩面前变得无比丑陋。
她们跟沈珩聊着一些女人的话题,企图从沈珩嘴里撬出一些关于他伴侣的任何信息,她们聊什么时候哪里又会有什么歌剧演出,哪里有时装秀,哪里有聚会,还怂恿沈珩到时候抽空带上他夫人去参加一下,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他的夫人。
沈珩无心听她们的这些无聊的事情,她们所的都是终日无所事事的贵妇人爱做的事情,完全不合适白凉,先不白凉有没有时间,就算有,沈珩也不会同意让白凉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白凉到底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应该有男孩子的样子,沈珩有空倒是愿意带他去攀爬,带他骑马或者游泳,射击或是踢球。
聊着聊着聊到了香水方面,女士们问沈珩他的夫人喜欢什么样的香水,然后又凑到沈珩身边,借着建议他买什么样的香水送给妻子能最讨妻子喜欢而想对沈珩动手动脚。
白凉这可忍不下去了,别人欣赏他的东西可以,他甚至还会享受一下别人觊觎他的所有物的自豪感,但要是有人对他的所有物产生占有的念头,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于是白凉想都没想,转身就往楼梯走,沈珩的秘书见他突然回头,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拿了,急忙跟上,在他后面低声询问:“白少,您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了吗?”
白凉点头回答他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楼下,面前经过一个端着放酒杯的托盘的服务生,他便顺手在上面拿了一杯,然后不紧不慢地往沈珩那边走。
想要接近沈珩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身边就显得有些拥挤,表面上看大家脸上都有有笑的,举止神态大方自然,但脚底下不知道彼此踩了对方多少脚,即使这样她们还是得保持淑女的风度,以免丢人现眼。
其中一个女士在靠近沈珩的过程中不知道被谁的高跟鞋踩了一脚,高跟鞋的威力可不容看,她当下就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别人都反应迅速地从她身后让开,以免被牵连。她由于重力作用,眼看就要往后摔跤,好在背后站了个人,她撞上去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好巧不巧,她撞到的那个人手里端着酒杯,被她这么一撞,酒杯里的酒就洒了出来,她礼服的后背顿时就湿了,不仅酒气冲天,单色的裙子也染上了红酒的颜色,一条昂贵的裙子就这样报废了,而且还很狼狈。
她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站稳之后转身去看她撞了谁,是谁那么不长眼把酒泼在她身上,结果看到的是个长得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看着还没她壮实,瘦瘦的一个,像未成年一样,被她撞到后他身上那件做工考究的礼服也被酒洒湿了前胸,此时正一脸错愕和无辜,眼睛里还弥漫了一些委屈,看着怪可怜的。
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不太符合她名媛的气质,她非但不能迁怒,还得笑着赔礼道歉。
对方受到她的道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连忙:“是我的错,我把您的裙子弄脏了。”
名媛急于在意中人面前扮演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形象,即使报废了一条两三千欧元的裙子,也只能认了,她总不能在心仪的男士面前表现得个得理不饶人的泼妇一样,对着一个年纪很多的孩子竭嘶底里地索取赔偿吧?
这件事到底是个意外,归不了根结不了底,无法指责是谁的错,名媛在她的朋友的帮助下离场去换衣服,而白凉看似举目无亲地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穿着湿衣服。
即使身上有点狼狈,但看起来不但不让人觉得他邋遢,反而还让人觉得他楚楚可怜,恨不得把他搂进怀里安抚。好几个企业家都忍不住想上前问他需要什么帮助,毕竟这个黑头发的男孩子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付出行动,就见沈珩走到那个男孩子面前,弯腰轻声地问他要不要紧,只见男孩摇了摇头,他没事。
他越是这样不在意,越是让人觉得他是在故作坚强,就越是让人对他心生怜爱,就连沈珩都不可免俗,一如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温柔地安抚着他,并要陪他去休息室换套衣服。
沈珩征询到白凉的同意,便要带他上楼,于是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歉:“鄙人先带这个孩子上去换身衣服,大家请先自便。”
看着沈珩半揽着那个男孩子离去,其他人才纷纷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回神,继而八卦地聊道:“那个男孩子太漂亮了吧,你们发现了吗,刚才Lehmann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啊。”
“直觉告诉我,Lehmann的婚姻要出现危机了。”
“那这真是件遗憾的事情呢,哈哈哈。”
沈珩把白凉带回他专属的休息室,关上门后马上把白凉身上湿了一片的衣服脱下来。脱了外套才发现,里面那件衬衫也湿了,湿的地方还能看到下面的肤色,沈珩怕白凉着凉,连着里面的衬衫都脱了。
白凉光着上半身,突然条件反射地了个颤,沈珩便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问他还冷不冷。
白凉被充满沈珩气息的衣服一包起来就不冷了,他冲着沈珩笑,像只狡猾的狐狸,美滋滋地:“不冷了。”
沈珩捏了捏他的脸,无奈道:“不是了让你跟我秘书待在一起,吃饱肚子就上这里来休息吗,怎么想起来要走到我那边,我身边那么乱,今天还只是被人撞到了而已,万一哪天遇到恐怖分子袭击呢?”
这并不是夸张的话,沈珩作为一个资本家,在全球各地特别是中东南美都有产业,那些地方的极端分子很多,经常会做出偏激的危险事情来,沈珩当初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把白凉送回不能随意持有枪支的国内。
白凉扁着嘴:“我看她们都要把胸贴到你身上了,我不高兴,想过去提醒一下她们你已经是有夫之夫了,谁想到刚走近就被碰到了,结果没能宣布主权,还落得一身狼狈。”
沈珩听后又无奈又好笑地刮他的鼻子,道:“醋坛。”
白凉不服气地哼哼:“你是大醋坛,我是醋坛,刚好是一对。”
沈珩吩咐秘书去附近的商城给白凉买一套衣服回来,白凉却:“这里离有衣服卖的地方挺远的啊,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反正你今晚话也上台了,脸也露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们回家好嘛,我好困想睡觉了。”
沈珩看得出白凉就是不想自己在这里跟别人走得太近,见他乖乖巧巧地趴在自己胸前,沈珩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带他回家,刚才不少人都觊觎着自己的宝贝,沈珩也不放心让白凉离自己太远。